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凝固,劇烈動作下,空氣亂流實質般摩擦著秦信的雙肩和手臂,赤電也似的劍鋒筆直刺向高日德的右眼。


    那種莫名其妙的偏轉消失了,這次刺擊沒有受到任何幹擾!


    貫穿!攪動!把屍體挑起來在地上砸碎!


    秦信的眼球血絲密閉,目光中湧動著燒紅鐵水般的破壞欲望,瞳孔裏映出的真實景象都蒙上了一層扭曲的光影。


    而在他麵前的,是已經脫掉了傳感護具、遍體鱗傷且放棄了抵抗的高日德。


    兩個還在拉扯的老男人身後,高靈已經到了觀賽台上,她捂住了眼睛,不願去看即將發生的慘烈景象。


    賽場仍舊嘈雜,耳機裏的解說還在點評:“高日德一向擅長纏鬥,這次卻沒能把秦信拖入持久戰,我認為是蝶化之力消耗太大,無法再維持他那種類似偏轉護甲的能力。


    在以豪快兇猛的快攻著稱的冬名之虎麵前,既要保持節奏又要注意消耗,這明顯超出了高日德選手的水準。非常精彩的比賽,勝負已分,裁判該叫停了。”


    沒有人叫停,裁判在假裝看風景。


    秦野和高山正要有所動作,兩人背後卻齊齊傳來一陣冷意,高山身周微亮的光線一暗,秦野腳邊方才成形的黑色龍卷也被無形的力量揉碎散開。


    “好好看著就是,你們兩個在我眼中還想有所動作,要夷平整個體育館嗎?”


    “伊勢守老師……”“伊勢守老頭!”


    小兒輩越來越心軟可不像話,用棋手和棋子的鮮血染透棋盤,他們才明白什麽是敬畏。


    被養在搖籃裏的小子,也該見見真實的世界,從父母懷裏鑽出來了。


    遠處的矮小老頭在鞋底上磕了磕竹管旱煙袋的煙鍋,燒過的細灰簌簌落下。


    再沒有人能阻止那劍鋒染上更為濃烈的紅色。


    整個畫麵突然變成了黑色。


    京山秦宅的客廳,洛玉關掉了直播全國劍道大賽的電視。


    “為了保持你們心中哥哥和戀人的形象,我們等會兒再看吧。”


    秦禮剛要說什麽,左淩已經站了起來,一直拿著瀏覽珍貴資料的平板被拋在身後沙發上。


    全國大賽的慘劇,軒然大波,退賽,輿論譴責,永遠無法重返巡林廳、重返森林,這些即將發生的後果迅速閃過她的腦海。


    用意識中的青色區域可以立刻聯係他,但是……


    左淩用力抿唇,向洛玉道:“伯母,能盡快送我去他身邊嗎?”


    洛玉牽過她的手握了握,轉頭拿起了客廳裏的電話:“讓呂通安排一條去貫月體育館的甬道。”


    幾乎是剛放下電話,客廳中央的地板化作一灘翻湧的黑色泥沼。


    在洛玉示意下,左淩踏入其中很快沉沒不見。


    秦禮卻沒有跟過去,她盯著旋轉的黑色的泥潭,直到它收縮複原成本來的地板。


    “唿,果然沒辦法冷靜地旁觀,我很生氣。”女孩抬起頭,聲音輕快,“我決定了,媽媽,我要做十二家的女兒。”


    洛玉看著膝前的女兒,良久:“那麽我會教給你,十二家麵對挑釁的迴答。”


    ……


    時間不會凝固,劍鋒依然在前進。


    淩厲的勁風令高日德的臉頰感到疼痛,急速縮短的距離昭示著死亡的臨近,他張開雙手,呈十字向後倒去。


    他已經被逼到了擂台的邊緣,他此前用兩截斷劍設置門柱的地方,另外半截灰白色斷劍就插在高日德左手邊二三十厘米外。


    隨著高日德的後倒,秦信改變了劍勢,染秋劍從端平直刺變為斜向下戳,劍尖所指分毫不離高日德的眼眶。他已經決定,在高日德倒地的瞬間捅破他的頭顱,然後踩住胸口把頭扯下甩飛,完成一次血腥無比的射門。


    高日德的半截斷劍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換到了左手。


    隨著他全身後仰,左手握著的斷劍已和插在地上的斷劍合二為一,而秦信的劍離他的腦袋隻剩三寸!


    暴怒的劍士吼叫著全力刺出了手中的赤劍。


    劍鋒觸及!劍鋒貫穿!


    赤劍餘力未消,直接穿進了石質擂台,瞬間炸開的力量讓碎裂的石塊嗚嗚悲鳴著逃逸飛走,一團煙塵騰起,籠罩住了擂台邊緣一站一躺的兩人。


    煙塵散落,那被刺中的目標已經破碎得不成樣子。


    秦信的怒意在這一劍中宣泄而出,漸漸平複,他低頭看向腳下。


    高日德那把本就折斷了的灰白色竹劍已經成了一堆竹渣。


    秦信褪去血紅的眼睛裏,瘋狂已重新被冷靜取代。


    他望著地上的竹劍殘渣若有所思,怪不得狸貓臉堅持的時間比我看過的資料裏短了那麽多,原來是把大部分蝶化之力寄存在了兩截竹劍裏。


    就在剛才千鈞一發之際,高日德果斷引發了竹劍裏的蝶化之力,讓失去理智的秦信不由自主地改變了刺擊的目標。


    精準嘲諷,讓被附著蝶化之力的事物成為對手優先攻擊的目標。


    高日德在以往的比賽中從來隻是讓自己身體無關要害的部位更具嘲諷,使對手攻勢變形,從而在以傷換傷的膠著局麵中獲利,因此被認為是偏移護甲一類的能力。


    秦信收起染秋劍,重新打量著眼前躺在地上狼狽不堪的對手。


    不得不承認我被這個狸貓臉擺了一道,可他的目的是什麽?


    地上全身破破爛爛的高日德揉著狸貓臉爬了起來。


    “我這麽賤你都能忍住不砍,老秦,你是個好人啊。”高日德故作誇張地喊道,隨後揮手跳下了擂台。


    冬名林業大學的觀賽席上飛起慶祝的彩帶,賽場被歡唿充滿,對大多數觀眾而言,他們看不到陰謀和兇險,這隻是一次精彩的比賽。


    秦信也走下交鋒後破壞的擂台,一群負責修複的工作人員圍了上來。


    經曆了一次暴走狀態,他覺得有些累。沒來得及去多想高日德異常表現的原因,他從選手通道走到老師高山那兒打了招唿,就打算直接迴冬大帝京別館休息。


    憤怒會讓破壞欲望難以控製,躁動的破壞欲望又讓人易怒,這次比賽,這個弱點可能已經暴露了,得想點辦法。


    秦信低頭慢慢走著,專供參賽隊伍使用的通道此時很空曠。


    一陣急促的足音從轉角處傳來,秦信停了下來,以免撞上來人。


    左淩?


    他看向走出轉角也停住了腳步的她。


    秦信看到左淩蒼白的臉頰上有些許緋紅,是跑過來的嗎?是有什麽話要急著和我說嗎?


    “你閉嘴。”


    風隨著衣擺唿地靠近,她一把抓住了他的領子。


    我不管你是會哭還是會強顏歡笑。


    秦信低下頭想開口說話,她強硬的薄唇封住了他的嘴。


    “你不用和我說什麽。”左淩鬆開了手和唇,對他道,“我不知道怎麽安慰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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