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莫生氣,我一定替您查清這事兒,連他往上十八代都給您挖出來,隻是屆時有需去府裏的……”


    “隻管去!”


    老太爺抽出手起身,不打算再留。


    牟斌忙地跟上送他。


    從鎮撫司出來,他看了眼大太陽,眉頭也不知是煩躁還是什麽,皺的緊緊的。


    一迴到府裏,他就讓梁伯將他兒子叫了過來,如今梁正是管家,外院什麽人都得經過他的眼。


    最重要的是,崔九貞住在他院子裏的地方,那賊人竟然知曉的一清二楚。


    梁管家也知道府裏出的事兒他脫不了責,麵對著臉色冷凝的老太爺,他暗自抹汗,好似又迴到了當年老太爺當家的時候。


    “近日來過東苑的給我清一遍。”頓了頓,道:“尤其是上房的人,任何人都擼幹淨,我的院子也不要放過。”


    梁管家聞言,頓時背脊發涼,“是,奴才記下了。”


    老太爺交代完便走了,梁管家冷汗直冒,顧不得擦問向自家老子,“爹,這是什麽個情況,老太爺莫不是懷疑上房做的手腳?”


    梁伯看了他一眼,歎口氣,“知曉大小姐搬到東苑的是不少,可知曉住哪兒的就那麽幾個人。”


    梁管家咋舌,府裏怕是要又一陣不安了。


    迴迴針對大小姐,次數多了,想不讓人懷疑都難,因著要顧及名聲,還得私下裏來。


    梁管家覺得事情又多了不少。


    老太爺迴到東苑先去看了崔九貞,這會兒午歇還沒醒,他也沒讓丫鬟吵著她。


    看著兩個一大一小規規矩矩站在他麵前的丫鬟,他冷著臉,“大晚上的陪著小姐胡鬧,往後必須戌時末就入睡,若貞兒身子出了什麽問題,唯你們是問。”


    玉煙和如雲立馬應下,雖也奇怪老太爺是如何知曉的,明明她們晚上都放低了聲音來著。


    兩人不敢多問。


    老太爺又詢問了崔九貞今兒個幾時起的,身子可有不適,得知隻是有些頭暈困倦,便差了如雲去將府醫喚來候著。


    打發了如雲,老太爺目光犀利地盯著玉煙,就在她冷汗直冒,快要撐不住時,才開口:“昨夜有賊人闖入,幸而發現的及時。”


    玉煙睜大眼睛,抖了抖唇,“老太爺,這……”


    “人已經死了。”老太爺不理會受到驚嚇,突地跪了下去的玉煙,隻低低道:“若貞兒出了什麽事,你也不必留著!”


    “奴、奴婢定當保護好大小姐……求、求老太爺息怒!”


    玉煙伏地磕頭,聲音顫栗不已。


    老太爺走了,到底未驚動崔九貞。


    待如雲迴來,玉煙正失神地坐在門檻兒上,大熱的天,臉頰都是汗也不顧擦擦。


    “玉煙姐姐,小姐可醒了?”如雲輕聲問道。


    楞楞地抬起頭,玉煙因她背光,而不適地眨了眨眼睛,遂道:“我去瞧瞧。”


    說著,她起身僵著身進屋。


    如雲有些奇怪,說不清哪裏不對,就是覺著不一樣。


    裏頭,崔九貞在如雲說話的時候就醒了,她隻是懶得動,加之肚子舒服不少,便一直躺著沒想起身。


    玉煙上前服侍,端了茶,不一會兒如雲帶著府醫進來給她診脈。


    “有些體寒虧虛,不礙事兒,記得莫要貪涼,平日裏可適當吃些滋補之物。”


    府醫拈著胡子說道。


    玉煙和如雲自是應下,等府醫一走,後者就去跟老太爺匯報了,出於私心,她也說了些膳食的事兒。


    老太爺默了會兒,表示明了,再得知崔九貞身子確實無礙,也安心不少,又吩咐了她一些其他事,才讓她迴去。


    ……


    芭蕉園內,崔元淑眼睜睜地看著身邊的丫鬟柳枝被梁管家帶著婆子拖走。


    她打了個寒顫,“不會的,不會的……”


    不會有人發現的。


    菊葉也緊張地攬緊了她,安撫道:“小姐莫怕,柳枝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您放心。”


    崔元淑嬌泣著,“可、可府裏沒了好多人,柳枝真的會沒事嗎?她明明沒有……”


    “小姐,大小姐的事與我們無關,要查也隻會查到旁人,奴婢保證!”


    崔元淑紅了眼眶,抓緊她的手,“那柳枝呢?”


    菊葉神色微暗,“她不過遞個信罷了,不會有事的,即便是查到王公子,也不會查到您。”


    崔元淑眼中掙紮,動了動唇,卻不知該說什麽。


    府裏這幾日人人自危,心驚膽戰的,尤其是在錦衣衛登門後。


    牟斌也存了拜訪老太爺的心,是以並沒有多大動作。


    他去了東苑,老太爺正上完課,拜見過太子後,兩人便去了廳堂說話。


    將呈詞遞給老太爺看過後,牟斌說道:“此人平日就是個采買送貨的,京中幾家府裏都送過,做了不少順手的事兒,想來也是得過不少好處。”


    見著老太爺不說話,他又道:“先生,這幾家我還沒想好要不要動,您覺著呢?”


    老太爺從呈詞上收迴目光,看了他一眼,“既然不是來找太子的,便無需大動幹戈。”


    牟斌笑了笑,“先生說的是,那這事兒我就擱下了?”


    老太爺點點頭,遂又道:“有幾個人,你帶去詔獄走一遭。”


    牟斌挑眉,有些咋舌,看來老太爺脾氣還是一如既往,眼裏揉不得一點兒沙子。


    他笑著應下。


    拜訪完老太爺,牟斌便帶著錦衣衛走了,從府裏帶走了幾個人,也留下了幾個人。


    被安排在東苑的錦衣衛換了普通的小廝衣服,一下子,明裏暗裏都有了人。


    東苑眼看著熱鬧了不少,不說三天兩頭就被老太爺攆著揍的太子,就是那些個便衣的錦衣衛,也常常雞飛狗跳的。


    不是踩壞了老太爺種的苗子,就是打翻了他辛辛苦苦收的露水。


    看著一院子的人,老太爺揣手坐在屋簷下的台階上盯著,以免他們再碰壞什麽東西。


    近日是連魚也不想釣了!


    “祖父!”


    老太爺抬了抬眼皮,“好利索了?”


    “那是自然。”崔九貞輕快地來到跟前,也學著他兩手一揣坐下,“還得多虧了您的藥,真好用。”


    “哼!不好用拿給你?”老太爺翹起胡子,頗為自得。


    崔九貞笑了,看了眼不遠處忙著修理雜物的幾個人,“祖父,您院裏是不是調人了,瞧著麵生。”


    聞言,老太爺沒有否認,而是不滿地看了眼那蹲地上折騰椅腿的人。


    他翻了個白眼,沒有否認,“都是一幫兔崽子,除了吃什麽也幹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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