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這一次的複盤,不是給你們互相栽贓的!”上將軍一拍桌麵,怒喝出聲:“南宮望,你若是有證明蘇倫謀害龐譽的證據,隻要證據確鑿,老夫可以立刻懲處了蘇倫,但若是沒有,就不要如此亂扣帽子!”


    “蘇倫,有一說一,有二說二,是非黑白,無須爭辯!”


    “是!”蘇倫和南宮望皆是停了下來,隻能住口。


    這時,一旁閉目養神的夏嵇也是站起身來,說:“蘇倫,意圖謀反這個罪名可莫要亂扣!我兒龐譽曾是抗胡大軍的中流砥柱,為國家立下赫赫戰功,若是如此輕易被你扣上一個罪名,別說死了的龐譽不答應,就算是老夫也不會答應,龐譽是我收養的,名義上算得上是老夫的兒子,他若是有謀反的罪名,那是否代表我這個安國公,也是有謀反的罪名了?”


    “我並沒有這麽說,就事論事而已!”對於夏嵇,他心中自然是冷笑的,隻是麵子上卻還是要保持著冷靜,但基本的堅持也沒有丟掉。


    “放肆,蘇倫,你膽大妄為!”


    夏嵇一跺手中拐杖,怒斥說:“意圖謀反的罪名你若是敢往小龐身上扣,那休怪我不與你幹休!”


    “國公請隨意,我蘇倫行得正,站得直,立得穩,龐譽為何帶兵直奔我的押運隊而去,這需要給我一個明確的解釋,這一批神兵利器乃是國家重寶,難道本官沒有權利懷疑這其中的存在一定的貓膩嗎?”蘇倫就那樣站著,目光炯炯有神,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讓人無法反駁。


    “蘇倫,不錯,果然有你爹英國公的風範!”夏嵇也沒想到,蘇倫居然敢如此和自己說話,語氣頓時也變得低沉起來,其中的不滿人人都能感受得到、


    “多謝國公謬讚,蘇倫自認比不得家父,而且差得不是一星半點!”蘇倫始終都是不卑不亢,若是隻有他一人,他或許還會給夏嵇一些麵子,但上將軍在此,他便不需要這麽謹小慎微了。


    反正這一切,人人都是心知肚明,但沒有具體的證據,這些人就沒辦法對他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危害,上將軍才是這個國家唯一的定海神針。


    他不倒下,誰敢生亂,就是在找死。


    夏嵇也清楚的知道這一點,因為在這個國家,不是你身居高位就有權利,比之於坐擁百萬軍的上將軍而言,若是任何一人敢露出任何的反意,剿殺的軍隊將瞬間從四麵八方蜂擁而至。


    這是屬於上將軍的威望和號召,這位老人一根蒼老的脊骨,便可以鎮得整個江山山河無涯,任何魑魅魍魎在國家機器之前,都是過眼煙雲。


    上將軍瞥了一眼夏嵇說:“夏嵇,這件事交給小輩去做就好了,你也不必站出來以勢壓人,是黑是白,不需要我們拍判定,需要證據來判斷,至少,對於蘇倫所言,這個猜測是成立的不是麽?”


    “怎麽就成立了?為何不能說,這是蘇倫刻意針對龐譽的一次殺局?”夏嵇怒視著上將軍,竟是絲毫不退。


    “殺局,憑什麽?這件事我希望國公給我一個交代,我這邊從未有人將任何消息透露到龐譽那邊,他為何得知我會讓人連夜押運神兵北上,我可以這麽猜測嗎?龐譽這個江都都指揮使,不聽我這個江蘇總督號令也就罷了,還在我身邊安插了眼線嗎?是這樣嗎?如果是,那他是意欲何為,準備監視本官?若不是,為何他會得知我的人押送神兵的消息,而且按照我幸存下來的幾名士兵所述,龐譽連最基本的讓我的人開口表明身份的機會都沒有,他這是幹什麽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幹掉我的人?這些問題,都需要你們給我一個合適的解釋!”蘇倫義正言辭的語言,就宛若是一柄重劍殺入了夏嵇陣營的心理防線。


    “解釋,蘇倫,誰知道是不是你故意將消息放出來的,現在又在這裏冠冕堂皇的找這麽些借口!”南宮望也是開口說話了,頗有些一語中的的意思。


    “是我將消息放出來的,這個假設,我可以給你成立,但是你能否告訴我,我放出押韻神兵利器的消息,那為何龐譽會上鉤,為何他要對我的押運隊出手,若是他有一絲絲忠心,難道不應該是派人護送我的押運隊北上入京麵聖嗎?你來告訴我,為了什麽?”蘇倫的聲音宛若洪鍾大呂,一聲聲的敲擊在南宮望的心中。


    “好一張利口!”


    夏嵇心中也是微微一沉,他若是坐視不理,南宮望將無疑會處於絕對的劣勢,便開口幫襯:“蘇倫你莫要危言聳聽,對於你詢問南宮望的這些話,暫時可以不答,但是老夫且問你,當初南宮大人要帶人出城援護,為何你要強行阻攔?這一點可否證明,這就是你給龐譽設立的殺局?”


    “這老家夥真難纏!”蘇倫麵色一沉。


    而就在他要解釋的時候,上將軍也是開口了:“夏嵇,你莫非覺得,我大夏的軍隊是誰都可以調遣的?龐譽在江蘇,公然違抗蘇倫調令已經多次,你的意思,製衡不了龐譽,蘇倫連南宮望這位金陵府尹製衡不了嗎?蘇倫都沒辦法調動金陵駐軍,為何南宮望輕易便將金陵駐軍調出,這你們首先要給老夫一個解釋!”


    “軍隊是國家的軍隊,不是某個人為了謀私利的倚仗,身為金陵府尹南宮望有權調動的,之後金陵府衙的衙役和捕快,若是任由南宮望調動金陵駐軍,是否,下一刻,金陵駐軍對他提起屠刀的時候,他蘇倫要要伸著脖子給他們砍下來?”


    “上將軍此言差矣,蘇倫身為金陵府尹,感念龐譽對金陵的貢獻,擔心龐譽的安危,適用於戰時緊急條令!”夏嵇說。


    “此言可笑,夏嵇你越老越糊塗了嗎?”


    上將軍凝視著夏嵇,嗤笑的說:“戰時緊急條令寫明,隻有在軍事主官無力指揮軍隊,可有地方行政官員代為執行,老夫且問你,在江蘇金陵這一畝三分地三,是蘇倫官階高還是南宮望的官階高,按照禁忌條例,軍隊的暫時調度權,是交給當地最高行政官員,蘇倫身為總督,對於軍隊本就有著掌握調動的權利,而龐譽這些年對於蘇倫無動於衷也就罷了,但南宮望的官階比蘇倫還要高嗎?容得他越俎代庖?”


    “這……這不是蘇倫阻擋的理由,龐譽身為江蘇都指揮使,最高軍事主官,其失蹤難道不應該第一時間尋找,蘇倫第一時間阻攔,其心可誅!”南宮望腦袋終於清楚了一些。


    “少在那裏亂扣帽子,你擔憂龐譽的安危,那本官且問你,你從何得知龐譽離去的消息,難道這件事不應該第一個匯報給我這個總督,為何金陵駐軍大營會把消息匯報給你,南宮望,你這是把你自己當成總督了,還是因為這三年在金陵跟我博弈處處占優,便自認為你可以做為的主了?”蘇倫的聲音振聾發聵,使得南宮望表情終於有些凝重起來。


    沒錯,艾周說得不錯,這些年的順風順水,以及蘇倫的忍讓,一度讓他們都認為,蘇倫隻是一隻紙老虎,但卻是忽略了,這位在京城恐怖影響力和智慧。


    蘇倫,一些新上任的官員不知道,但老一輩官員絕對都是清楚無比,這個人的智謀和手段,都是當世頂尖的,單單是他以計謀和手段瓦解吐蕃人和蒲甘王朝的陰謀,便足以讓他揚名萬裏。


    更不用說,在京城,他曾經被譽為,是其嶽父的最好接班人,那將是掌控六部的大員之一,禮部尚書這可是實權人物。


    上將軍看著強勢的蘇倫,也是露出一抹莫名的微笑,心想:“蘇家的人怎麽可能是孬種呢?腦子和實力並舉的蘇家人,怎麽可能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欺壓的。”


    蘇家老爺子還在的時候,那位可是被譽為“蘇黑手”的存在,隻要那位動手,局勢一定會被攪得波雲詭譎,而且蘇家老爺子想要殺人,那可往往都是不見血的。


    他比任何同一輩人都出色,知道什麽時候該急流勇退,在他去世之後選擇放棄世襲罔替國公的爵位,當時那些還在世的一些世家門閥的老人,都是對於蘇家老爺子的行為不屑一顧。


    但他們很快便被這位快速崛起的蘇倫給真正的打了臉,蘇倫有實力有心計有手段,狀元及第之後,便直接在翰林院擔任韓令修撰,這是皇帝身邊的親兵,不到三年時間便已經是正四品官銜,五年時間便已經是從二品。


    他用自己的實力詮釋了,沒有祖宗餘蔭,他蘇倫也會一飛衝天,南宮望這等貨色,若是放在京城,不會是他一合之敵,可就算是在這宛若鐵桶一般的江蘇,處處掣肘的情況下,蘇倫依舊幹出了許多了不得的政績,這便是蘇倫的能力。


    而南宮望自然是聽過蘇倫的威名,但因為這三年將蘇倫壓製得不行,所以他便自然而然以為蘇倫是一隻紙老虎了,但是他卻是忽略了,就算是紙老虎,一旦發威,那也是老虎而不是一隻貓。


    “夠了!這件事,雙方各執一詞,相持不下,也都沒有證據,這件事依老夫看來,就暫時到此為止如何?既然你們雙方都不樂意,便自己各憑手段去找證據,找到證據再來說,我們彼此之間也心照不宣,既然都想將對方按死在地上,那便都去找吧,找到證據,不管是那便老夫親自出手按死他!”終於,還是上將軍說話管用,這句話之後,雙方便不約而同的沉默了。


    一場宛若鬧劇的博弈,不了了之,自始至終,昌王都未曾發言,隻是安靜的看著。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商鬼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流水無憂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流水無憂並收藏商鬼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