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武學有九品,中三品有望先天,上三品或可練氣。


    風家三百年來年傳承核心武功,就是六品下的內功心法——大風心經,隻有得到家族認可,才會傳下前三層,等到修為有成才有後續功法傳授。


    除卻核心內功之外,風家還有為數眾多的武功,輕功、拳法、腿法、劍法、體術等等。


    說來有趣,風起摘取秀才功名之後,就獲得藏經閣的觀閱資格,背誦過後天九層的大風心經,也看過不少武功秘籍,可也就是知道,身虛體弱的難以修行。


    風家雖以武立族,可也很重文事,雖然沒出過幾個舉人,就連秀才也不是每代都有,可風家上下倒也沒有大字不識的睜眼瞎,畢竟秘籍在手也要看得懂文字為何,否則身懷寶山卻是不得其門而入,豈不是鬱悶憋屈的很。


    此刻得黑珠之助的風起,治好身子骨的先天有損,頓覺精氣神十足,已能滿足邁步而入後天第一層養生之所需。身強,體健,血旺,神足,如此而已。


    養生其實最易,也是最難。


    想要練武先要有個好身體,否則難以血氣洶洶,精氣如龍,更別提煉化精氣為內氣。若是那等病秧子敢練內功,又不得藥補,保管不出三日一命嗚唿。


    夜深風起也是難眠,就盤膝而坐,迴想大風心經第一層的全文,還有藏經閣中有關大風心經的修行心得,風起凝神而思,推敲己身,過得足有一個時辰,才是起步修行。


    ……


    風起兒時早就得家族傳下大風心經第一層,可惜風起失敗數百迴無有所得,還讓氣血更是衰敗,導致父母緊張急迫,從此斷了風起修武之路,改走學文之路。


    十餘年來,風起雖是不能修武,卻對各類武功很是上心,沒少去觀看擂台戰、教學戰,成為秀才後在家族地位抬升,讓風起獲得觀看諸多武功秘籍的機遇,也是默背下來。一切過往苦心努力,今朝都是積累為成功基石。


    風家之所以能曆代下來皆有十來位先天武者撐場子,就是在培訓後輩子弟上方法得當,畢竟大風心經可算不得絕世內功。風家子弟學武第一步,不是內功,而是外功格鬥。


    武者需有血氣,有鬥誌,才能逆水行舟,一往無前!


    打架就是開端,風起身子骨弱,也就沒參與過家族子弟間的捉對廝打,風家習武之風極盛,可對武德也極是看重,不說家族子弟相處和睦,卻也不會有對自己人妄下殺手之輩。


    風起打架經驗幾乎為零,可是風起看過數千場的對打,還有武者間的擂台戰,以及家族長輩的武學教導戰,這讓風起理論經驗豐富,切合自身修行之後,能舉一反三。更別說風起在儒家一脈的學識,與小和尚雲落相交十年,讓風起深受佛法熏陶。


    雲落天生佛子,佛法精妙無雙,談吐皆是禪機,張口就是各種佛經。


    可以說風起是身兼佛儒兩家的經義之精粹,而世間武功,其實不脫佛道儒三脈。風起對修道成仙也極有興趣,打小讀了不少道經雜書,將大風心經的後天九層理解通透不是問題。


    風起更是學醫,風家武者眾多難免會有損傷,需要醫治,三百來年風家積攢了數千本有關醫術的書籍,族中也有專職的大夫。風起學醫有天賦,對人體周身了解細微,也拜過數位大夫研習醫術,小病手到病除,大病還有些不夠火候。


    能與雲落成為摯友,顯然風起也有非凡之處,那就是風起特別會讀書,也就是很懂得如何去學習。風起記性也是很好,一篇文章哪怕過萬字,隻要過目一遍,就能記下九成,再看兩遍,數年不忘一字。


    整個風家上下都沒誰懷疑過風起會得不到舉人功名的,風家在青州府文壇的名聲不大好,畢竟是一群武夫,導致風起隱約被諸多學子排斥冷落。


    昨夕之前,風起有如泥土中之醜蟲,此時得黑珠之助,當是破繭成蝶,翩然天下。


    ……


    慎思之後,風起豁然起身,來到庭院,夜涼如水。


    風起按著風家最是正規傳統的修武流程來,先是打了三遍原先虛有其表的虎豹雷音拳,一共三百六十五式,能鍛煉到全身二百零六塊骨頭,六百三十九塊肌肉,讓血氣洶湧起來,精氣澎湃起來,才是最好修習大風心經,淬煉精氣化為第一縷內氣之時。


    原本的風起熟知虎豹雷音拳三百六十五式的精妙,可惜身子骨弱,不敢用力,也不敢快,導致好一套暗藏殺招的上等拳法就是成了健身體操。


    黑珠雖黑,可做事還真是地道,收了一個功德,就真是將風起的身體打理極好。


    先慢而緩,再是快而準,隨著虎豹雷音拳三百六十五式流轉不停,風起全身響個不停,那是骨骼舒展,肌肉舒展的痛快聲音。


    仿佛有無窮無盡的血氣精氣從沉睡中醒來,嘶吼咆哮著雄踞在風起身中。


    風起打完三遍虎豹雷音拳,全身汗如雨下,卻是精神強盛,覺得時機正好,就是盤膝坐下。風起閉目,將心神空靜,佛家的坐禪之法,風起也是學自雲落,得到了佛門最正宗的傳承。大風心經第一層的八百七十一個字在心中緩緩流過,風起深吸一口氣。


    冥冥之間,風起用意念去引導著身中的精氣流動到下丹田神爐,循著河流漩渦而動,精氣應念而動,竟是無有遲緩,就是匯聚而成一個不斷旋轉的漩渦。風起細數時間,感知著漩渦的大小,就是悍然逆轉漩渦,精氣如潮水倒卷,咆哮怒吼!


    就在這一刻,在漩渦的最下端尖處,流淌而出第一縷內氣,純淨通透,如風靈動。


    成功來得如此自然,風起心靜無有波動,仿佛剝離了七情六欲,淡漠的高居天上,看著全身精氣有如大小溪流,匯聚到大河中來,流進神爐漩渦中,淬煉為一縷又一縷的內氣。


    大風心經運轉九九八十一遍就是停了下來,風起第一次修行內功,還是見好就收,免得傷及身體根基,造成難以挽迴的損傷。


    風起站起身來,感知著身中從下丹田神爐而出,流轉在一百零八條經脈中的內氣,隻是經脈還未被開辟擴大,三百六十五個竅穴也是淤塞狹小,導致內氣流轉艱難緩慢。


    修武而得內氣,風起心生欣喜,就是拿了換洗衣物,去往燈火通明的澡堂洗浴。武者練功對打汗如雨水,需多衝洗,風家就有專門的澡堂,日夜有下人燒有熱水。澡堂隔壁就是食堂,為了保證武者肚餓進食所需,也是有三班下人輪流做飯不停歇。


    風起洗過澡,大魚大肉的吃了頓飽飯,竟是往常一餐五倍食量,可見身中精氣消耗之多,才是在天光微亮的清早迴房小睡。


    第一縷晨曦透過窗灑落在風起恬睡的側臉上,閉著眼,仿佛夢話低語:“再見。”


    ……


    珈藍寺中昨晚有金色佛光衝天而起,觀其顯聖之處,應是那三十三層佛塔,諸多虔誠信徒摸黑早起,前來珈藍寺燒香拜佛,虔誠祈願。


    竹杖芒鞋,灰色僧衣的雲落,從珈藍寺一處隱蔽側門而出,跟著一個白眉老僧踏上百萬裏路之行。也許雲落會埋骨他鄉,也許雲落會流落他鄉,也許雲落會立寺他鄉……


    平平淡淡,無有喧嘩,雲落這個珈藍寺眉目如畫風華絕代的小和尚,就此雙手合十,拜別珈藍寺,拜別青州府,拜別十八年,開啟西行之路。


    一覺睡到正午時分,風起才是起來,就覺饑腸轆轆,洗漱過後就去食堂用餐。


    風家食堂往來多是年輕子弟,還有刑堂的執事坐班看管戒律,風起可是風家三個秀才之一,雖不大合群卻是顯眼的很,一飯而食五大碗白米飯,一盆五花肉,半盆素菜,如此大肚食量引來不少驚訝目光,老於成事的刑堂執事遠遠的細看風起,就是眉頭一跳。


    執事起身,黑衣黑臉,極是肅穆,讓食堂諸人不敢大聲喧嘩,執事走到風起這邊來,也不說話,就是上下打量著風起,越看越是麵色奇怪。


    見到執事駐足身邊,風起站起身來行了一禮,恭敬而言:“執事您好,不知小子有何不妥之處,萬望告知。”


    “不器,你是不是練出內氣來了?伸出手來,讓我看看。”刑堂執事對風起這個家族唯有的三個秀才之一,可是相當看重的,畢竟家族裏頭武者為數眾多也就不稀罕了,而秀才卻是少有,未來風起定會為整個家族出謀劃策。


    風起應了一聲,就是引來滿食堂的驚唿聲,畢竟十八年來風起身虛體弱不得內氣已是眾所周知,沒想到今朝風起也是成了一個武者,邁步而進後天第二層練肉,淬煉內氣。


    刑堂執事抓住風起右手,內氣湧動而出,感知了風起身體血氣如火爐洶洶,竟是一掃以往血氣虛弱之姿。執事心中好奇,就是細致的給風起右手摸骨,見微知著,執事覺風起現在身體強壯的能一拳打死一條狗,身中流動的也是最正宗的大風心經淬煉而來的內氣。


    沒有問詢其他,刑堂執事對風起溫和而談:“不器,你還是要以文事為主,不過為我風家子弟,修武也是應有之事,既然你有內氣,那就去藏寶窟那邊領取一把利劍。”


    風起喜好三尺青鋒也不是秘聞,家族很是看重風起,自是不惜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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