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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所有的迷藥逼退,已經是一盞茶的功夫之後。這會兒意識微微模糊,聽到腳步聲後又猛然驚醒。


    子虛看到自家殿下破爛的衣衫有些瞠目結舌:“殿下!”


    鳳九幽從地上站起,皺著眉頭說:“這條小溪,似乎並不簡單。”


    子虛一看,當下變了臉色。環城的所有人都知道,能不經過這條小溪,就堅決不經過。據說這條小溪裏藏著吃人的怪獸,村民們都退避三舍。


    這裏原本是一個小村落,但是因為這條小溪的緣故,漸漸人煙散去,變成了山林。


    後來朝廷派人在這個小溪打撈了一番,零零散散撈起了二三十具白骨。從那以後,這裏幾乎變成了環城的死地。


    鳳九幽自然也知道,所以在看到阮綿綿準備跳下小溪逃生的時候,用力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話已經說得很明顯,若是下去,便是必死無疑。告訴他暗門的消息,他便饒她不死!


    到底是什麽樣的女人,竟然那麽倔強?


    腦中忽然閃現出另一張女人的臉,也是那樣一雙漆黑的眼睛,不過神色總是淡淡的,不像輕音那般,冷冰冰的。


    鳳九幽心中猛然一驚,轉身看著子虛道:“將最好的影衛都派過來,輕音跳下了這個小溪,半天之內,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子虛稍稍一愣,見九殿下是真的上了火,忙點頭應道。


    快速調人,鳳九幽站在小溪邊不曾離開。子虛拉了衣服說:“殿下,您身上有傷,先迴城去休息會兒。”


    鳳九幽不為所動,接過子虛遞過來的衣服,聲音冷如寒冰:“不用了,我需要一個答案!”


    心中居然有種恐慌,這讓鳳九幽有些煩悶。分明是剛剛遇到過兩次的敵人,他心底怎麽可能有恐慌?


    但是那種感覺真真實實地存在著,冷目凝目凝視著平靜的溪麵,麵上雖然冷氣沉沉,心底竟有些焦躁不安。


    從小溪裏探出頭來,阮綿綿麵色蒼白,嘴唇青紫,眼睛瞪得大大的,整個人已經脫力。


    極強的意識讓她告誡自己不能昏迷不過,否則就再也醒不過來。渾身幾乎已經僵硬,阮綿綿伸手抓住旁邊的水草,身體四周的溪水,已經被鮮血染紅。


    濃濃的腥味刺激著她的嗅覺,抓著長在路邊的樹枝,用盡了力氣,一步一步往岸上爬著。


    沒有那種窒息的感覺,半截身體還在水裏。阮綿綿微微側頭看了看水中慢慢浮起的四五分裂的鱷魚屍體,眼底露出一絲得意。


    費力地抓住樹枝,終於將疲憊不堪的身體從水裏拖了出來。隻是她再也使不出半分力氣,有那麽片刻的放鬆,整個人暈了過去。


    遠處一個宛如皓月般少年向這邊走來,遠遠地就看到了溪水邊有動靜。不過並不知道是什麽,腳下的步子並沒有因為溪水邊的動靜加快,依舊不快不慢地走著。


    到了溪水邊,等到看到那個幾乎已經不能稱之為人的身體時,整個人猛然一顫,快速奔了過去。


    男子的裝扮,但是頭發因為水流的原因早已經衝散,分明是一個女子的麵龐。那張臉平凡無奇,因為在水裏泡得久了,整個臉色煞白煞白。


    嘴唇青紫,嘴角還帶著鮮紅色的血跡,顯然是上岸之後流出的。少年伸手探過女子的鼻息,半響終於稍稍鬆了口氣。


    有人從那邊走了過來,少年抬頭看了一眼,衝那人招招手,那人見到,快速跑了過來。


    “少爺,您怎麽跑到這裏來了?”來人書童打扮,似乎隻有十三四歲。


    被稱作少爺的少年微微皺著眉頭指了指他身邊昏迷不醒的女子:“我在散步,看到她在岸邊,就過來了。”


    那少年瞪大了眼睛看著少爺身邊的女子,然後又快速看向被鮮血染紅的溪水,眼底猛然露出一絲驚恐。


    手指指著溪水,嘴唇在微微顫抖:“少……少爺……”


    宛如皓月的少年微微一愣,順著書童的視線望去,竟然看到慢慢浮在水麵的鱷魚。


    那鱷魚的四周的溪水到處都是鮮血,這會兒早已經沒了動靜。少年快速轉頭看向身邊的女子,這才注意到女子的被鮮血染紅的衣服原來竟然是月牙白。


    除了那張平凡無奇的臉,女子的身上幾乎找不到完整的地方。鮮血還在不停地從她身上流出,少年眼底露出一絲懼意,抱起女子快速向來的路走去。


    書童大驚,臉啊摩納哥追了上去:“少爺,少爺,您身子弱,讓思音來。”


    少年麵色有種不正常的蒼白,聲音溫柔悅耳:“不礙事,思音,你去將馬車趕到這邊來,讓人去叫金大夫。”


    忽然,少年的步子一頓,思音連忙扶住他:“少爺,您怎麽了?”


    少年快速從袖袍中拿出一顆丹藥喂給昏迷不醒的阮綿綿,同時看向思音說:“思音,你快去叫人,將那鱷魚的屍體撈上來。”


    思音不解,見自家少爺難得嚴肅起來,連忙點頭。


    少年鬆了口氣,又補充道:“可以將尾巴切掉一部分,丟在溪水中就好。刀口不要太整齊,要那種費力切下來的。”


    思音點頭,快速向溪邊跑去。


    說完少年吹了一聲口哨,不一會兒便有兩個穿著青色衣衫的男子出現在他麵前。


    “少爺。”


    少年皺了眉頭,嗓音低醇,像是一壺經年蘊藏的美酒:“將馬車牽過來,再派人去請金大夫。”


    到了馬車上,少年看著昏迷不醒的阮綿綿,幾乎不知道怎麽下手給她包紮。皺了眉頭,小心翼翼地解開她腰間的腰帶。


    身上的傷口有很多,最致命的是背後的一掌與左肩處的那一道深深的血口。少年脫下阮綿綿肩膀上的衣服時,透過那血口,幾乎能看到裏麵的森森白骨。


    馬車忽然一顫,昏迷中的阮綿綿因為疼痛無意識輕哼了聲。眉頭緊緊皺起,嘴角又再次湧出血絲來。


    “蒼狼,穩點兒!”


    聲音悅耳動聽,卻帶了嚴厲。


    “是!”外麵駕車的男子麵色微變,全神貫注駕車。


    等到將阮綿綿身上的傷口都包紮好,少年白皙的幾乎透明臉上,額頭和鼻尖已經掛上了絲絲汗珠。


    馬車內的血腥味很重,少年眉頭都沒有皺一下,脫下自己身上的外袍替阮綿綿蓋上,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迴到府中,金大夫早已經大門口,看到少爺的馬車迴來,連忙迎了上去。看到少年玩少無損地站在他麵前,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些。


    快步走上前去:“少爺。”


    少年衝他溫和地點點頭,轉身將馬車內的阮綿綿抱了下來。金大夫看到阮綿綿的時候,眼神從她的麵上身上一掃而過,驚訝道:“少爺,她怎麽傷得這麽嚴重?”


    少年溫和地說:“金大夫,你到府上來,可有人知道?”


    金大夫搖搖頭:“老規矩,我走的那個密道。”


    少年忽然露出一笑,溫潤如華:“那就好,她的事,我們迴去說。”


    金大夫肯定,他活了大半輩子,從來沒有見過這麽重的傷。不僅僅是內傷,而且外傷也幾乎致命。


    女子的手臂上有深入骨頭的牙印,應該是被什麽牙齒尖銳的動物咬傷的。而背後的那一掌,分明沒有用盡全力。


    現在少女已經因為失血過多陷入了昏迷,有因為在水裏泡了很久很久,整個人已經渾身冰涼。


    從蘭青山這樣迴來,少女這麽重的傷,決計好不到現在等他出手。伸手探脈,才知道少爺已經給她服過紫華丹。


    “金大夫,救活她。”


    金大夫皺著眉頭,看了床榻上的少女一眼:“金某隻能盡力而為,最重要的,還是需要藥王穀神醫出手。”


    少年皺眉:“藥王穀神醫十多年前已經辭世,唯一的關門弟子繼承了衣缽,但是卻是南郡王世子。”


    “南郡王世子這會兒人在景陵城。”金大夫一邊說一遍開始給床榻上的少女紮針。


    一針下去,阮綿綿又是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少年的眉頭皺得更加,宛如皓月的臉上露出幾許不忍:“金大夫……”


    金大夫歎了口氣:“這少女也不過十四五歲模樣,毅力卻堅強的可怕。她的體力幾乎在幾個時辰前已經到了極限,受過內傷卻將翻湧出去的鮮血咽了迴去。那些血必須吐出來,否則鬱結肺腑,情況很不樂觀。”


    少年遠山眉黛般的眉宇露出絲絲疼惜,他想著剛才思音指著的鱷魚的屍體,如果在幾個時辰前體力已經透支,她又是在怎樣的情況下從鱷魚的嘴下逃生?


    外麵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少年皺眉起身,快速到了外間書房,同時按了一下桌上的香爐。左邊的書架快速移了過來,將金大夫與阮綿綿都隔在了書架之後。


    “叩叩叩……”


    站在外麵滿頭大汗的是男子三十多歲,嘴角露出一簇小胡須,是岑家的管家岑忠。


    “少爺。”


    裏麵傳來清潤悅耳的聲音:“是岑管家吧,進來吧。”


    岑忠推門而入,看到麵色略微蒼白的少年坐在書桌前,黑亮細長的睫毛輕輕垂著,正在看著桌上的賬簿。


    背後是淡淡的陽光,書房內很安靜,少年看著賬簿,神色溫和,麵容清俊出塵。這樣的場景,宛如一幅臨摹已久的水墨畫,讓人不忍驚擾。


    似乎是很久沒有聽到來人的聲音,少年抬起頭來,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宛如三月春花般溫暖:“岑管家,怎麽了?”


    岑忠這才緩過神來,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少爺,是這樣。昨日,昨日晚上城門忽然開了,城內湧進了很多乞丐。”


    少年純淨宛如天空一般的眼眸劃過一絲詫異,望著岑忠問:“有多少?”


    岑忠低頭說:“不計其數,而且還源源不斷。”


    聽到岑忠的話,少年眼底劃過一絲疑惑之色。轉眼皺著眉頭,臉上帶著憂色:“吩咐下去,救濟災民。三日之內,環城的大街上不要再看到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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