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家眾人的高興勁兒還沒過去,就見庾獻手提雪亮長劍,殺氣騰騰的向這邊衝來。


    端木晨觀察了一會兒,臉上有些疑惑。


    “情況好像有點不對。”


    “是吧?”端木防也有些懵逼。


    接著端木家眾人同時打個激靈。


    “莫非……”


    “難道?!”


    端木晨臉色劇變,“兄弟們,快跑!”


    端木家的眾多子弟頓時像是炸了窩一樣,四處亂竄。


    庾獻不理別人,就認準了端木平和端木晨。


    正當他打算衝過去把這兩個狗賊斬於馬下的時候,忽然有一騎匆匆來報,“老大,前麵有流賊劫路,呂家已經派人去交涉了。”


    庾獻眉頭微皺,這才想起這迴事兒來。


    他趕忙吩咐了幾句,“多派幾個人去瞧瞧,這幫流賊來的蹊蹺,咱們總要對得起雇主的酒飯。”


    那個來報信的劍客應了一聲,隨即打馬往車隊前邊趕去。


    庾獻迴過身冷冷的看著亂竄的端木家的子弟,“這件事,是不是你們這幫混蛋幹的?”


    端木家的子弟們哪肯承認,端木平最是機靈,他趕緊嚷嚷道,“吳起,你不要誣賴好人。”


    接著又喊道,“大家不要慌,咱們這就去找老師評理。”


    庾獻聞言臉色一沉。


    有卜子夏這尊大神在這裏,自己想要大開殺戒可不容易。


    憑借卜子夏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本領,說不定這裏發生的一切,早就在他的視線之下。


    何況庾獻剛剛得了卜子夏的好處,學到了錘煉五髒的法門,這個人情還沒有還。


    正在庾獻猶豫要不要痛下殺手的時候,又有一騎飛馳而來。


    馬上的劍客焦急的說道,“老大,事情不太妙。前麵的那夥流賊把呂家的人殺了,現在他們正全速趕過來。下大夫已經慌了。”


    “嗯?”庾獻聽了,厲聲喝問道,“那些流賊有多少人?”


    “七八百……”那劍客的臉上有些懼意。


    他們這些被下大夫程明雇傭的門客,總共才二十來個。呂家護衛商隊的私兵也隻有百十人。再算上端木家的幾十個,麵對著七八百的流賊,實力根本就不夠看的。


    “老大,要不……咱們護著雇主衝出去得了。這水太深,咱們趟不得。”


    其實按照他的意思,四散而逃才是最好的選擇。


    如今情況如此惡劣,要不是庾獻有吳起的兇名在,讓他們覺得可以依靠,恐怕那幫流浪門客早就開始逃竄了。


    庾獻皺了皺眉。


    他是要到安邑去的,有呂家的商隊在,他還能輕鬆愜意的蹭吃蹭喝。要是呂家的商隊被劫掠了,那他孤身上路,這一路可就要吃苦頭了。


    庾獻可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這樣的事情發生。


    庾獻當機立斷,“走,跟我去看看。”


    那劍客臉上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他原本還指望著庾獻能帶頭,領著他們突圍出去,沒想到這家夥竟然這麽死心眼。


    庾獻當先而走。


    端木家的眾人逃過一劫,都慶幸不已。


    這幫人當然知道前麵劫道的是怎麽迴事兒,一個個幸災樂禍的交換著眼神。


    一切盡在不言中。


    端木晨想了想,說道,“走,咱們跟過去瞧瞧。”


    “跟過去?”


    眾人的臉色都不太好。


    好不容易才從吳起那個神經病手底下逃開,這豈不是又自己送上門去了。


    端木晨自信的說道,“你們傻啊。吳起又不知道是咱們暗算他,估計他剛才是狂怒之下隨意找人宣泄,咱們隻是倒黴碰巧而已。等會兒咱們去看看前麵的形勢,才知道該怎麽應對啊。”


    眾人一聽端木晨說的有理,都紛紛讚道,“不愧是大哥,咱們一起去瞧瞧。”


    ……


    庾獻帶人衝到隊伍前方的時候,立刻被程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緊緊攥住,“吳起,你不是兵法家嗎?這些烏合之眾,拿咱們沒辦法的,對不對?”


    庾獻懶得理會,專心的觀察起了局麵。


    就見前方道路兩旁的樹木伐倒了不少,都橫在路上。


    七八百個甚是兇悍的盜賊攔在路口,正幾哩哇啦的大叫著挑釁。


    為首的那盜賊,拿著一個令箭一樣的木牌,搖頭晃腦的看一會兒,時不時鬼叫出一聲。


    庾獻耳聰目明,隱約能聽到幾句。


    “頭發斑白的不殺。”


    “黃口小兒不殺。”


    “女人不殺。”


    “忠臣孝子不殺。”


    庾獻聽的莫名奇妙,“他們這是在幹什麽?”


    程明一臉的晦氣,“我哪知道這些殺頭貨在搞什麽。就連呂家的人花錢買路,這些家夥都不肯放行。”


    旁邊一人卻笑著答道,“你們是外鄉人,不知道這裏的規矩也很正常。”


    庾獻一斜眼。


    心說這端木平的心可真夠大的,老子都要砍你了,還敢往我這兒湊。


    不過端木平的話倒是勾起了庾獻的好奇.


    “怎麽說?”


    端木平笑著說道,“宋國、衛國、魯國一帶打家劫舍的盜匪,都是認大盜蹠為祖師的。”


    “當年大盜蹠曾經有話傳下,叫做盜亦有道。所以,這些盜賊在歃血入夥的時候,都會當眾立下誓言,當做將來做盜匪時的道基。”


    “若是他們堅守自己的道基,那麽這些盜匪就伴隨著這份堅守慢慢強大,若是這些盜賊放任自己,失去底線,那就會道基崩碎,失去那種強大的力量。那時候,這些家夥就隻能淪為盜匪中的最底層,在打打殺殺中陸續死於非命。”


    庾獻聽的驚奇。


    “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情。就連盜匪都修煉什麽道基嗎?”


    他本就是耳聰目明境的道人,全神貫注的看去,立刻發現了一些微妙。


    隨著為首那盜匪重複自己當初的誓言,他的肉身幾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強壯起來。


    這盜匪立下的誓言極狠,庾獻聽了好半會兒了,還沒聽他念完。


    等聽到那為首盜匪說道,“自食其力的不殺”時,庾獻不由咋舌。


    這特麽也太狠了吧。


    那你還搶個屁啊,幹脆去做聖人去好了。


    就連盜匪之中不時都有人怪叫,“老大,別念了,趕緊打吧。”


    那盜匪頭子卻不為所動,把木質令牌一麵的誓言念完,又去念另外一麵。


    我日。


    庾獻都等煩了。


    好不容易念到尾聲,就聽那盜匪忽然一頓,口中大叫道,“我盜鹿,隻殺狼心狗肺,負心薄幸,不忠不孝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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