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曉,曉曉你一定要撐住!”


    雲錦容感覺到了懷中的人氣息越來越弱,那一種生命就在他指尖流逝的感覺讓她痛不欲生,然而卻沒有半點法子,隻能急聲哀求著懷中的人兒。


    天空之中方才還晴空萬裏,如今便已經烏雲密布了。


    黑雲壓頂,就連周圍的空氣也變得格外的沉悶,密密層層的烏雲之間是不是的閃過幾道電流,帶著紫青的幽光。


    一看這便是要下雨了靦。


    扯過自己的坐騎,先將雲拂曉抱了上去,一向來不屑於除了雲錦容之外的任何人觸碰的驕火似乎是被雲錦容周身所散發的寒氣壓製,無聲的垂下頭去。


    雲錦容翻身上馬,扯過身上的披風將雲拂曉緊緊的裹在其中,便飛速朝著顏神醫所在的海棠小築而去。


    幸而他先見之明,讓顏神醫搬來了城中居住,否則。。。。。揍。


    一想到另一種可能,雲錦容緊抿著唇,眸中閃過一絲絕望的赤痛,摟在雲拂曉的手也不自覺的用力。


    “痛。。。好痛。。。”


    整個身子仿佛置身於冰與火之間,似乎有一半不斷地被熊熊的烈火烤炙著,而另一半卻隻置身於極地的冰寒之中,要將她身體的每一個部分都凍成冰塊。


    雲拂曉隻覺得自己的身下就是地獄,下一瞬神識些微清醒了點,然而卻隻能漫遊在無邊的黑暗之中。


    好難受。。。


    好痛苦。。。


    誰來救救我?


    救我!


    眼前似乎有出現了前一世的場景,走馬燈一般的在眼前恍惚而過。


    南宮涉那麵目可憎的臉,時而猙獰,時而溫柔,時而言笑晏晏,是而卻化為修羅,露出獠牙,血紅著眼睛要將她一點一點的撕成碎片。


    走開!


    南宮涉!我雲拂曉絕不會再受你蠱惑!


    滾!滾開!


    伸手死命的掙紮著,眼前的南宮涉就好像是一張薄薄的紙一般,被自己扯成兩半,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扭曲著,下一瞬就消失在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雲拂曉,你害死我的!納命來!”


    “雲拂曉,下來陪我!”


    “雲拂曉,死吧!”


    “。。。。。。”


    終於得以喘息之時,卻不想周圍的空間化作混沌,隨意的扭曲著,變形著。


    在這些扭曲變形的空間之中,伸出了無數雙枯槁得猶如白骨一般的手,鋒利的指甲恍惚是帶著生命一般朝著雲拂曉所在的方向抓來。


    不要!她不要!


    她不要下去陪這些人,她要報仇,她不能死,她不要死!


    她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


    好恨!好恨!


    這一世,她絕不能再讓那些害她的人逍遙法外。


    絕對不能!


    我要活下去!


    活下去!


    活下去!


    活。。。。。


    就在這時,忽然一道清光乍泄,混沌的黑暗世界忽然裂開了一道口子,從那口子之中,出現了一張臉。


    天人一般,妖孽,無雙,絕色!


    伸出拯救之手將她從那墮入死亡的邊緣拽迴。


    “錦容。。。容。。。。。”


    雲拂曉緩緩的睜開了眼睛,虛弱的喘了口氣,便頓時覺得整個身體都好像要被撕裂了一般的痛。


    “別說話。”


    雲錦容見她醒來,寒冰一般的麵色稍稍緩和了些,然而見她那瓷白的仿佛琉璃一般隻要輕輕一碰就會碎成無數片的模樣,心中忽然有種憤怒,叫囂著想要噴湧而出。


    “錦容。。。我想。。。想和你說說話。。。咳咳。。。”


    雲拂曉望著那張臉,忽然有種心痛的感覺彌漫上全身。


    忽然有種再也見不到他的痛,蔓延到骨髓,進入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好像要哭。


    見奔馬揚起的颶風,嗆得雲拂曉忽然猛烈的咳嗽起來。


    雲錦容急忙緊了緊裹著雲拂曉的披風,低頭輕聲哄道。


    “乖,等你好了再說,等到那時我們有一輩子。”


    “錦容。。。我怕。。。我怕我給不了你一輩子。。。”


    淚無聲的滑落,滴在雲錦容的手上,炙熱的灼燒著,似乎要將他燒成灰燼一般。


    雲拂曉吃痛的喘了口氣,強忍著傷口的劇痛和毒藥的折磨,伸手緊緊握住了雲錦容的手。


    這一個動作,幾乎已經要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直到臨了了,要離開了,她才發現,原來自己最舍不下的竟然是身邊這個總讓她生氣,總讓她哭笑不得的“無賴”。


    “錦容。。。我會不會死,我好怕。。。好怕。。。”


    “閉嘴,笨女人!”


    雲錦容聽著她委屈落淚的模樣,心痛就好像是被一把鈍了的刀慢慢的磨著,磨出了血,翻出了血肉,受了傷,可是就不能一刀一個痛快。


    將懷中的小女人揉進自己的胸口,似乎恨不得將她化作自己的血肉。


    雲錦容嘶啞的聲音帶著沉沉的冰冷,鷹一般冷鷙的眸子帶著誓言一般的篤定。


    “我不會讓你死的,絕對不會。”


    拂曉,我絕不會讓你離開我,離開我的身邊。


    若是神要帶你走,我便弑神!


    若是魔要帶你走,我便屠魔!


    “錦容。。。”


    雲拂曉原本抓著雲錦容的手的小手緩緩的滑落,隻能無力揪著胸口的衣服,最終連揪著他衣服的力氣也沒有了,緩緩的,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錦容,難道我們真的命該如此嗎?


    意識越來越混沌,沉重的眼皮已經架不住闔上了,雲拂曉再一次被打入黑暗之中。


    耳邊響起了一陣一陣急促的唿喚,越來越大聲,越來越急促。


    聲聲淬血,句句含淚。


    錦容,我想迴應你。


    可是,我。。。。。


    一滴水低落在頸間,帶著絕望的冰冷。


    緊接著兩滴,三滴,四滴。。。。。。


    一道紫青色的閃電劃開天幕,照亮了猙獰的黑夜,緊接著,大雨傾盆而下,水天相接,一切的一切都朦朧在這無聲寂靜的雨夜。


    “老頭子,她怎麽樣了?”


    “若是她有個萬一,我要整個大晉的人給他陪葬!”


    男子聲嘶力竭的吼叫一聲接著一聲,仿佛一隻絕望的雄獅一般,在漫天驚雷之中發出悲愴的嘶吼。


    隻聽見一道濃重的歎息,伴隨著老者無奈的嚅語。


    “主子,您。。。。。。”


    “閉嘴,救活她!”


    老者剛想要開口,卻被冷冷的打斷,整個屋子裏都陷入了窒息的寂靜,唯有一道道徹骨的寒冷,以及窗外襲進的風雨怎樣也吹不散的凜冽。


    顏神醫坐在床頭,全神貫注的施針,頭上早已布滿了汗珠,在這樣的天氣裏,隻穿了一件單衣,然而背上卻也已經濕透了。


    直到,最後一根銀針刺入,說時遲那時快,顏神醫抓過置於一旁的銀質匕首,在雲拂曉的手腕上就是一刀。


    站在一旁的雲錦容幾不可見蹙緊了眉頭,雙手扣緊,幾乎是強忍著自己才沒有上前去一掌朝著顏神醫拍去。


    黑色的毒血順著銀針導引的方向得到了一個瀉出的口子,一旁跪在地上的小童顫著身子端著瓷盆,他能感覺到的雲錦容的眸光幾乎化作實質朝著自己這裏射來。


    他猜想,若是眼光能夠殺人,恐怕他早已經死了不下千萬次了。


    好可怕!


    終於,接了大半盆子血之後,雲拂曉手腕之中流出的血已經是正常的殷紅色了。


    顏神醫這才拿過一旁的麻布,下一瞬卻被雲錦容搶在手中。


    小心翼翼的拿過雲拂曉的手,就好像是對待著這世上最珍貴的寶物一般,替她包紮著。


    “藥已經去煎了,估摸著最多在過半個時辰她就醒了。”


    將銀針一根一根的拔出,顏神醫收好了自己的東西,示意小童跟自己離開,將這個地方讓給他們兩個人。


    走到門邊的時候,顏神醫似乎是想起了什麽一般,迴頭提醒道。


    “南宮墨過來了,我命人擋住了,之後另外兩個也過來了,最多再擋一個時辰,久了我也擋不住。”


    說完這話,便伸手闔上了門。


    腳步聲響起,顏神醫已經帶著小童離開了。


    “醒了就把眼睛睜開。”


    雲拂曉並沒有在顏神醫預計的一刻鍾之後醒來,而是在拔針的時候就已經醒了。


    此時,屋子裏就剩下兩個人,雲錦容冷著臉,頗有些霸道的將把摟在懷中,讓雲拂曉坐在自己的腿上,整個身子幾乎都趴在了他的胸口。


    “你生氣了?”


    雲拂曉望著雲錦容那一張淬著寒霜,冰山一般漠然的臉,麋鹿一般的眸子中染上一抹無助,頗有些委屈的抬頭望著他,小心翼翼的扯了扯他的衣袖。


    “笨蛋!傻瓜!”


    要不是擔心她的身子受不住,雲錦容此時真的想要狠狠地戳戳她的腦袋。


    這個笨女人到底腦子裏在想什麽。


    那架琴他認識,看著雲拂曉當時的眼神,他便猜到,她也是認識的。


    於是,很是大度的將這個“立功”的機會讓給她。


    他也不是不知道,此時的雲拂曉需要一個靠山,甚至是一個足夠的地位來保護自己。


    可是,他沒想到的是,雲拂曉竟然會在最後的關頭,以命相搏。


    這樣有多危險,她又不是不知道!


    這個女人不但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我真的是瘋了,才會喜歡上你這樣的蛇蠍毒女!”


    雲錦容最後長歎了一聲,無奈的將懷中的人摟得更緊了些。


    雲拂曉唇角一勾,自然是聽出了這埋怨的話中深深的寵溺。


    “若是當時就告訴了太子這點,隻是提醒,並不是什麽功勞,太子也不會記在心裏,說不定轉頭就忘記了。”


    雲拂曉知道雲錦容明白這些,提醒和以身相救的區別。


    雖然本質是一樣的,但是帶給一個人的震撼,卻是不同的。


    她不會嫁給太子,也不會苟且偷生,暫時隱忍卻淪為南宮涉的棋子。


    她要的是一個恩情,一個他南宮墨永遠也還不了的大恩。


    這個恩情足夠讓南宮墨記住一輩子,也讓南宮墨明白她是站在他這一邊的。


    來日若是擁立功成,南宮墨登上大位,一統天下之時,狡兔死走狗烹之日,她要南宮墨念著這一份恩情。


    就算是不能容她在眼前,也能念及當年之情,放她,放她整個家族一條生路。


    她雲拂曉賭的就是,南宮墨這一顆心,賭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動她。


    “恐怕,還不止這些。”


    雲錦容低頭輕嗅著雲拂曉的秀發,那一股馨香素雅淡然,緩緩沁入鼻腔,讓他愈發不能自拔。


    “你似乎很討厭南宮涉,或者說是,恨。”


    對上雲錦容探尋一般的眸光,雲拂曉不過是淡淡一笑。


    “看他不爽而已。若是有個人有天突然對你說,做我的棋子,嫁給太子,到時候我功成名就,許你榮華富貴,你會怎麽做?”


    對上雲拂曉那似笑非笑的眸光,雲錦容嘴角一扯,毫不在意的冷笑一聲,周圍的空氣倏然僵硬,無端地凜冽起來,。


    “殺了他!”


    雲拂曉聽了,會心一笑,不自覺牽扯到了背後的傷口,笑容僵在唇角,變成了苦笑。


    誠然,這一次是為了給自己留一條後路,但是不排除她也是為了斷了南宮涉的踏腳石。


    若是她沒有猜錯,這一次的事情恐怕和南宮涉脫不了幹係。


    先是讓雲扶搖和吳水心串通一氣,對自己發下戰帖,逼著自己應戰。


    接下來便是讓太子等人從高高在上的雅間,換到了台上,好給她準備一個“做殺手”的機會。


    其實南宮涉早就已經準備好了那架“流光”,也知道那架“流光”其實不僅僅隻是一架古琴而已,更是一架暗藏殺機的琴。


    她記得,前世這架琴也是在南宮涉的手中,之後他便送給了她。


    恐怕若不是她之前就知道這琴的秘密,今日被冠上謀殺太子之名的就是她雲拂曉了!


    到時候,恐怕南宮涉就會給自己兩個選擇。


    一是,為他所用,獻身太子,他便會幫她洗脫罪責。


    二是,被當成謀殺太子的兇手,到時候查起來,恐怕雲家和外祖韓家都要遭到滅頂之災!


    好深的心計,好狠的計謀。


    不過,按照如今看來,恐怕這件事情吳水心並不知情。


    至於雲扶搖那個蠢貨,多半是知道的,隻是收了南宮涉的什麽保證,所以才肯做著事。


    當然,知道南宮涉的這一動作,也是她前世記得,當年南宮涉三次為南宮墨挺身而出,三次險些丟了性命的計謀。


    這三次計謀,最終滅去了南宮墨的懷疑之心,真正的對南宮涉推心置腹。


    而這三次相救,其中有一次便是這聚賢雅閣暗殺相救。


    隻是,那一次,所謂的“兇手”並不是她雲拂曉,也不是現在的吳水心。


    看來,隨著她的重生,的確很多事情都發生了變化。


    隻是,如今她將南宮涉這一石二鳥的計策給破壞了,他恐怕恨不得將自己碎屍萬段吧!


    哼!


    很好!


    反正,左右都是想她死,怎麽死的又有什麽區別。


    南宮涉,這一迴你的稱帝路上有我雲拂曉這塊頑石,恐怕。。。。。。


    “你在歇息會兒,等到藥熬好了我叫醒你。”


    扶著雲拂曉躺下,讓她的頭枕著自己的腿,雲錦容的眼中滿是柔情。


    “嗯。”


    雲拂曉輕哼了一聲,剛剛閉上眼,就聽見外頭傳來了一陣吵鬧聲。


    “滾開!擎天,若是誰敢再攔著,立即削了他的腦袋!”


    南宮墨憤怒的吼叫聲在靜謐的雨夜之中顯得格外的清晰,外頭的雷已經停了,然而閃電卻依舊一道一道劈下,紫電青霜帶著殘冷的氣息。


    南宮墨被顏神醫的人擋在了大廳之中,雙方已經對峙了快一個時辰了。


    對方告訴他的一直是,顏神醫仍舊還在給雲拂曉治傷。


    直到,聽到南宮墨被刺殺的消息,從府中帶著暗衛前來的擎天派人潛入了後院之中,看見顏神醫已經迴到了書房之中,南宮墨這才控製不住的闖了進去。


    “怎麽?太子大晚上的,想要在我這個老頭子家裏大開殺戒?”


    一道沉冷的聲音響起,半點兒也不想是老頭在說話,即使是麵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南宮墨的時候,氣勢也絲毫不減。


    “顏神醫,本宮敬你是一代神醫,可是你也該知道欺瞞本宮可不是小罪!”


    看著眼前這個四十多歲五十不到的老頭,南宮墨還是記得這人曾經是他皇爺爺的救命恩人,不敢太過造次。


    “怎麽?你皇爺爺在世的時候也這樣同我說過話,見了我照樣是要客客氣氣,如今到了你這毛頭小子身上到時還沒登基就要擺皇帝的普了?”


    顏神醫是什麽人,自然不會怕南宮墨這幾句威嚇,冷笑著半點麵子也不給,直接一揮袖,給南宮墨甩了個冷臉子。


    聽了這話,南宮墨的臉色自然不是太好,然而身上的戾氣終於散了下去,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


    輕咳了一聲,此時的南宮墨已然恢複了原本的儒雅溫潤,笑著對著顏神醫深深一揖,做足了小輩見長輩的禮數。


    “是南宮墨失禮了,隻是雲家三小姐方才救了我的性命,如今受傷至此,才會這般,情不自禁還望顏老前輩多多包涵。”


    “咳咳,這還差不多,如今那小妮子傷的正重,還在睡著,太子殿下還是莫要打擾的好。請迴吧。”


    顏神醫看著南宮墨如此禮賢下士了,也不好在擺什麽譜,清了清喉嚨,這才開口道,語氣上已然緩和了不少。


    “可是。。。想必如今雲三少爺正在照顧雲小姐,原本他們是兄妹,也不拘什麽,隻是男女到底有別,本宮正好帶了兩個侍女過來,可以伺候。”


    南宮墨說完拍了拍手,***便從最後麵擠了上來,身後跟著兩個聚賢雅閣的侍女走了過來。


    “這。。。。。。”


    顏神醫望了一眼身後緊閉著的房門,麵色有些不好,這個南宮墨倒真是會挑時候,偏偏要到雲拂曉和主子兩個人的時候過來。


    就在這個時候,房門忽然打開了,雲錦容從裏頭走了出來,看著這外頭一院子的人,還有全副武裝的禦林軍,不由得冷笑道。


    “太子殿下這是來探病呢?不知道的還以為您是來抄家的呢!”


    雲錦容對著眼前這個人自然沒什麽好感。


    任是誰,一想到自己女人舍身替著別的男人擋了一箭,還差點丟了性命的還能高興的起來的。


    “拂曉怎麽樣了?”


    南宮墨自然聽出了這話之中不善的語氣,然而並沒有想別的,隻是以為不過是雲錦容對於雲拂曉這個妹妹格外照顧之情。


    畢竟他手下的人調查的結果,這個雲錦容在雲家的時候的確是對雲拂曉諸多照顧。


    “她已經醒了,在外頭就聽見太子殿下來了,自然是請您進去。”


    雲錦容說完,便側了側身子,讓南宮墨進去,轉頭有對著***點了點頭。


    ***自然是明白雲錦容的意思,眼中帶著欣喜,急忙提著裙子跟在南宮墨的身後也跟著進去了。


    南宮熙望了一眼儼然門神一般守在門口的雲錦容,臉上依舊是萬年不化的冰川,然而卻也抬步跟了進去。


    倒是南宮涉深深的望了一眼雲錦容看似雲淡風輕的表情,知道雲拂曉此時最不想見到的恐怕就是自己了,便停步站在外頭,沒有要進去的意思。


    實則,他想要勇救太子,來換取南宮墨的信任和皇帝的寵愛和歡喜的計策被雲拂曉這樣打亂,他此時也不想要見到那個女人!


    原本他還想留著這個女人。


    如今看來,是沒有這個必要了!


    一隻有毒的蛇蠍若是能為自己所用,那便是好東西,好棋子。


    若是不行!


    那就是蝕骨的毒藥,隻會傷到自己,沒有別的用處。


    除掉,是最好,也是最安全的辦法!


    更何況,這個女人聽到過自己的用心!


    她明白自己的野心。


    若是他泄露出去了一個字,那麽這些年來韜光養晦,嘔心瀝血全都白費了。


    所以!這個女人。。。。。


    不能留!


    一定不能留!


    暗沉的眸子中閃過一道嗜血的殺意,雖然轉瞬即逝,然而卻被雲錦容看在眼中,分毫不漏。


    看來,他已經沒有必要再隱藏什麽了。


    拂曉,曾經在我麵前的是兩條路。


    一條是海闊天空,山水與我共飲的謫仙逍遙之路。


    而另一條,則是嗜血殘殺,茹毛飲血,步步為營的至尊富貴之路。


    當年,我毅然決然拋棄一身清尊,要將那秘密永世隱藏,走上第一條路。


    可是,如今為了你,我願意!


    我願意再入凡世,我願意為了你,祭起屠刀,替你撐起一片天。


    “老頭子,天色不早了,曉曉就先養在你這裏,我迴去交個底,免得家裏擔心。”


    說完,雲錦容便頭也不迴的朝著外頭走去。


    自然,他所說的“害怕家裏擔心”自然指的是韓氏和雲老太君。


    “拂曉,還疼嗎?”


    南宮墨走進屋子,便覺得一陣熱流迎麵而來,還隱隱有些炭火的味道。


    他知道,外頭濕冷,雲拂曉病著燃些炭火,能夠除濕暖氣。


    掀了簾子,隻見雲拂曉側著身子半靠在床邊,一旁是一個侍藥小童正在喂藥,南宮墨心中瞬間好受了許多。


    雖然雲錦容是雲拂曉的三哥,但是在貴族圈子裏頭,這些**晦澀的事情並不是沒有,所以原本以為兩人單獨在一起的時候,南宮墨心中有一種自己的愛的女人被窺視了的妒忌。


    然而,當看見兩人並不是單獨在一起的時候,南宮墨的這種感覺頓時消失了。


    熱忱的走到床邊坐下,笑著拿過那侍藥小童手中的藥碗,想要親自給雲拂曉喂藥喝。


    “太子殿下做不慣這些事情,還是讓***來吧。”


    眼看著南宮墨舀起那湯藥,輕輕吹涼了就要湊到自己的唇邊,雲拂曉急忙開口道。


    這語氣之中似乎還暗含著一絲嫌棄的意味兒,然而南宮墨卻絲毫都不介意。


    隻是站起身來,讓出了床邊的位置,將藥碗給了***,依舊笑得那般和煦。


    “也是,你現在傷著,該讓你身邊體己的人服侍著。”


    南宮熙一直就站在南宮墨的身後,他原本也不想進來的,然而卻在南宮墨走進來的時候,不自覺的跟著進來了。


    當看到床上躺著的女子,蒼白的麵色,原本櫻花一般柔軟的嘴唇也覆上了一層霜白,紅潤的肌膚褪去了原本的血色,顯得格外的削瘦,南宮熙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種胸口悶悶的感覺。


    很悶。


    就好像是被一塊大石頭喘不過氣來一般。


    南宮熙皺緊了眉頭,望向雲拂曉的眸光也瞬間鋒利起來。


    是這個女人,是這個女人讓他這樣不好受的。


    暗沉陰鷙的眼中一瞬間閃過晦暗不明,南宮熙轉身離去。


    “既然雲三小姐已經無大礙了,本王就先行離去了。”


    “恕拂曉不能起身相送。”


    雲拂曉此時並沒有捉摸到南宮熙眼神之中的那一絲異樣,隻是本著不願與皇族太多接觸的性子,對著南宮熙施了個半禮,目送他離去。


    “太子殿下,時候不早了。”


    雲拂曉望著仍舊站在一旁的南宮墨,澄澈的眸子望著他,提醒他自己要休息了。


    “那吳水心本宮已經綁了過來,既然受傷的是你,本宮私心想著也該由你來發落。”


    南宮墨幾乎是討好的對著雲拂曉笑著,對於這個救了他兩個迴的女子,格外的有耐心。


    “不若就交給九門提督來查吧,拂曉覺得這事似乎有蹊蹺,按道理,吳小姐區區一個女子有什麽道理來刺殺殿下。就算是吳大人有什麽異心,這樣做豈不是太明顯了些?”


    雲拂曉倒不是幫著那個吳水心說話,而是若是這件事情就這樣由吳水心抵了賬,豈不是白白便宜了南宮涉。


    不若交給史勝瀾來做,也是給了他一個立功的機會。


    到時候隻要有蛛絲馬跡查到了南宮涉身上,想必南宮墨對於南宮涉那一點僅存的信任就會消失殆盡了。


    當然,雲拂曉也清楚地知道,這必然扳不倒南宮涉,可是隻要有一點能夠引發人遐想的蛛絲馬跡就已經足夠了。


    讓一個人從信任到不信任,很簡單。


    特別是在這兇險異常,兄弟相爭的皇家。


    更何況,吳水心到底隻是嫉妒罷了,也構不成什麽大錯,若是這樣就要了她的性命,也沒有必要。


    將她交到史勝瀾的手中,恐怕九門提督的大牢裏頭關幾天就已經夠她受得了,也算是懲戒了。


    “你說的也有道理,既然是這樣,那就將那吳水心交給九門提督吧,你好好歇養著,本宮明日再來看你。”


    南宮墨說著,便看著***扶著雲拂曉躺下,親眼看著她閉上眼睛,這才掀了簾子離開。


    之後的幾日,雲錦容常常過來陪著雲拂曉說說話,南宮墨也三天兩頭的往這裏跑,每次來都帶著一大堆的補品,要給雲拂曉補身子。


    幾日之後,雲拂曉背後的傷口已經結痂了,她仍是擔心韓氏一個人呆在雲家會出什麽事情。


    “這傷好的挺快,給你開的藥再吃一個月,就好的差不離了,要好生歇息,別在想那些七七八八的事情了。”


    顏神醫看著雲拂曉就算是生病的時候,也要算計來算計去的,不由得開口勸道。


    他自然知道雲拂曉的性子,絕不會將這些聽進去的,但是他說過了,盡力了也就好了。


    “多謝師傅關心。”


    雲拂曉甜甜的叫了聲,讓顏神醫那沉下去的臉色好看了不少,不由的搖搖頭,摸摸她的頭,歎氣道。


    “你啊,你啊。”


    經過這些日子,顏神醫不但看中雲拂曉那學醫的天賦,更加喜歡她認真,一絲不苟的態度,心裏頭早已經將她當成女兒一般了。


    這孩子像極了當年的王妃,讓人心疼啊!


    看著雲拂曉隨著雲錦容離開的背影,顏神醫不由得祈禱。


    上天,你若是有眼,就莫要讓這個孩子在像當年的王妃一樣,一樣要讓主子好好的照顧她。


    迴到了雲府,***扶著雲拂曉剛剛進了二門,就見幾個下人匆匆忙忙的朝著南苑的方向趕去,心中突然生出什麽不好的預感來。


    一把拽住一個請了安,就要從身邊跑過的丫頭,雲拂曉沉著臉問道。


    “怎麽迴事?”


    怎麽她才離開幾天,難道是娘親出了什麽事了?


    “三。。。三小姐!”


    看見雲拂曉迴來了,好好的站在自己的麵前,那丫頭就好像是見了鬼一樣,突然跳了起來,然而感覺到了雲拂曉周身散發出的凜冽寒意,這才垂頭哆哆嗦嗦的迴道。


    “是。。。是夫人。。。”


    雲拂曉一聽這話,麵色一沉,推開了那擋在自己麵前的丫頭,就朝著錦繡園的方向奔去。


    “我扶著你去,小心傷口。”


    疾步上前,一把拽住了雲拂曉,語氣之中帶著不容拒絕的霸道,迫使著雲拂曉冷靜下來。


    “我安排了太醫住進了雲府,你母親不會有事的,小心自己的身子。”


    極力安慰著此時情緒有些激動的雲拂曉,雲錦容知道韓氏對她來說的重要性,可是她此時體內餘毒未清,若是太激動難保不會毒發。


    當兩人趕到錦繡園的時候,太醫已經施針讓韓氏睡下了,雲拂曉這才鬆了一口氣,出了屋子,將所有人都叫到了院子裏,大怒道。


    “是誰告訴夫人,我重傷不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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