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敖辰對角中魔氣並未在意。


    此寶能讓根正苗紅的仙童成魔,要是一點魔氣都沒有才顯得奇怪。


    但是很快,敖辰就感覺有點不對勁。


    那魔氣,很可怕。


    不是有著怎樣強大的力量,而是弱小麵對強大的天然戰栗。


    敖辰是純血青龍,理應不會有什麽懼怕的對象。哪怕實力強上一千一萬倍,也不會讓敖辰產生戰栗的感覺。


    可是這隻角,卻給了敖辰這種感覺。


    麵對著這隻角,就好像麵對三位祖爺爺。而且還是改變了血脈,成為敵族強者的祖爺爺。


    敖辰還算好,隻是恐懼,尚可壓製。但是悟空和九尾狐,卻好像被踩了尾巴似的,一瞬間就跳出去老遠。


    而且兩個都是呲牙低吼,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反倒是八戒很是茫然,愣了幾秒鍾才跟著躲了出去。


    “猴哥猴哥,咋地啦咋地啦?是那怪犄角要炸了嗎?”


    敖辰沒覺得悟空和九尾狐膽小,也沒覺得八戒憨傻。


    悟空和九尾狐嚴格說來都屬於獸類,對強大的異類有著天然敏感。一般的神獸精怪,不會被他們當一迴事。可那主要是因為還不夠強,一旦遇到真正強大的存在,甚至有著接近佛祖的力量,又怎會不觸動他們的神經。


    而八戒雖然托生豬胎,可本質上還是仙界神靈,和真正的獸類還是有所區別,故此對那魔角的力量並無太深體會。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的角?”敖辰又驚又疑,拿尾巴卷起來,轉頭看向九尾狐。


    “別讓那東西接近我!”九尾狐非常緊張,發現敖辰瞅她立刻叫來起來。


    猴子隻是本能的感覺這角很危險,下意識得躲了出去。跳開之後覺得有些丟臉,便又湊迴敖辰身邊。


    可九尾狐不一樣,她是比猴子更純粹的神獸,那種對危險的預知要更加敏銳。猴子隻感覺威脅,可她覺得自己會死掉。


    這種危險的來源不是角主人,而是單純的魔角本身。


    “我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總之很危險就對了。”九尾狐道:“我勸你也別留著,最好還給那老道士。”


    敖辰當然不會聽。


    連五火七翎扇和這個角都算上,九件法寶現在剛湊夠七件,還有兩件沒有著落。


    管他危險不危險,還是絕對不能還的。


    就算真的危險,迴頭帶迴龍域鏡海,讓三位祖爺爺幫忙處理下也就是了。


    敖辰想都沒想,直接嘴一張,將角含了進去。


    這種操作不知重複過多少次,敖次早已熟練的很,更不覺有什麽問題。


    但這一次,還真出事了。


    魔角入口之後,魔氣有外泄的跡象,但敖辰沒當迴事。


    龍口內有奧妙乾坤,不管什麽東西含進去,都會出於靜止的狀態。就算真有魔氣漏出,也會很快止住。


    事實上也確如敖辰所料,魔氣並沒有侵入他的身體。但是緊跟著,又有另外一樣東西跑了出來。


    那樣東西,龍口無法遏製。


    一道意誌。


    等敖辰意識到的時候,已經被那道意誌侵入了識海。


    “靠,有埋伏。”


    敖辰暗叫了聲糟糕,四周頃刻間一片黑暗。


    不是敖辰失去了意識,而是兩種意誌在同一具軀體內交匯,形成了一個絕對封閉的空間。


    裏麵有敖辰,還有另外一個存在。


    “太上老兒,卑鄙無恥……你還要囚禁本尊多久……還有利用本尊多少次……究竟到什麽時候,你才為本尊找來身體……”


    在無盡的黑暗之中,傳來一陣陣嘶啞的低語。前方隱隱約約可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狂躁不安的在原地轉來轉去。


    那個身影乍看像是個人,但體型魁梧高大,長著四條粗壯的手臂。飛揚的頭發猶如火焰,其間探著一根獨角。扭動身體的時候更是發現沒有腳,下半身是一條蛇尾。


    敖辰不知道這家夥是怎樣的魔頭,但毫無疑問是個很危險的家夥,不大想靠近他。


    可在這封閉的意識空間內,不存在遮蔽的東西,更無法隱藏字。所有一切都是明明白白,容不得絲毫的虛偽。


    敖辰剛剛一動神念,便被那魔頭察覺。


    “嗯?太上老兒……不,不是他……你是誰?”


    唿的一下,那龐大的身影到了近前。


    魔頭身體非常巨大,在他麵前敖辰就像一條小蛇。高高的俯視著,眼中帶著審視和狐疑。


    這並不是魔頭真正的體型,而是敖辰與之相比太過弱小。這種強弱的對比,在意識中便濃縮成簡單的大小。


    “一條幼年青龍?”魔頭打量敖辰:“你為何來到本尊……不對,這不是本尊棲身之所,而是你的識海!”


    魔頭很快察覺到了什麽,眼睛豁然冒出紅光。


    “太上老兒,竟然這般的敷衍,給本尊找了一條青龍的身體!”魔頭四下打量,有些興奮更有些憤怒。


    “找不到祖龍之軀就算了,怎麽會是一條幼龍!!太上老兒,你給本尊滾出來!”


    魔頭的咆哮震耳欲聾,讓敖辰一陣陣頭暈。


    “喂喂喂,這位大叔,冷靜一點。”敖辰翻了個白眼:“不管你瞧上瞧不上,我這身體你還是別惦記了。”


    魔頭似乎根本不屑和敖辰對話,目光掃過來後,就像打量一件商品。


    “……哪怕是萬年的也好啊……這麽一個懦弱的軀殼,又如何配的上本尊……”


    “嫌棄我沒關係啊,有年份更足的。”敖辰道:“您老人家再等幾天,三個老家夥任你挑。看中哪個,就去哪個。”


    “罷了,總比沒有的強。”魔頭終於正視了敖辰一眼:“小東西,你應該感到榮幸。若是融合之後,你的意識還有殘存,本尊或許會留下你……”


    話音未落,魔頭淩空而起,張開大嘴奔敖辰咬了下來。


    敖辰在那動都沒動,隻看白癡一樣看著魔頭。


    嘩楞楞……


    一陣鎖鏈聲響,黑暗虛空中突然彈出數十條鎖鏈,將魔頭鎖了個結結實實。


    隨後鎖鏈豁然收緊,將其猛的拽倒在地麵上。任他憤怒咆哮嘶吼,鎖鏈也是紋絲不動。


    “你的意識沒有被剝離?!”魔頭終於意識到了什麽,驚怒的咆哮道:“你還擁有著這具身體?!!為什麽?為什麽?!這不可能!”


    “這有什麽不可能的,我的身體當然隻有我能擁有。”敖辰似笑非笑:“隻不過把你的角含進嘴裏,不小心讓你的一絲意誌溜了進來而已。”


    奪舍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尤其是奪舍一條純血青龍。


    作為先天聖獸,血脈和龍軀幾為一體。哪怕是太上老君的本體過來,也不可能隨便奪舍成功。


    隨便動動手指就能捏死,打個噴嚏都能噴成飛灰。但想要奪舍一條青龍的身體,那可是一個相當複雜的工程。


    況且角中的意識並不完整,連一個殘魂都算不上。隻能算是一縷神念,因為生前太過強大才留存至今。


    敖辰也是後來才發現,否則早就設法跑路了,又哪裏敢和他在這bb。


    “奪舍就不用想了,但別的可以談談。”敖辰看著失魂落魄的黑影:“比如說,你是誰?”


    魔頭這道神念之前一直在犄角中,所以一直誤以為自己是完整的。但現在離開了魔角,終於意識到自己是怎樣的存在。身影一陣陣的扭曲變幻,可見精神波動非常大。


    但是麵對敖辰的詢問,依然保持著固有的驕傲。


    “弱小的蛆蟲,你沒有資格和本尊講話。”


    敖辰這個氣,真想咬這貨幾口。


    但又怕咬的太狠,真一不小心把這意識給吞了,導致自己精神變態。


    “你自己在這蹲著吧,老子懶得理你。”敖辰隻是好奇才問問題,並不是真想從這魔頭身上得到什麽。看他一副臭屁的樣子,也沒必要自己找不自在。


    敖辰集中精力,嚐試著從這個封閉空間脫離。


    這個空間是兩種意誌碰撞的產物,就好像兩個人共同搭了一個擂台。雖然有些限製,但並不存在封禁之類的東西。敖辰隻需要把自己的意誌剝離,便可順利離開。


    至於那魔頭,可以一直困在這裏,也可以自行迴到魔角之中。


    “等一等。”


    敖辰正嚐試離開,那魔頭突然主動開口。


    “你雖然弱小,但你我能在這裏碰見,也算你的造化。”魔頭道:“本尊願送你一場機緣,你……”


    “我太弱,太蟲。”敖辰麵無表情:“您的機緣太大,小龍消受不起。”


    魔頭咳嗽了下,道:“你現在是弱了點,但以後肯定會變強的。純血青龍沒有弱者,成年便有三重天的力量。以你的資質,前途無可限量。”


    敖辰沒有完全聽懂,但不想順著這魔頭的思路走,故此也沒多問。


    “有道理。”敖辰認真的想了想,道:“介於你這麽看得起我,機緣就免了,叫聲爺爺來聽聽。”


    “我吞了你!”魔頭咆哮起來。


    “來啊,你有那牙口?”敖辰不屑。


    “你……”魔頭暴跳如雷。


    怎奈他隻是一縷神念,除了生氣也做不了什麽。


    魔頭被氣的一個勁哆嗦,卻又拿敖辰沒有任何辦法。敖辰這才順了些氣,態度也緩和許多。


    “想要求人辦事,就先自己擺正位置。”敖辰道:“機緣什麽的,就別提了。你且先說說,想讓我幫你做什麽?”


    魔頭看了看敖辰,道:“好,你爽快,本尊也不藏著。本尊現在已經知道,自己隻是一縷殘念。慢說是身體,就連意識都不完整。但是本尊相信,必然還有更完整的神念留存。”


    敖辰道:“你想讓我幫你找到你的其他神念?”


    “不錯。”魔頭道:“找到相對完整的神念,本尊便可以借體重生。”


    敖辰笑道:“你為真魔,我為真龍。雖然龍族沒有除魔衛道的傳統,但幫一個真魔重生,你不覺得可笑麽?”


    魔頭冷笑:“沒有誰是天生的敵人,除魔衛道也隻是虛偽的口號。當年本尊初臨洪荒,也是道門的邀請。可誰料他們背信棄義,以至於本尊落到今日這般田地。”


    臥槽,洪荒?!


    敖辰頓時心頭狂跳。


    原以為隻是老君抓的小魔頭,卻沒想扯到了洪荒界。這樣看起來,這個家夥不是娑婆的真魔,那角更非娑婆之物。而是那位真正的太上老君,從洪荒送過來的。


    看來這娑婆界,似乎不單單是影子世界。洪荒的大佬們,應該是在這裏圖謀什麽。


    魔頭能看出敖辰有些激動,但並沒有想到他激動的原因,依然在自顧自說著。


    “你其實也不比做什麽,隻需要去洪荒的幾個地方。”魔頭道:“能保留本尊神念的東西有很多,但能帶著四處移動的隻是殘念。若想找到相對完整的神念,隻有那幾個地方才有可能……”


    如果是在外麵,談到這種話題,敖辰二話不說,轉頭就跑。能跑多遠跑多遠,迴一次頭都算輸。


    但麵對一縷殘念,好奇心似乎可以滿足一下。


    “我可以幫你,但我需要知道所有的事情。”等魔頭說完,敖辰道:“你是如何戰敗,敗你者又是何人?以及你為何會與人爭,此中有何利害關係……等等,所有的一切。”


    魔頭皺眉:“你打聽這些做什麽?”


    敖辰道:“我為青龍,自然要為龍族考慮。知道多一些,終歸沒有壞處。”


    魔頭道:“非是本尊不願說,而是記不得許多。隻記得是那太上老兒欺瞞了我,後來又許諾給我找軀體重生。至於其他的,便記不得什麽了。甚至殺我之人,隻能確認和那老兒有關,卻怎麽也想不起是誰。”


    敖辰知道這魔頭應該沒撒謊。


    區區一縷殘念,記憶殘缺毫不奇怪。甚至性情和智慧,都會和本體有很大差異。


    這魔頭能在這裏和他對話,全是因為其本體實在強大。否則換個稍微弱點的,隻怕比入魔的金角銀角還癲狂。


    “那你的名字呢?”敖辰道:“別的忘記,自家名字總不會忘吧。”


    “當然。”魔頭昂起頭,傲然道:“本尊,羅睺。”


    咣。


    敖辰掉出意識空間,清醒了。


    ……


    《洪荒曆》


    天外魔祖與洪荒道祖爭明聖道,道魔戰,魔祖敗亡,道祖證道,為洪荒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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