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完眾人,庾獻對郭嘉說道,“此番,就得咱倆去走一遭了。”


    郭嘉點點頭,胸有成竹的說道,“正有此意。”


    若是庾獻能迅速解決此事, 那郭嘉接下來就好好輔助他。若是庾獻解決不好,那就趁夜做了他,自己迴來做漢中郡守。


    計劃通。


    郭嘉正盤算著,就聽庾獻向他問道,“鹽的事情,事關重大。今日我聽到迴報, 說是首巫一族已經徹底和我們鬧翻, 巫溪鹽泉隨時可能對我們關閉。對這件事,奉孝,你怎麽看?”


    郭嘉聽了,自然不想幫這個忙,他略一琢磨,隨口敷衍道,“首巫一族縱有禁令,這種違背利益的事情,想必底下人也不會一味遵從。若是我們從中分化拉攏,許以重利,必然可以走私一些食鹽過來。這樣也會緩解一二。”


    庾獻哂笑一聲,伸出食指,向郭嘉搖了搖。


    “弟弟行為。”


    “漢中本土百姓,加上河洛來的流民,總計有四十餘萬,隻靠走私一點食鹽,根本杯水車薪。”


    “而且鹽泉附近的百姓崇信巫鬼之術。水,名曰巫溪。山, 名曰巫山。縣,名曰巫縣。巫鬼宗門的勢力盤根錯節, 牢不可摧,若是隻靠些許利益,根本起不到什麽作用。可若是付出代價太大,又會耗盡漢中財力,使百姓困苦不堪。”


    郭嘉沉默。


    他媽的,我就不該接這話!


    不過,這妖道倒是清醒。


    此事確實極為難辦,除非直接發兵,奪來鹽泉,不然那點小手段,很難徹底解決這個問題。


    但是,發兵偏偏是最不現實的答案。


    因為那塊地方正好處於益州和荊州的交界處。鹽泉產鹽的位置在靠近巴郡一側,隸屬益州。而附近百姓聚集的巫縣則隸屬南郡,屬於荊州。


    龐大的巫族勢力,手握鹽泉,足跨兩州,成了誰都不敢輕動的龐然大物。


    別說漢中現在隻是有點新募之兵, 戰力堪憂,就算兵馬強盛了,也依然不敢動兵。


    因為這意味著同時挑釁兩位州牧, 也意味著會讓周邊幾百萬人的用鹽陷入困境。


    郭嘉想到這裏,輕哼一聲,語氣微嘲道,“怎麽,莫非你還想動兵?”


    郭嘉已經打定主意。


    這妖道要是敢說動兵,今晚就做了他。


    誰料庾獻聽了郭嘉此言,又伸出食指,不屑的向郭嘉搖了搖。


    “凡人操作。”


    郭嘉氣的一口老血險些要噴出來。


    這特麽什麽人!?


    郭嘉怒極反笑,長長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好好好,郭某年輕識淺,沒見過什麽世麵,此行就看國師的了。”


    庾獻也不在意,讓郡中從事,為他二人備好地圖行裝。


    等到一切了當,遂帶了郭嘉,兩人同出東門,騎馬向上庸行去。


    庾獻現在也有掀桌子的底牌了,不用刻意維係和郭巨佬的關係,這一路倒是愜意。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從南鄭到上庸,這一路有道途相連,而且相對平坦。


    一路縱馬行來,可比庾獻艱苦穿過秦嶺順心多了。


    等到了上庸,庾獻攔住行人打聽了幾句。


    等知道上庸的蘇固殘部已經投降,城中基本安穩後,庾獻也沒在這裏多耽擱功夫,直接帶著郭嘉轉道向南,向大巴山行去。


    進入大巴山,再騎馬就是自找麻煩了,反倒不如循著堵河前行。


    堵河是漢水的一條支流,這條支流在上庸縣分為兩股,深深的探入大巴山中。順著東邊的一股,一路向南,就能接近鼎鼎有名的寶泉山鹽池。


    鹽池出產的食鹽,通過堵河進入漢水之後,既能南下進入荊襄平原,也能通過漢水的支流丹水,繞開武關,經藍田入關中。


    庾獻和郭嘉放了馬,伐大木為舟,一路逆水而上。


    渴了便飲河水,餓了便捕魚射獵。


    一路野獸退避,精怪雌伏,很是順暢。


    庾獻興致高昂,甚至一度覺得,憑他們兩人就足以橫行巴蜀。


    這就是有個好隊友的好處啊。


    想當初劉禪才一歲多點,隻帶了一個部下,就絕蕩長阪坡,殺了七進七出。


    靠的什麽?


    就是隊友給力。


    水到盡頭,兩人棄了木舟,往深山中前行。


    走了幾天山路,耐不得苦勞的庾獻,情不自禁的又羨慕起了那個反骨仔張鬆。


    當初出秦嶺的時候,張鬆像哈利波特一樣,騎著小素雲旗上下翻飛,無比安逸,好過眼下翻山涉水不知多少倍。


    接著,又想起了管亥。


    和管亥在山中流竄的日子就苦逼多了。


    不知道他現在何處?


    閑來無事,庾獻順口向郭嘉打聽道,“我前些日子早早出川,和管亥失了聯係,不知奉孝可曾見過他?”


    郭嘉想了想問道,“那頭野豬?”


    當初管亥來劉焉軍中找庾獻的時候露了行跡,早被郭嘉察覺。後來庾獻找張魯坦誠了一切,就沒再遮掩過此事。


    庾獻“嗯”了一聲。


    他本沒指望有什麽答複,沒想到郭嘉卻麵露迴憶之色,“我跟著益州軍打陽平關的時候,曾經見過他一麵。他和龐德兩人都在陳調小兒手下聽命,讓益州軍吃了不小苦頭。後來陳調身死,龐德和管亥都不知所蹤了。你要是想尋他,可以讓漢中郡守府發個公告,想來不難。”


    庾獻聽完怔了怔。


    他還不知道管亥被搗蛋鬼巫女常樂坑了的事情,對管亥會投陳調有些莫名其妙。


    不過,仔細梳理他和管亥的關係,卻也沒有什麽特別介懷的。


    管亥劫他出山,雖是歹行,卻也讓他見識了外麵的大千世界。


    之後兩人互相警惕互相扶持,管亥隨庾獻見識過關東百姓的困苦後,也終於開始正視他的信仰。


    雖然管亥一度表示過願意追隨庾獻,不過既然現在他有了別的想法,那也好聚好散便是。


    庾獻搖頭說道,“不必找尋了,以後有緣自會相見。”


    庾獻看看天色,見時間不早了。


    對郭嘉吩咐道,“到了這裏就不必急於趕路了,先找個幹燥的地方休息吧。”


    郭嘉聽了,卻沒有像往常那樣行動。


    他看著庾獻,沉默了一會兒,方才下了決定,開口問道,“有一事,我本不該多問,然而卻疑惑良久。從我們離開堵河時起,若是全力趕路,一日工夫就能趕到鹽池。可這幾日,你每天在這大巴山遊山玩水,絲毫沒有行動的跡象,我能知道你是怎麽打算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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