庾獻見那些妖魔沒頭蒼蠅一般奔走一番,結果不但沒有四散而逃,反倒是不約而同的向著內城的方向突去,不由心中暗道,“莫非這些妖魔,都是被野雞道人在有意識的驅趕?”


    仔細觀察一番,果然發現無論四下燃燒的凡火,還是神出鬼沒威力不凡的五德火,都在向著內城方向緩緩收縮。


    那些混亂的妖魔,畏懼於其中三昧,被驅趕的不敢停留。


    庾獻立刻有了判斷。


    看來益州牧府仍未潰敗,內城仍舊有人在支撐著。


    野雞道人驅趕妖魔去衝擊內城,不但可以覆滅躲藏在那裏的巫鬼宗門餘孽,而且可以用益州牧府的力量,消磨掉這次招妖旗帶來的禍患。


    “這野雞道人表麵看著殘暴,但做起事來卻十分雞賊啊。”


    剛認識那會兒,野雞道人就識破了庾獻的一些小手段。洛陽焚城前,更是化為本體啼叫,喚醒城中百姓,為他的泄憤之舉減少了一些罪責。


    這次野雞道人被益州牧府以招妖旗算計,卻在給與巫鬼宗門重大打擊之後,及時抽身事外,布下五火七禽陣逼迫雙方死戰。


    總體來看,這野雞道人雖然一直以來表現的咄咄逼人,但是卻冷靜的掌握著一個度。這可比一個隻知殺戮的瘋子,要難纏的多。


    正在這時,庾獻心中警醒。


    接著猛然迴頭,正見一個中年道人,用一雙如同火炭一般的眼珠,似笑非笑的盯著自己。


    庾獻心中一凜。


    盡管他從未和野雞道人有過直接衝突,但是在千絲萬縷的關係下,卻有著不小的糾葛。


    庾獻正不知該如何應對,就聽野雞道人說道,“小道友,咱們倒是有緣。”


    庾獻喉嚨動了兩下,強笑道,“貧道也有些意外,道長不是在關中落腳嗎?”


    野雞道人不答話,仍舊是那般似笑非笑的看著庾獻。


    庾獻心中暗罵,不由得七上八下起來。


    過了一會兒,那野雞道人慢悠悠的說道,“嗯,也罷。既然這般有緣,貧道就為你算算命數吧。”


    說著,抬起手掐算起來。


    庾獻心中緊了緊,目光在野雞道人的手上一觸即離。


    那野雞道人似乎並未發現庾獻的舉動,算了半晌,忽然停下正在掐算的指訣,那火炭般的眼珠緊盯著庾獻,一字一字的問道,“長安的時候,那個和你一起的小巫女在哪裏?”


    庾獻立刻醒悟野雞道人要找的是常樂。


    隻是,如今兵荒馬亂的,庾獻哪知道那小家夥藏去哪裏了。


    庾獻在這件事上沒有什麽多餘的打算,自然沒有隱瞞的必要,當即實話實說道,“那女子去了哪裏,貧道也不知曉。”


    野雞道人臉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慢慢冷卻下來,接著將掐算的手收迴袖中,麵無表情的看著庾獻說道,“小道友,你今日便氣數已盡了!”


    庾獻心中一驚。


    那野雞道人猛然出手,閃電般的向庾獻心髒抓來。


    好在庾獻一直高度戒備著,幾乎在野雞道人出手的一刹那,那如同水晶鱗甲一般的壁障就迅速的覆蓋了全身。


    這就是憑借認知障營造絕對防禦的智障之盾,也是庾獻麵對強敵最重要的底牌之一!


    野雞道人那鋒利的指爪落在智障之盾上,發出讓人牙酸的刺耳聲響。


    庾獻連忙向身上掃去,見胸口的水晶鱗甲雖然損失不小,但終究是完全抗下了這一擊。


    可惜智障之盾的啟動,也就意味著庾獻徹底喪失了機動力,這會兒隻能賭自己抗不抗的住了!


    勢在必得的一擊被擋下,野雞道人目光一亮,像是發現了新的獵物一樣,灼灼的看著庾獻身上的水晶壁障,口中陰陰的說道,“智、障、之、盾……,這,讓我想起了一個藏頭露尾的故人,叫什麽來著?”


    庾獻心念一動。


    他說的不會是老吳吧?


    吳起天縱奇才,國士無雙,他效力的國家依靠他就足以稱霸四方,的確可能成為影響曆史大進程的關鍵人物!


    沒準就被眼前這妖道跑去和諧過!


    吳起被亂箭射殺,隻逃得一點執念的事情,說不定另有隱情。


    要是老吳都頂不住,那自己還有什麽指望?


    正想著,野雞道人冷笑一聲,張口吐出幾團火焰。這幾團火焰飄忽無形,幻化無定,如同粘稠的液體,附在水晶壁障上熊熊的燃燒起來。


    庾獻立刻感到了極大的負擔,身上的精氣神被急速的消耗,轉眼那火焰又從身體中索取更多。


    這是?!


    庾獻立刻醒悟,五德火分別能衰枯氣血骨肉,摧毀精神意誌。其中三昧不正是這智障之盾的克星?


    在那幾團粘稠火焰的燃燒下,庾獻感覺自己像是人形燈燭一樣在燃燒著。


    不能這樣下去!


    庾獻迅速將身上的水晶壁障收起,轉身就逃。


    “嗯?”


    野雞道人不意庾獻如此果決,急忙追時,卻衝入大團的煙霧之中。


    “兵法?”野雞道人眼睛微眯,火炭般的眼珠四下掃視。可惜這兵法古怪,以他的目力也無法穿透。


    野雞道人下意識的想掐指推算,又想起手指被巫女換掉,心中憤怒之下也不顧其他,直接仗著妖身強橫,向庾獻逃竄的方向追去。


    追了片刻,野雞道人這才察覺不妥,急速停下後,一轉身卻忽然一頭栽進泥地裏。


    野雞道人狼狽的爬起身來,不敢置信之餘,眼中壓抑的怒火越甚,“這小崽子,竟然用奇門遁甲混亂了貧道的方向感!”


    野雞道人這才開始意識到,眼前這家夥已經不再是當初在洛陽城中遇到的那個可以隨手捏死的小道士了。


    野雞道人不再猶豫,直接引動了五火七禽陣的大陣之力。


    大團的五德之火如同幽靈一般憑空出現,接著蔓延入煙霧之中。在五德之力的灼燒下,那些冷冽的殺伐之力漸漸柔和,最終歸於無形。


    隻是那被摧毀的陣中,卻沒有庾獻的蹤影。


    野雞道人火炭般的眼珠掃過幾處陣基所在,沒花多少時間,就識破了庾獻的手段。


    那小道士先以吞煙吐霧遮蔽視線推算,接著趁機布下杜門混亂了自己方向感,幹擾自己的追擊,隨後以開門的短程傳送功能,把他移出了自己視野鎖定的範圍。


    一係列的操作,行雲流水。


    很快,野雞道人眼中的怒意慢慢消散,換上了慣常以來的陰沉笑容。


    “如果將結果歸於宿命,那麽,過程也將是宿命的一部分。”


    他慢慢自言自語著。


    “或許我本就該在這裏被這小道士以小伎倆戲耍,又被他以兵法逃脫。這是我們共有的過程,也將是我們各自宿命的一部分。”


    “在你的宿命裏,出現了我,你又將往哪裏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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