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尚書府。


    昨兒夜裏一宿未眠的沈淑彤,半上午去到沈淑雅院中,一覺睡到了傍晚,坐起身便衝清如問:“玉平哥可迴來了?”


    清如搖頭。


    沈淑彤頓時滿麵怒容,“府裏出了這麽大的事,他竟然至今未歸!”


    話落,沈淑彤起身匆匆去到梳妝台前坐下,“清如你快些給我梳妝,我要去會會那個迷得玉平哥忘了分寸的小妖精!”


    “是,小姐。”清如應罷上前,習慣性的伸手去梳妝台上取梳子時倏然一僵,“小、小姐……因昨夜那場大火,小姐你的東西全都燒毀了,便是有僥幸殘存下來的東西,眼下也還未清理出來。”


    “……”


    沈淑彤這才想到她心愛的衣裳、飾物,還有房中值錢的擺設都被燒毀了這件事,頓時急火攻心,氣得唿吸不過來。


    清如見狀連忙在旁安慰,“小姐,就奴婢所知,姑爺今日是不當值的,他定是還沒有聽到府中出事的消息,這才沒有趕迴來。”


    “就算沒有聽到,他也不該這麽長時間待在那煙花之所!”沈淑彤唿吸更是緊蹙了,可透過麵前的銅鏡,她瞧見的是狼狽不堪的自己,發型散亂,臉上、寢衣上,都布滿了昨夜那場大火遺留下來的肮髒痕跡,此般模樣去會那迷住了玉平哥的小妖精不是去自取其辱嗎?


    “小姐,要不……奴婢去找找姑爺?”


    “父親該是已經讓人去找過了,你再去也無甚意義。”


    “……”


    清如遂沒再說話,取了梳妝台上的木梳來幫沈淑彤綰發。


    須臾。


    她剛將木梳放下,連玉平就捧著一堆東西步入了房中。


    瞧清他捧著的是女人家的衣裳跟飾物,沈淑彤心頭的怒火瞬間熄滅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委屈,“玉平哥若當真覺得外麵的那些小妖精都比我好,不若休了我去娶那些個小妖精?”


    “她們出身卑賤,哪是能與彤兒你相比的?”連玉平柔聲說完,上前把東西全部放在了梳妝台上,“得知情況後,我立刻去京中芬兒你最愛的成衣坊跟首飾坊買了這些來,還訂做下了一批,不日就會送來。”


    “哼!”


    沈淑彤板著臉,心情已經開始好轉,語氣卻是半點都沒有緩和,“玉平哥嘴上說她們卑賤,卻撇下我獨守空房去陪她們,可是在玉平哥的心裏,我比她們還要卑賤?”


    聞言,連玉平欲繼續說些好聽的哄她,沈淑彤卻猛地將他放在梳妝台上的東西盡數掃落在地,“當日迎芬兒妹妹迴府時,你信誓旦旦的允諾不會納妾,也不會再去尋花問柳,可是如今呢?你日日流連煙花之所也就罷了,還夜不歸宿,讓我受盡府中下人非議嘲笑,你究竟想傷我到何種地步?”


    “我、我並無傷你之意,隻是……”


    話到嘴邊,連玉平竟無語凝噎。


    他雖是的確沒有傷彤兒的意思,可每次受人相邀前去喝花酒時,都會見到心儀的姑娘,然後都會把控不住自己。


    幾次三番這般,不僅彤兒總是冷著臉對他,連芬兒都……


    想到田芬兒,連玉平臉色突然一變,“彤兒,芬兒人呢?她可無恙?”


    見他在與她吵架時,還想到了田芬兒身上去,沈淑彤心裏酸澀得厲害,眼淚撲簌簌直往下落,“玉平哥你果然半點都沒把我放在心上,即是如此,你當初何必要應允入贅我沈府?”


    “不是,我是突然想到你之前說芬兒身子抱恙,要閉門調養幾日,怕她昨夜沒來得及起身避火,才……”


    “那我若告訴你,她死了呢?”


    “……”


    連玉平倏然一僵。


    芬兒死了?


    而他好似並不怎麽難過?


    沒有如預期那般在連玉平臉上看到悲痛欲絕的表情,沈淑彤心情大好,“我騙你的,她好得很。”


    連玉平表情古怪的點點頭,為了不讓沈淑彤看出什麽異樣來,他彎腰去逐一把沈淑彤揮落在地的東西都撿了起來。


    聽聞芬兒死了他不難過。


    聽聞芬兒還好好活著,他卻有些微失望……


    這使他開始迷惑芬兒在他心裏究竟是個怎樣的存在!


    夜裏。


    為了哄沈淑彤開心,連玉平使出了渾身解數,折騰得沈淑彤嬌喘連連,全然忘了他們此刻所處的是還待字閨中未出嫁的沈淑雅的院子,也全然沒有察覺到有人在後麵聽牆角。


    而那聽牆角的人,正是沈淑雅。


    還未嚐人事的她,因房中傳出的淫靡之聲而心跳加速,臉頰通紅,可她雙目之中卻閃爍著算計人的幽光。


    她定要讓二姐姐與玉平表哥徹底決裂!


    翌日。


    沈從文替沈淑彤與連玉平重新置辦了被燒毀的物什後,著人將他二人送出了京城,而後找了人入府重建被燒毀的院子。


    轉眼數日。


    在京城外莊子裏與連玉平度過了幾天如膠似漆的甜蜜日子的沈淑彤,隨迴京歸職的連玉平一道迴到了京城裏。


    沈從文已替他二人備好了暫時入住的院子,在連玉平去翰林院當值後找到沈淑彤詢問:“那田芬兒人在何處?你們離京這幾日,為父都沒瞧見她人。”


    “她在五妹妹院中。”


    “哦?”


    沈從文平素不太關心府中庶女,因此不是很清楚那些個庶女的大小,聽沈淑彤提起才仔細想了想哪一個是他的第五個女兒。


    沈淑彤自是不清楚那一點的,她在聽到沈從文那一聲‘哦’之後,如實說道:“先前我若無其事邀她去五妹妹院中,順勢就把她關在了五妹妹那裏,不時甩開旁人去五妹妹那裏審問了她好多次,她才鬆口承認偷偷生下了玉平哥的孩子。”


    “彤兒你找到那個孩子後,打算如何處置他?”


    “這個嘛……”


    沈淑彤麵露難色。


    她是想直接殺了那個孩子,永除後患的。


    可經由月前的那次滑胎,府醫說她此後不容易有孕了。


    萬一被府醫說中,她就得留著那個孩子,然後除了身為那孩子生母的田芬兒,將那孩子養在她膝下……


    想到這兒,她攥緊了雙手道:“若那田思思不會替田芬兒撐腰,女兒已將田芬兒除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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