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小師父,醒一醒呀。你可有龍族血統,總不至於被淹死吧……”


    小和尚躺在岸邊,眼睛翻翻著。肚子鼓鼓的全是水,嘴裏也汩汩的全是水。旁邊蹲著一條青龍,小心翼翼的渡著龍氣幫忙排水。


    本來小法海就因為幫助敖辰消耗很大,方才毆打烏龜精更是耗盡最後一絲體力。冷不丁的掉進江裏,水一激頓時就暈了過去。。


    再加上敖辰又發了一迴呆,等撈上來後已經喝的有點高了。


    “阿……阿彌……彌陀佛……佛……”


    搶救了一小會,小法海吐盡腹中江水,總算是醒了過來。


    法海是醒了過來,但敖辰還是有點暈乎。看著這個小和尚,感覺就跟做夢似的。


    此前敖辰想過很多可能,見麵就被法海打死都考慮過。可唯獨沒有想過,法海會是個萌萌噠噠的幼齒。


    “時間線怎麽就提前這麽多呢,這算是難度增加了還算是降低了……”


    等敖辰接受了這個現實,頓時又泛起愁來。受到真龍情緒影響龍氣牽引,天上頓時是陰雲密布,黑的不能再黑。


    ……


    此次任務較為特殊,不涉及任務目標的安全,隻關乎思想價值觀教育。


    讓法海更理性的分辨是非善惡,不要在拘泥神人鬼妖的劃分,不要和白青二蛇打起來。


    這事的確比較有難度,但也並非不能做到。


    法海是個殺性很大的暴躁老哥,可並非沒有腦子。遇到事情的時候,非常善於反思。


    在原始的故事裏,從封印蜘蛛精到被青蛇玩蟒**,以及水漫金山的決戰,每一次都是精神上的洗禮。


    最後青蛇殺掉許仙,法海沒有冒然出手,就說明他有了改變。


    隻要敖辰找準時機介入進去,完全可以做到讓法海大徹大悟的同時,避免所有可能的悲劇。


    包括今夜水淹錢塘縣,設計引導暴露一些人性出來,也是刻意做給法海看的。就等著法海過來救水時,和他進行一場真善美的論道。


    可最後大法海沒有出現,卻跑來一個小法海,計劃全都得推翻重做。


    看似小孩子容易教育,但那是正常的孩子。一個有暴力傾向的熊孩子,不一定比大人容易擺平。


    成年人再偏執也能講講道理,可是在小孩子麵前根本沒有道理可講。


    從小法海的作風上看,那種人妖雙標的偏執價值觀已經初見端倪,想要改變隻怕比大法海還難搞。


    ……


    “施,施主……”法海這會也緩的差不多了,掙紮著站起來。“貧僧還是自己走吧,不用施主送了。”


    “沒事沒事,隻是個失誤。”敖辰連忙解釋。


    不管是大法海小法海,碰上肯定就不能隨便放走。


    小法海有點無奈。


    心說你是沒事,可貧僧差點淹死。


    “貧僧不想再走水路了。”小法海委婉道。


    “行,不走水路,叔叔抱著你飛。”敖辰和顏悅色。


    “呃……阿彌陀佛。”


    轟殺王八精的時候殺氣衝天,現在又是這麽和和氣氣。要不是知道點根底,非以為是人格分裂不可。


    敖辰問道:“小師父,你為何要殺那烏龜精?”


    小法海道:“施主既知那是妖孽,貧僧自然要為民除害。況且那妖身上戾氣明顯,必然已有人遭其毒手。”


    敖辰又問道:“如果那烏龜精沒害過人呢?”


    小法海道:“既是妖邪,又怎會不害人。”


    敖辰道:“如果是人害人呢?”


    小法海道:“凡人自有因果定數,非是貧僧所能幹預。”


    敖辰道:“可你今日卻來阻我,救下了那錢塘縣的百姓。”


    小法海瞅了瞅敖辰,問道:“施主,你可是要與貧僧論道嗎?”


    敖辰搖頭:“隻是好奇而已。”


    小法海笑了笑,道:“施主好奇,貧僧亦是好奇。今日其實就算貧僧不去,你也不會真傷到那些百姓吧?”


    “當然不是。”敖辰果斷否認:“若不是小師父趕到,那些辱我之人,早已成鍋中熟肉。”


    小法海搖了搖頭:“貧僧雖法力低微,識人斷物的本事卻還可以。貧僧覺得施主是刻意拖延時間,似乎想以錢塘之民的安危引什麽人出來。”


    敖辰暗自咬牙。


    熊孩子已經非常難搞,偏偏還是個會動腦的熊孩子,那就更難搞了。


    敖辰當即轉移話題。“小師父,之前就想問你。你即便有些法力,可年紀還是太小了。就怎麽一個人出來,你師父就不擔心嗎?”


    小法海眼中閃過一抹憂傷,歎道:“貧僧也不想,但師命難違。”


    敖辰愣了愣:“你是被師父趕出來的?”


    小法海搖頭道:“是師父委以重任,讓貧僧去金山寺任主持。若不然的話,貧僧寧可在密印寺當一輩子的小沙彌。”


    “這麽小年紀當主持,確實是難為……嗯?”敖辰下意識的接了句,但很快感覺哪裏有點不對,愕然問道:“你剛說什麽?金山寺?密印寺?”


    “是啊。”小法海有些奇怪敖辰的反應,但還是解釋道:“貧僧自幼被師父收養,在密印寺出家。前不久奉師父法旨,前往金山寺接任主持。”


    敖辰沉默了一會,問道:“敢問尊師,可是靈佑禪師?”


    “正是。”小法海臉上浮現出一抹自豪:“師父是佛門大能,佛法精深法力廣大。貧僧雖然愚鈍,卻有幸成為他老人家的關門弟子。”


    敖辰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滿腹的草字頭不吐不快。


    難怪法海成年後會那般逆天,界主調教出來的徒弟能不逆天麽?


    有龍族血脈,又有界主師父,八歲就當了大寺院的主持,妥妥的佛二代模板。


    但想讓敖辰爆粗口的並不是二代模板本身,而是這奢華履曆背後所隱藏的東西。


    讓八歲孩子當寺院主持,乍看是非常扯淡的事情。但如果這個扯淡的人是一位界主,這裏麵的問題就有點大了。


    ……


    出現了意料之外的變故,但敖辰還是決定跟著法海一起去金山寺。


    管他難度增加了還是減少了,小法海養成計劃肯定得安排上。


    隻不過之前是想利用所謂的小和尚,去接近所謂的大法海。兩個變成一體雖然增加了變數,但程序上倒簡單很多。


    直接教導熊孩子是行不通的,必須從他比較信任的人身上著手。


    那個靈佑禪師就不用想了,但其他和尚不妨算計一下。


    此界佛門對龍族的態度比較和諧,那麽就放大這方麵的優勢。以真龍之身忽悠金山寺眾僧,對小法海進行迂迴式的洗腦。


    敖辰自覺計劃很不錯,可等到了金山寺一看,頓時是一臉懵逼。


    “我說法海小師父,你確定這裏就是金山寺?”


    望著眼前的這做寺廟,敖辰生出了一陣恍惚之感。


    恍惚間時光倒流,自己又到了蘭若寺。


    一個字,破!


    其實拿蘭若寺和這裏比,都有些侮辱蘭若寺。


    蘭若寺雖然鬼氣森森破破爛爛,但至少房屋都能住人。


    可是這裏,連完整的房子都看不到一間。


    “應該就是這裏沒錯。”小和尚倒是很滿意的樣子。“師父說這裏已經荒廢,本以為是一片廢墟。卻沒想還有能遮風擋雨的地方,必須之物也比較完備。”


    敖辰伸長脖子認真的打量了一圈,發現全寺相對完整的隻有兩樣。


    一個是門口都快腐爛的牌匾,一個寺後的一口水井。


    “嗯,是挺完備的。”敖辰道:“哪天你要活不下去,可以直接跳井。”


    “阿彌陀佛。”小法海道:“寺廟確實破舊了些,但這正是我佛對貧僧的考驗。明日貧僧便下山化緣,重建金山寺。”


    敖辰嗬嗬了聲,道:“我不知道你的佛是哪個,但如果是我知道的那個,肯定比你這個要大方的多。七千兩的袈裟禪杖,可是眼睛都不眨就送呢。”


    小法海隻當敖辰又說胡話也沒搭理,邁步走進寺內。不知道從拿翻出一把快禿了的破掃帚,認真的打掃起來。


    敖辰看了一會,有些看不下去。


    一個八九歲的小和尚在那大掃除,自己這麽大一條龍卻看著。鏡海的那幫家夥不知道關愛兒童,但敖辰卻是一條有素質的龍。


    況且敖辰覺得若是自己參與金山寺重建,定能讓未來發生巨大改變。讓後人提到這裏的時候,不會想到兇殘的和尚,而是作為神聖的向往之地。


    敖辰深吸了一口氣,猛的向前一吹。


    “唿……”


    一陣狂風吹過,寺院頓時幹淨了許多。


    除了房屋和雜草之外,所有零散的破爛一掃而空。


    包括一些不那麽結實的殘垣斷壁,也都被敖辰一口氣吹的不見蹤影。


    “嗯,這樣幹淨多了,剛好可以重建。法海小師父,你看這樣……誒?法海小師父?人呢?”


    半個時辰後。


    “小師父,你這肉身太弱了。水性差就算了,怎麽一陣小風也能吹飛。修煉不能光修法力,得內外兼修啊……”


    敖辰憂心忡忡,隻覺養成法海任重道遠。不光精神上需要引導,這身體素質也有待加強。


    小法海則在一邊給自己包紮著磕破的腦袋,一個勁的默念佛經平心靜氣。


    “師父說要多曆禍劫,方能佛我合一,接受大威天龍的傳承。如今看起來,這條不知道從哪來的青龍,應該就是貧僧最大的劫數……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


    《金山寺大事記》


    金山寺早廢,法海禪師至此,修寺安身。初之境遇尤惡,渡水跌溺,陟山風墜。禪師持毅恆,備曆艱,克重難,終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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