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秋日溫暖的陽光穿透百葉窗,照射在病床前。


    這裏是西康州人民醫院的病房。


    楊霄雙眼緊閉,躺在床上。


    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的氣味。


    李鯉端著一盆溫水,打濕毛巾,仔細地為楊霄擦拭每一寸肌膚。


    她的動作很輕。


    毛巾的溫度涼了,馬上丟到溫水裏浸濕。


    如此反複。


    李鯉沒有一點不耐煩,望著楊霄的臉滿是疼惜。


    如果可以,她寧願現在躺在病床上的人是自己。


    今天是九月三日。


    距離綠穀高原酒店的那場爆炸已經過去三天。


    救援人員用一天一夜的時間,在垮塌的廢墟中找到楊霄。


    他很幸運,被壓在一堆亂石的石縫中。


    兩塊大石頭擋住了傾瀉而下的泥土。


    為楊霄撐著一點生存空間。


    否則救援人員隻能找到楊霄的屍體。


    楊霄身上沒有什麽外傷。


    不過爆炸發生在密閉的地下空間,衝擊波的能量被壓縮,身處其中的人受到的壓力成倍增加。


    楊霄的大腦遭到重創,再加上長時間缺氧,陷入昏迷中。


    楊霄被緊急送到康城的人民醫院救治。


    到現在還沒有從昏迷中蘇醒過來。


    李鯉就是西康州最權威的腦外科專家。


    她很清楚楊霄的傷勢。


    也許隨時可能蘇醒,也許……一輩子再也醒不過來!


    李鯉在外人麵前保持樂觀,細心地照料楊霄,隻有迴到家,周圍沒有人的時候才能偷偷地抹眼淚。


    噔噔!噔噔!


    病房外響起急促的高跟鞋聲。


    “小霄!”一個女人推開病房的門走進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病床上的楊霄,喊出“小霄”兩個字的時候聲音顫抖。


    急匆匆進入病房的是楊寧。


    楊霄出事的當晚,李鯉就電話通知了楊寧。


    她那個時候正在國外出差,趕迴國內已經是三天以後。


    “姐!”李鯉給楊霄蓋好被子。


    “小霄,能聽到嗎?姐來了!”楊寧來到病床邊,輕輕撫摸楊霄憔悴的臉頰,把嘴湊到楊霄的耳朵邊輕聲唿喊,可是楊霄沒有任何反應,轉頭看著李鯉,急切地問道:


    “李醫生,小霄這是怎麽啦?”


    李鯉在電話裏向楊寧大概說了楊霄的情況,楊寧在趕來路上對弟弟的傷勢有一定的心理準備,可是她沒有想到會這麽嚴重。


    楊霄對外界的唿喊沒有一點反應。


    就像……隻會唿吸的植物人!


    李鯉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到楊寧身邊。


    她這幾天都沒怎麽休息,一直守在楊霄的病床邊。


    看到楊寧就像是有了依靠。


    “姐!”


    李鯉撲進楊寧的懷裏,把這幾天所承受的壓力和委屈都宣泄出來,抽泣著說道:


    “楊霄是顱內損傷。


    以目前的條件隻能采取保守治療。


    等他醒了以後再安排手術。


    可是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蘇醒的跡象。


    我擔心……”


    李鯉努力讓自己保持理性,讓楊寧了解楊霄的傷情,可是還是忍不住捂著嘴哽咽起來。


    病床上躺著的是病人,更是她的愛人啊!


    李鯉做不到完全保持冷靜。


    她現在反而希望自己不是腦外科專家,那樣的話或許能夠期待奇跡的發生。


    “呸呸!”楊寧打斷李鯉的話,摟著李鯉的肩膀輕聲安慰:


    “別哭!別哭!


    小霄從小就皮糙肉厚,不會有事的!


    他一定會好起來的!


    李醫生……呃,不對!我現在不應該再叫你李醫生,太見外啦。


    對吧,小鯉!”


    楊寧接到李鯉的電話很意外。


    她不知道李鯉也在西康州工作。


    楊霄的嘴挺嚴,一直沒有透露他跟李鯉戀愛的事。


    楊寧來到病房,看到李鯉正在為楊霄擦拭身體,那含情脈脈的眼神可騙不了人,馬上明白兩人的關係不一般。


    兜兜轉轉一大圈。


    沒想到楊霄最後還是跟李鯉走到一起。


    楊寧為弟弟感到高興。


    她挺喜歡李鯉。


    兩個人在蓉城就有過接觸。


    一年前嚴勳車禍受傷,在第一人民醫院住院。


    李鯉沒少幫助楊寧。


    從那個時候開始,楊寧和李鯉就是無話不談的朋友。


    之後李鯉隔三差五地跟楊寧聯係,從楊寧那裏旁敲側擊地打聽楊霄的消息。


    隻是當時楊家把莫雨當成兒媳婦。


    家裏人一心想要促成楊霄和莫雨的婚事。


    再後來楊霄調去明州工作,莫雨孤身前往京城,兩人的感情就無疾而終,李鯉好像也離開蓉城。


    沒想到他們會在西康碰上。


    這或許就是命中注定的緣分吧。


    “姐,我和楊霄準備結婚啦!”李鯉鼓起勇氣向楊寧表明她和楊霄的關係。


    “挺好的!”楊寧最善察言觀色,注意到李鯉的表情有些緊張,拉著她坐到病床邊,把楊霄的手從被子裏拉出來,三個人握在一起,說道:


    “小鯉,別一個人撐著,還有姐姐呢!


    你放心,不管花多少錢,我都會把小霄治好,給你們辦一場風風光光的婚禮。


    如、如果,我是說萬一小霄醒不過來,我希望你要堅強……”


    “我還是會嫁給楊霄!”李鯉不想從楊寧嘴裏聽到讓她跟楊霄分開的話,把楊霄的手放在胸口慎重地說道:


    “姐,我和楊霄這輩子都不會分開!


    就算他醒不過來,我也會嫁給他,照顧他一輩子!


    我、我……懷孕啦!”


    “你懷孕啦!”楊寧先是一臉震驚,然後抑製不住內心的喜悅,表情反複變化,最後捧著李鯉的臉不知道該說什麽,看著雙眼禁閉的楊霄,責備道:


    “小霄這渾小子!


    這麽大的事情,怎麽不跟家裏說啊!


    小鯉,別哭!


    等小霄醒過來,我幫你出氣!


    看我怎麽收拾他!”


    “姐,不怪楊霄!”李鯉紅著臉抹掉眼角的淚水,她把懷孕的消息告訴楊寧也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她擔心楊寧把她當成輕浮的女人,沒有結婚就懷了楊霄的孩子,在得到楊寧的認可後才喜極而泣,說道:


    “我還沒來得及告訴楊霄。


    他不知道這件事……”


    就在這個時候,李鯉突然感覺楊霄的手指動了一下。


    “楊霄!”李鯉敏銳地察覺到楊霄的變化,她馬上從病床上站起來,從口袋裏拿出一支強光手電筒,一邊翻開楊霄的眼皮,一邊唿喊楊霄的名字。


    楊霄的瞳孔在強光的刺激下收縮了一下。


    這是楊霄對外界的刺激有反應的特征!


    李鯉馬上按動床頭的警鈴,轉頭對不明所以的楊寧說道:


    “姐,楊霄的身體啦!


    請你出去,我們要對楊霄進行全麵的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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