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民,這等詞匯無疑是極為侮辱人,可那爺孫二人,根本不敢反駁絲毫,隻能唯唯諾諾跪在地上,祈求這個富家公子能大發慈悲,饒了他們。


    如此錦衣華服,他們這等窮苦人家,可望而不可及,如今弄髒了對方的衣裳,哪裏是他們賠得起的。


    蘇倫質問出聲,隱隱有些震怒,語氣瞬間拔高許多:“賤民?在你眼中,這些憑自己雙手養活自己的人便是賤民嗎?”蘇倫曆來給人一種老好人的印象,可此時此刻,卻是難得的怒了。


    林陽也被老蘇這突如其來的氣勢嚇了一跳,轉頭望去,卻見蘇倫臉色漲紅,雙目圓瞪若銅鈴一般,正怒氣衝衝的盯著南宮寂,林陽心中一動:“沒想到老蘇還真是一個為民做事的清官啊!”林陽地蘇倫不經高看了許多。


    古來,為民做事的好官不是沒有,但一般都是好壞參半褒貶不一,雖說蘇倫這句話也不代表他便是那好官,但至少是一個能為民發聲的好官。


    隻此一條,便足矣!


    南宮寂見蘇倫於林陽於他前後腳聯袂而至,便猜到了之前,蘇倫其實一直都在,心中不由得升起一抹怨憤:“這老家夥,真是頭老狐狸,我之前所言,定然被他聽去了,此時不宜於他起衝突。”腦中快速思慮,南宮寂雖不願意向蘇倫見禮,但還是輕輕抱拳躬身,說:“方才小侄口不擇言,實乃是憤怒所致,並非小侄心中所想!”


    聽得此言,許多人都是暗自冷笑,腹誹不以:“真是好不要臉了,如此違心之言,都能如此從容的說出!”


    林陽也是難以置信的望著這自詡謙謙公子的家夥,暗罵一句“不要臉”了,心想:“老子已然自詡臉皮厚如城牆,但更這位公子比起來,似乎還差一些火候啊,古人說瞎話都這般麵不紅心不跳,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嗎?”


    蘇倫負手在後,聽得南宮寂的解釋,卻是麵色平靜下來,不鹹不淡的說:“老夫無法得知你心中所想,但老夫告訴你,我大夏的任何一位子民,都不是你口中的賤民,他們憑自己的雙手養活自己,同樣養活了如我,如你父親這般官吏,不要覺得自己比他們多讀了幾本書,便高高在上,便可指點江山激揚文字了,常人高不可攀,須知,隻有狗看人,才會覺得對方比自己矮一頭!”


    蘇倫的話可謂是不帶髒字的罵人,將一句狗眼看人低,活生生套在了南宮寂的頭上,讓他一時間做不得聲,良久沉默之後,方才開口:“蘇大人,這件事且不論,這小丫頭拿粥潑我,事情可還未完結,正好蘇大人乃是我們江蘇的總督大人,小子便在這裏向蘇大人報官,希望蘇大人給予一個公允的判處。”


    “這個南宮寂,倒也不愧才名,文思敏捷,常人難及啊!不愧是南宮望的兒子!”對於南宮寂能立刻調整心態,轉移話題,並且將事情引到了自己的身上,心中也是暗歎。


    隻是,不得不說,這個辦法是極好的,禍水東引,讓蘇倫這位總督大人牽扯進來,這樣一來,蘇倫既然身為父母官,自然不會坐視不理,便問:“既然如此,那你準備讓這兩位如何賠償,說出你的價碼,便是要人賠償,也要有個明確的價碼不是?”


    “這件衣服乃是家母親手縫製,與我而言,乃無價之寶!”南宮寂說。


    “無價之寶?照你所言,更無合適賠償之物了,難不成你是準備要人性命不成?”蘇倫語氣陡然凜冽,南宮寂這般無疑是胡攪蠻纏了,一件衣裳,便是母親親手縫製,也當不得無價之寶吧。


    蘇倫的話宛若晴天霹靂,讓所有人都為之心寒,心想:“若南宮寂真的為了一件衣裳取人性命,那南宮家族必然會遭受前所未有的災難吧,亂戰時期人民都沒有這般卑賤,若在這太平盛世,人命卻更加卑賤的話,國將不國也!”


    當然,旁觀者心中盡管對南宮寂這般作為很不屑,但為家族計,也沒有人傻到站出來幫爺孫二人,畢竟南宮家在這金陵城,依舊是他們惹不起的存在。


    而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老丈聽到蘇倫的言語,頓時嚇得身軀一顫,一把將那方才十一歲的女孩子扒拉到身後,腦袋一下下砸到地上,沙啞的說:“這位公子,還請手下留情,老朽隻有這一個孫女,你若要老朽性命,便拿去,這丫頭還這麽小,還請饒她一命,她心靈手巧,你可以帶她迴去做丫頭,但千萬不要害了她的性命啊。”


    砰砰砰……


    老頭子不斷磕頭,每次都將樓板砸得悶響,老頭子身後,那名懂事的小女娃娃,雙眸含淚拉住爺爺,膝行幾步,跪倒南宮寂身前,怯生生的說:“公子,小荷花給你磕頭了,求求你放過爺爺,放過爺爺……”


    爺孫二人宛若小雞啄米,雙雙跪倒在南宮寂腳邊,腦袋砸得悶響,尤其是老頭子,年邁體弱,哪裏能經受住如此磕頭,很快便腦門沁血,頭暈眼花。


    “來,跪他作甚,不就是一件衣服嗎!”


    林陽著實怒極,徑直上前一步,將老者扶起來,蘇倫也一把抱起那雙手身上都沾滿灰塵的小女孩,此時駱婉姐弟已經聽到了動靜下樓而來,小跑來到大哥身側,林陽二話不說,便將那老者交給姐弟二人:“婉兒扶著老丈,老子倒是要看看,這一件破衣裳,究竟有多值錢!”


    見林陽兇神惡煞的向自己,南宮寂也是微微一窒:“怎麽,你想幹什麽?”


    “幹什麽,老子今天就要踩著你這個所謂的才子揚名!砰!”林陽弓步上前,南宮寂都沒反應過來,便一記重拳砸在了這家夥的麵門之上,南宮寂隻感覺一股熱流順著鼻孔流淌而出,腦袋一陣暈眩,隨後便是後腦勺砸在地板上的聲音,更是讓他感到一陣天旋地轉。


    嘶啦……


    隨後他迷迷糊糊之中,隻聽到一身什麽東西撕碎的聲音,隨即便感覺自己上身一涼,艱難睜開眼睛看了一眼,便看到自己胸前卻已然空當一片,露出白皙的皮膚。


    看到這狼狽的一幕,那昏昏沉沉的腦門,頓時清醒不少,隨即便立刻坐起身來,也就在這一瞬間,原本就很誇張的鼻血,幾乎泉湧一般噴出,順著那比女子都要光滑白皙的胸膛之上流淌而下,頃刻之間,便成了一個“紅人”。


    隻不過此時,周圍人的目光,卻沒有聚焦在南宮寂的身上,而是落在了林陽的手中,隻見此時林陽手中,居然抓著一張粉紅色的物件,那赫然是一件肚兜,明眼人一眼便看到了肚兜上的圖案,男子均是不約而同的露出一抹心照不宣的笑意,女子則是齊齊紅了臉麵,連忙側過臉去,心中連忙呸呸幾聲。


    古代沒有內衣一說,肚兜是便是內衣,男女都可穿著,隻是男女肚兜之上,所繡圖案皆有所不同,給孩子的肚兜一般都是老虎為主題,而繡給男子的,則是以保平安為主題,當然情人之間,也會繡愛情故事之類,唯有女子才會以花朵,鴛鴦等事物作為主題。


    當然若是這樣,男子穿著倒也沒有什麽,但偏偏這家夥所穿的肚兜,竟然是粉色,繡著一朵大紅牡丹花,牡丹花幾乎占據了整個肚兜的全部,花蕊部分繡得足足有拳頭大,隻不過卻沒有繡上花蕊,而是繡上了一副不堪入目的畫麵,卻是男女之中閨房之樂的情景。


    林陽顯然也沒想到,這位自詡正人君子的家夥,身上會穿著這麽一件物件,剛剛扯破南宮寂衣裳的時候,他便順手將其扯了下來,並未看清那**的畫麵,隻是好奇古人所穿的肚兜是何種樣子,便將其展開了,卻是看到這樣一幅畫麵,讓他這個見多識廣的人,都有些傻眼了:“這個時代,已經這般開放了嗎?”


    他將肚兜展開,自然便讓人看到了那畫麵,一時間場麵宛若煙花爆開,憋笑的憋笑,側頭的側頭,總是都忍得很辛苦就是了,卻沒有人敢笑出聲來,畢竟他們可沒那個膽量當著南宮寂的麵,嘲笑這個金陵第一公子哥。


    受了一拳的迷迷糊糊,終於在詭異的安靜之中驚醒,南宮寂後知後覺,天靈蓋仿佛被一同冰水當頭澆下,一個激靈便直接從地上跳了起來,眼中早已經不複之前的咄咄逼人和高高在上,有的隻是震驚和羞憤,那眼神似乎都要化為刀劍,將眼前這個讓自己丟醜的家夥活生生剁了。


    此時他已經不記得之前的事情,伸手便奪迴了自己的肚兜,隨後也不管自己遭受的一切,直接衝破人群急匆匆下樓而去,在撥開林陽的瞬間,林陽卻是看到了,這個之前還咄咄逼人,將一件衣裳比作無價之寶的家夥,竟然有著兩行晶瑩滴落。


    堂堂大男人,竟然流淚了,可見這名公子哥此時的內心是多麽的屈辱崩潰。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所有人滿是錯愕,尤其是那些不知緣由,又擠不進圈中人,看到南宮寂一身破爛,袒胸露乳都是紛紛讓路。


    蘇倫看向始作俑者,露出一抹無奈的神情,林陽也隻是攤攤手,十分無奈,就仿佛再說:“我也不想這樣,誰知道這家夥居然會穿著這樣一件豔俗至極的肚兜,又惹到了老子而已。”


    這一天,金陵第一才子南宮寂,注定要“豔名遠揚”了,不到半天時間,金陵城中茶餘飯後,便盡是這位才子的笑談,成為了人前人後茶餘飯後的談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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