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家是東海國的豪商,自然對這四方的動向很是關注。糜芳這次來,就是為了探聽消息。這件事有個結果之前,應該是不會離開的。”


    聽到賈詡要去中牟,庾獻心中有點小慌。


    不過這也不是他能左右的,想的再多也沒什麽用處。


    庾獻隻得繼續問道,“糜芳既然是為了探聽消息,為何不去中牟,反倒來這虎牢關。”


    那人對此倒是略知一二。


    “聽說袁紹、公孫瓚這些人都不想接受朝廷的詔命。隻不過他們打的是勤王的旗號,來的又是朝中的重臣。若是全然不理會,也有些不太像話。於是他們都派了心腹人物前來,想看看朱儁拿的什麽主意。”


    “等使臣到了中牟,那裏就是四方矚目的地方。他一個商人,出現在那裏太過紮眼。正好虎牢關離得不遠,這裏的守將曹豹又是徐州客將,和他關係不錯,所以糜芳就來這裏等消息了。”


    庾獻聽了暗暗點頭,這倒也是。


    在這動蕩的時代,一個商人跳的太歡,可未必是件好事。


    至於袁紹等人的反應,倒是不意外。


    這幫家夥一開始不理睬朱儁,現在一看朝廷的詔命來了,又想要把朱儁推出來扛這個黑鍋。


    按照初步的打算,他們打算共同推舉德高望重的朱儁為太師,一起對抗長安朝廷的亂命。甚至,為了堅定朱儁的信心,他們還緊急派出了一些兵馬,前來幫助協防成皋。


    隻是很可惜。


    朱叔叔可比他們坑多了……


    庾獻想了想,又問道,“前幾日你賣魚迴來,我聽你提起說糜家會有貴客到訪,你可知是哪個?”


    那人知道的也不多。


    “聽說是本城校尉曹豹的一個同姓遠宗,好像是叫曹純還是什麽的。糜家也有些人脈,不少來中牟的人物都受了邀請。”


    庾獻心中大致有了數,對那人笑道,“答的不錯,可惜沒有什麽獎品。”


    那人雖在意料之中,卻難免失望。


    就在那人起身要離開的時候,庾獻忽然看了他身上一眼,笑道,“且慢。”


    那人聞言立刻多了許多期盼,連忙迴頭道,“老神仙盡管吩咐。”


    庾獻也不節外生枝,向他背上一指,慢慢說道,“貧道白日裏有小兒輩陪伴,也算安樂。隻是夜晚偶有野狗攪我清靜。貧道不欲殺生,你將那木棒留下,給我驅趕野狗如何。”


    那人聽了詫異的在背後一摸,旋即醒悟,連忙把身後的扁擔拿了出來,討好的說道,“老神仙,這扁擔有些不趁手。我去替你尋個好些的木棒如何。”


    庾獻聞言一笑,說道,“也罷,我尋別人討要吧。”


    說完,目光往那些小孩兒身上一掃。


    那人立刻慌了,連忙將扁擔向庾獻遞去,“小人可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怕老神仙不喜歡這粗笨物事。”


    庾獻看了那扁擔一眼,盡管目光中有無數的熱切,但他卻不敢就這麽去接。


    他想了想,對那人問道,“你這份機緣,不知想要什麽迴報。”


    庾獻刻意加重了音。


    那人卻靈性不悟,隻以為又討得了老神仙的歡喜,得了所謂的機緣。


    他連忙說道,“隻盼老神仙再幫我點化些鯉魚,讓我多攢下些錢財。”


    庾獻聞言大喜。


    不過他要幹幹淨淨的得到這東西,卻不能多說一句。


    “你這份機緣寶貴,確定隻和我換些鯉魚?”


    “這?”那人猶豫了一番,隻是他見庾獻被困在城下,就算有什麽神通,恐怕也能力有限。


    而且這老神仙是個做事分明的人,一根扁擔,能換來多少好處?


    還是點化鮮魚實在些。


    那人完全沒有醒悟庾獻口中的“這份機緣”,和他以為的“這份機緣”,到底有什麽區別。


    那人斬釘截鐵的說道,“隻要些鯉魚就夠了。”


    庾獻鬆了口氣,“極好。”


    伸手講那個扁擔接過,終於流露出掩飾不住的歡喜。


    他試著用法力輸入其中,那扁擔卻絲毫沒有什麽反應。


    庾獻看不出究竟,但他也不著急,以後總有時間慢慢琢磨。


    他點點頭,刻意說道,“嗯,不錯,果然隻是個尋常的扁擔。”


    接著,又向那人問道,“你想要我幫你點化幾日鯉魚?”


    那人猶豫了一下,試探著問道,“一月如何?”


    庾獻聽了哈哈大笑,“也是極好。你且去吧。”


    說完,張開大口,將那扁擔一口吞下。


    那人得了庾獻的允諾歡喜無限,見庾獻將那麽長的扁擔吞入腹中,不由驚得咋舌。


    這老神仙莫非要去這扁擔,其實是打算啃著吃的?


    他急忙殷勤道,“小人還有些好柴,雖不美味,甚是磨牙。這就送給老神仙解悶。”


    庾獻聽了哈哈一笑。


    他這會兒心情好,懶得理會,張口吐出煙霧,遮蔽了身形。


    “你們都去吧,貧道今日有些乏了。”


    等到眾人散去,庾獻也未立刻檢查到手的那根扁擔。


    雖然那根扁擔表現得平平無奇,但庾獻有一種很強的預感。


    這就是那件董卓送來,壓住成皋地脈的寶物。


    因為庾獻這不是第一次見到這件東西了。


    上次庾獻路過成皋的時候,曾經見過左丘俊逸那老家夥從山中得到此物,隻不過此物實在尋常,被庾獻和管亥嘲笑之下,左丘俊逸自己也覺得似乎做了件蠢事。


    他羞怒之下,將這扁擔扔下山去。


    不想,時間過了這麽久,庾獻竟然在一個樵夫身上見到了它。


    庾獻是個修道人。


    一件帶有疑點的東西,出現在自己麵前兩次,他豈能無動於衷。


    過了許久,等到人群散去,夕陽西下,城門緊鎖。


    庾獻才張開大口,從肝髒竅穴中,吐出那根扁擔。


    口中笑道,“你我果然有緣。”


    放在手中一看,除了日久年深的使用被磨的光滑,這跟扁擔確實沒有任何的特別之處。


    庾獻忍不住手癢,簡單了試驗了幾種方法,可惜不管是滴血、咒術、還是符文,都沒法從上麵得到什麽反饋。


    庾獻想了想,丟入口中,“也罷,不論你是平凡還是神異,既然有這份緣分,以後就跟著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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