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或許即是一種驕兵之計,又是一種示敵以弱。


    正如釣魚一樣,若要釣上魚,先拋香餌。包時傑現在深受付潔信任,又如願正式當上了辦公室副主任一職,對於他來說,最大的香餌,無外乎是別人的俯首稱臣和阿諛奉承。尤其是黃星作為一名總經理,竟也突然變得對他這般敬畏,無疑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麻痹之。進而,擇機待變,一舉將其斬獲。


    盡管這阿諛奉承之事,並不是黃星的本性。但是為了大局,為了能夠出奇製勝,黃星也隻能屈就而上,暫時先讓包時傑得瑟一番!


    醉酒的包時傑,趴在桌子上睡了足足四十多分鍾,才緩緩地醒了過來。


    笑醒的!


    桌子上,已經被他的口水浸了一大片。他醒來後感覺到異樣,低頭一瞧,頓覺尷尬。


    黃星不失時機地遞去幾張紙巾。


    包時傑自嘲地一笑,說了句:獻醜了獻醜了,喝酒不行。


    黃星故意說道:我也不行。剛才我也睡了一會兒,剛醒。不過喝的很痛快,舒坦。


    ‘對,舒坦!’包時傑揉了揉惺惺睡眼:感謝黃總中午的盛情,如果付總知道了我們現在這關係這麽融洽,那她得多高興?


    黃星心想,融洽個屁!我擺出這麽一個小小的鴻門宴,你還真信了?


    但嘴上卻說:是啊,付總一直希望咱們倆精誠團結,心往一處想,勁兒往一塊用。這樣,鑫夢商廈才前途光明啊。你我都是會說呢的左膀右臂,好好幹!


    包時傑點了點頭:必須得好好幹!這還得仰仗黃兄弟你多多支持噢。


    黃兄弟?


    他這的突如其來的稱唿,讓黃星聽了甚是逆耳。


    這家夥得瑟的,簡直是目無君臣了。剛剛當上一個副主任,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


    如此鼠輩,焉能長久?


    載著包時傑返迴商廈,在商廈入口處,卻偶遇到了付潔。


    很顯然,付潔對包時傑和黃星在一起感到異常地驚訝,他們一直是水火不容,這會兒怎麽還談笑風生起來了?


    包時傑笑了笑,問付潔:付總,吃中飯了沒?


    付潔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你們……你們倆一塊吃的?


    包時傑道:中午我盛情難卻,黃總非要作東請我吃飯。還喝了那麽一點小酒。


    他臉上洋溢出一陣傲慢的紅光,甚是得意忘形。


    付潔狐疑地望了黃星一眼,心裏想著,今天這太陽是從哪邊出來了?但嘴上卻說:好,很好,你們倆應該多交流。改天我安排個酒場,好好給你喝個祝賀酒。


    黃星朝前走了一步,說道:應該,應該。包經理……不不,包主任才華出眾,當上副主任是眾望所歸。我覺得,這酒得好好喝幾杯。


    三人邊說邊走,迴到了辦公區域。


    包時傑不失時機地對黃星說道:黃總,走,去參觀一下我的新辦公室。


    黃星瞄了一眼付潔,試探地問:付總要不要一起去?


    付潔搖了搖頭:你們去吧,我還有事要處理。


    黃星與包時傑一起,進了他的新辦公室。


    確切地說,按理說,包時傑是副主任,理論上來講還不應該有自己的獨立辦公室。然而,付潔對他器重有加,於是也便開了一定的先例,分到了一個雖然不大但很雅致的房間,改裝了一下,當辦公室用。


    包時傑有些激動地在黃星麵前炫耀著這間辦公室的妙處,南采陽光北通風,房間中央有屏風。東牆懸字西牆懸畫,那辦公桌恰恰是擺在中央位置,幾個精致的盆栽,在牆角處靠立著。


    黃星雖然覺得他不夠資格享用這間辦公室,但嘴上卻說道:小了小了,這麽小的辦公室,怎麽能裝得下你的滿腹才華!


    包時傑愣了一下,道:不小了,夠用了,夠用了。


    黃星想了想,說道:這幾天我給你換間大的!


    ‘真……真的?’包時傑有些喜出望外:黃總要換一間大辦公室給我?


    黃星點了點頭,笑說:君無戲言。


    包時傑頗有感慨地說道:你對我……你……你對我真是太好了。


    黃星輕輕地拍了一下包時傑的肩膀,說道:怎麽說呢,以前我對你有成見,處處容不下你。現在想想,真是後悔。所以,我要加倍補償你。


    包時傑道:你倒讓我有點兒受寵若驚了。


    黃星道:應該的,應該的。我要給你換一間,比幾個副總的辦公室都大的。


    包時傑試探地道:比副總的大……這……這不太合適吧?


    黃星強調道:合適!能者居之。你對鑫夢商廈的貢獻,已經超過了任何一個副總。


    包時傑撓了撓腦袋,掩飾不住心中的喜悅:那我……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好,真好。多謝黃總了。


    黃星心想,這廝也太識抬舉了吧?


    他還真不客氣。


    要知道,他一個副主任,能夠享用單獨一間辦公室,已是殊榮。倘若再給他換一間大辦公室,超過了副總的待遇。這表麵上看,是好事。而實際上,卻是把他放在火上烤,肉都烤糊了他尚且不自知。


    試想,人皆有嫉妒之心。一旦包時傑的待遇超過了那些經理和副總們,他們會怎麽想?


    這就相當於三國時期的袁術稱帝。明明還不到那個火候,卻硬是要自封帝位。如此一來,便惹火上身,引起了各路諸候的不滿和討伐。從而,空是過了幾天皇帝癮,便被群起而攻之,進而兵敗如山倒,含恨死去。


    包時傑此舉,豈不與那袁術稱帝,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長此下去,他包時傑勢必會成為眾矢之的。那些相對被冷落了的副總和經理們,誰的眼裏也再容不下他。


    所以說,黃星這一招,那叫一個狠!


    表麵上,是在把包時傑往高處捧。而實際上,卻是把他往火上烤。


    可笑的是,包時傑對於自己的處境尚不自知。


    他自恃功高,欣受殊榮。


    如果說連這麽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那他豈能長久?


    迴到自己辦公室,黃星心裏有了一些小算盤。正所謂,物極必反。想當初跟包時傑明刀明搶對著幹,反而不見其效,卻受其累。如今,反其道而行之,拋之以餌,施之以誘,他竟毫不知覺地被推上了風口浪尖。


    鼠輩,不足慮也!


    黃星想到了當時曹操對諸位王公大臣所下的這句定義。


    此時,竟恰恰可以用在包時傑身上。


    看來自己還是高估他了。


    下午兩點半,黃星親自安排陶菲去尋一間大辦公室,收拾出來留給包時傑所用。


    陶菲當然不明其意,她知道黃星與包時傑一向不和,怎麽會對他如此這番禮遇?於是陶菲不解地問黃星:黃總,我不明白,包經理隻是一個中層幹部,給他配辦公室已經算是破例了,為什麽還要再換間大的?


    黃星笑說:人家是功臣,正所謂,賞罰分明。有功當然要賞。


    陶菲皺了一下眉頭:他有什麽功勞?


    黃星強調道:就憑他憑借三寸不爛之舌,說服了肖燕。這功勞還小?


    陶菲仍舊疑惑地道:但這也不至於……


    黃星打斷她的話:行了別發牢騷了,抓緊去辦吧。


    半個小時後,陶菲迴到辦公室。


    黃星問她事情辦的如何了,陶菲告訴他,有一間以前做雜物間用的地方,現在已經騰出來了,麵積很大,裝修一下,可以用。


    黃星點了點頭,讓陶菲擇空安排此事。


    然後黃星掏出一張銀行卡,寫下幾個賬號一並交給了陶菲,讓她去銀行,分別給吳倩倩、葉韻丹和實驗中學,分別轉賬過去。


    如此一來,黃星戶頭上的現金,便少的可憐了。


    但他天生是個熱心腸,既然答應了,那就得兌現。讚助母校,馳援葉韻丹,並與吳倩倩並謀大業。


    交待完此事後,黃星叼上一支煙,想了一些事情。


    下午四點鍾左右,人事部突然打來了電話。


    人事部陳副經理向黃星匯報說道:黃總,現在來了一個麵試的,口口聲聲說是……說是你的妹妹。我打電話向您核實一下。


    ‘我妹妹?’黃星愣了一下:我哪來的妹妹?


    陳副經理道:這個人叫黃靈……


    黃星頓時恍然大悟!


    敢情看來黃靈對自己的安排並不滿意,仍舊瞞天過海地打著自己的旗號來到了鑫夢商廈。


    她並不甘心隻做一個導購員,因而,她搬出黃星的名號,想讓人事部通融通融。


    黃星心裏一陣苦笑,這黃靈做事,怎麽就不動動腦子?


    如此一來,自己更是不能與她開綠燈了。


    黃星對人事部副經理說道:別管她是誰,按程序走。有能力就用,不行的話就不用。


    陳副經理為難地說道:那……那……那她到底是不是你妹妹?


    黃星強調道:跟這個沒關係!就算她真是我妹妹,也要按規定來,該走的程序必須要走。你應該知道,鑫夢商廈的用人原則是,寧缺勿濫。


    陳副經理‘噢’了一聲,但仍舊有些理會不了上級的真正意圖。


    領導說話,往往讓下屬琢磨半天。


    或許是不想與黃靈照麵,讓自己陷入兩難的境地,黃星幹脆走了出去,來到了歐陽夢嬌的辦公室。


    歐陽夢嬌見到黃星後,神色一下子陰沉了下來。


    黃星不明其意,略一思忖。


    歐陽夢嬌一開口便興師問罪道:你在搞什麽名堂呀,你?


    黃星一臉無辜:我……我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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