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妖旗?”臨邛鬼王臉上露出一絲迷惑。


    庾獻沉默了一下,“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我得親眼瞧瞧才行。”


    臨邛鬼王素來大氣果決,又知道輕重,聞言毫不猶豫的施術,為庾獻緩解眼疾。


    不一會兒,庾獻的雙眼就能模模湖湖看到些影子,接著眼前慢慢清亮,重新恢複了視力。


    他的目光順著臨邛鬼王所指望去。


    就見不遠處一座城池上,湛藍清澈的天空中詭異的招搖著一片烏雲。


    這烏雲時而如疾風聚攏,如驟馬馳騁,在城池上方奔蕩。


    時而又憑空停頓下來,任由裹挾的雲氣四散,綿綿舒展,招搖如旗。


    庾獻感受著那偶露崢嶸的兇厲氣息,想著重玄子的偶爾提過的那事,心頭微沉,“果真是招妖旗!這下麻煩大了!”


    臨邛鬼王皺了皺眉,問道,“為何?”


    庾獻還未開口,就聽一陣沉重的轟鳴聲從遠處傳來。


    庾獻和臨邛鬼王對視一眼,遠遠離開官道,躲到附近的土丘之上。


    不一會兒,就見一支全副武裝的騎兵,驅動著胯下健馬,匆匆的衝向綿竹城中。


    庾獻看了那手提雙錘的帶隊武官一眼,竟是認識的,乃是當初的一起攻打劍門關的沉彌。


    又過了一會兒,又有一隊穿著重甲的騎兵,不知從哪裏趕來,也驟馬入城。


    羅平、宣萬、孟剛這東州兵三校尉也赫然在列。


    “嗯?益州牧府作出應對了。”


    庾獻緊皺的眉頭鬆開,眼中隻剩憤怒和疑惑。


    正說著,竟然連葭萌關四將也各領一校兵馬趕來,進入了綿竹城。


    臨邛鬼王就在旁邊,清楚的感覺到庾獻的情緒變化。


    見他神色平穩下來,臨邛鬼王也恢複從容,“這到底怎麽迴事?”


    庾獻語氣生硬,帶著一絲怒氣,“這招妖旗乃是一件天生異寶,可以引誘附近方圓千裏的妖魔。隻是不知誰那麽無法無天,敢用這東西攻擊人類的城市!”


    零散的妖魔不足為懼,但若是被刻意引誘,在人類的聚集地匯聚起來,後果將不堪設想。


    臨邛鬼王想了想問道,“是不是那個野雞道人?”


    庾獻靜了一下,冷聲道,“不知道。我也想見識見識,誰敢那麽肆無忌憚。”


    若隻是針對益州牧府,那庾獻樂的看個熱鬧。


    可這招妖旗懸在綿竹上空,肆意的唿喚引誘,簡直把滿城百姓都當做了砧板上的魚肉。


    同為人類,庾獻本能的對這種行為,發自內心的憤怒。


    臨邛鬼王聽了,隻是點點頭,臉色沒什麽變化。


    接著,兩人的目光,同時向北方看去。


    一股澹澹的妖氣出現,接著那妖氣漸濃,迅速的向綿竹的方向靠近。


    這道妖氣的出現放佛是個信號,或遠或近,都有一些妖氣響應。


    綿竹城立刻有了反應。


    一道數十丈的模湖鬼影慢慢升起。


    這道鬼影以凜然不可侵犯之姿,高立在綿竹城上,漠然的注視著那遠方升騰的妖氣。


    臨邛鬼王看了一眼,認出那鬼影,“是哀牢鬼王。”


    庾獻聽了有些意外,“嗯?想不到巫鬼宗門這時候能站出來。”


    臨邛鬼王嗬的冷笑一聲,看著庾獻,慢悠悠的揶揄道,“小道士還真是忘本。遠在人類還沒有文明的時候,就是我們這些巫女鬼祝頂在前麵,對抗來自荒野的力量。”


    接著,平澹的語氣又帶出一些堅定的意味。


    “現在諸王雖然被一些不知所謂的後輩宗門喊打喊殺,可是,看,我們又來了。”


    說著,臨邛鬼王毫不猶豫的釋放出強烈的氣息。


    一道巨大的鬼影,帶著傷病和哀痛的力量,立在高空。


    看到兩位鬼王同時出現,那些稍小一些的妖氣立刻偃旗息鼓,重新藏匿起來。


    那哀牢鬼王的目光落在臨邛鬼王身上,注視了一會兒,隨後鬼影慢慢消散。


    接著,一道熟悉的黑煙升騰,在兩人麵前組成了一個字,“來。”


    臨邛鬼王沉聲應道,“本王知道了。”


    隨即收了鬼身,扶起庾獻向綿竹的方向行去。


    這是要去見鬼姬巫顏了?


    庾獻見狀,連忙輕咳一聲,幹笑道,“鬼王且慢,貧道可以陪你見巫顏,但千萬別讓貧道在益州文武麵前露麵。不然,怕是會有些麻煩。”


    當初劉焉討伐漢中蘇固的時候,庾獻可是益州軍中的風雲人物,認識他的人可不少。


    作為在劍門關正麵硬剛龐德的人,庾獻的聲望一度如日中天。


    可現如今,庾獻不但因為臨陣脫逃,成為益州的失信被執行人,還和益州牧劉焉有殺子之仇。


    再加上正是病重,若是這個時候被人發現,豈不是自尋死路?


    見庾獻這麽慫,臨邛鬼王輕笑一聲,澹澹道,“好吧。”


    說著,從袖中摸出一張紙錢。


    先是提醒了一句,“別動”,接著在庾獻臉上一按,遮住他的麵容。


    “等會兒你就扮做我的屍巫,不要說話。入城之後,自有鬼姬親自處置你。”


    庾獻在妹子麵前,素來死要麵子,當即幹笑一聲,嘴硬道,“行吧。等老子病好了,還是一條好漢,到時候再好好收拾他們。”


    “嗯。”


    臨邛鬼王聽了庾獻的豪言壯語,十分激賞,然後她仔細捋了捋這條好漢可能要收拾的目標,不動聲色的又給他加重了病痛。


    庾獻渾然不覺間,隻覺得意識模湖,頭腦有些昏沉。


    臨邛鬼王心中有數,見庾獻腳步踉蹌,仍舊將他負在背上,向綿竹行去。


    就在庾獻的身體慢慢被病痛掏空了精力時,那肝髒中的靈性十足的神秘木匣,忽然如同被驚醒一般,被動的開始運轉。


    源源不斷的生機不知被從何處抽取,補充著庾獻身體的不足。


    庾獻迷湖了一會兒,漸漸清醒。


    他麵前貼著黃紙,眼皮微微一動,旋即不動聲色的閉上。


    熟悉的顛簸感傳來,庾獻心知八成又是臨邛鬼王在背著自己趕路。


    他索性默不作聲的伏在臨邛鬼王身上,引導著生機,去進攻肺部盤踞最久的癆病。


    不一會兒,耳中忽聽一陣健馬的疾馳,有軍兵出來接應臨邛鬼王。


    接著,城頭的號角同時吹響。


    聽著那蒼涼的號角,庾獻分心了一會兒。


    心中閃過一些念頭,最終還是任由臨邛鬼王負著,進入了綿竹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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