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世安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很沉很沉。


    傍晚,


    夕陽落下,


    天空中一片烏雲滾滾而來,雨也隨之淅淅瀝瀝的落了下來。


    臉上滿是雨水的風世安扯著一位看不清麵容的女人,迅速的向著一座山上跑去,後麵一隊黑衣人追得很緊很緊。


    耳邊風聲唿唿吹過。


    “別讓他們跑了,抓住他們。”後麵是一群呐喊的聲音。


    他抓著女人的手,像瘋了一樣的前山頂跑去,顧不得樹枝劃破了衣服,荊棘刺破了皮膚……


    一片懸崖峭壁,


    他和她淒涼的站在懸崖頂上,目光一片空曠。


    轉身就看到一群黑衣人已經攆了上來,他們已無退路。


    身後為首的黑衣人爆發出一陣陣冷笑,“風世安你終於逃不掉了。”說罷,他舉起手中的槍朝著他們的方向,就是啪的一聲。


    和他一起的女人身子向前,猛的擋在他的身前,護住他,耳倫之中,隻聽得砰的一聲響過,一顆子彈穿透女人的胸膛,她的手一鬆,向前一推他,自己則腳下一滑,整個人跌落了山崖,


    在她跌落的瞬間,像踏著一片浮雲波而來,緩緩的墜落,一頭的青絲終於像瀑布一樣的散開,然後露出一張漂亮的麵容,五官清致,一雙杏眼微波,柳眉彎彎,處處可人,隻是眉梢之間映著一絲蒼涼。


    他想伸手去抓她,


    可是隻有一抹山間的空氣穿過他的手掌,涼涼的,帶夜裏的霧氣與小雨的潮濕。


    她墜落得越來越遠,甚至到他有些看不清她的時候,


    他的心一痛,撕心裂肺,仿佛被刀絞動一樣,在胸口來迴翻轉,可是舌尖上卻是什麽話也喊不出來,像是被棉花死死的封住了聲音一樣……


    夜迅速的沉了下來,周圍一片漆黑,


    他的夢結束了。


    猛的,


    細細的光線打在臉上,眼皮沉沉的撩開,一抹消毒液的味道漸漸的湧入嗅覺,恍忽的視線裏,仿佛有一個女人趴在床頭。


    他感覺身體沉得一動不動,像是塊死氣沉沉的石頭。


    又過了好久,他的指尖才微微轉動一絲,視線也清晰起來,一位趴在自己床頭睡著的女人,想想剛才的夢境,他的心有微微悸動。


    喉嚨堵得難受,


    不由得,劇烈的咳嗽起來。


    這一聲劇烈的咳嗽一下子驚醒了趴在床頭的靜好,她猛的抬起頭,激動的看著他,眼角一片水氣朦朦,唇瓣顫抖了好久,才擠出幾個字,“世安,你終於醒了?”


    他皺著眉,看著眼前這個臉上露出驚喜的女人,五官端正,皮膚白皙,吹彈可破,可是眼圈紅腫微青,像是沒有休息好的樣子,她眼角的波光裏還悄悄的露出一絲疲憊。


    風世安的眸光裏居然映出一種陌生,隨著這一種陌生,他的身子不由的向後一退,警覺疏遠的口氣,十分的冷漠,“你是誰?”


    這三個字冰冷涼涼的就砸了下來。


    砸得雲靜好猛的一愣,她簡直不敢相信耳朵裏聽到的話,倏的整個人就懵在那裏,水眸裏那一層霧氣越來越濃,瞬間凝結,然後一滴滴珍珠叭的一聲落在她的掌心,


    “世安,我是靜好,你怎麽不認得我?”她的淚嘩的一下子流了下來,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她哽咽著,雙手就要傷心的抓住他修長的手指。


    他猛的一縮,抵觸她的親近,目光冷冷的盯著那一張淚眼婆娑的臉,根本不是剛才夢裏墜下崖的那個女人的臉,神情更加冷漠,“告訴我,我到底怎麽了?”


    “你受槍傷,頭又撞到石頭失憶,都不醒人事十幾天了。”靜好抬手試了把臉上的淚水,顫抖著說了出來。


    眼前的女人說的和夢裏差不多,難道夢境是真實,那個墜落山崖的女人是誰?風世安那一雙微微灰澀的眸子裏閃動著一絲疑惑。


    “我是誰?”他仔細的咀嚼著眼前的女人管自己反複叫著一個世安的名字。


    “世安,你怎麽連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她站起來,胸口一鈍,有些痛,盡管醫生說過結果,但是就在眼前,突然間這樣的出現,她本能的還是有點接受不了。


    靜好微微傾身哆嗦著手指就要撫摸那一張熟悉已久的臉,可是他砰的抬手,嫌惡的拒絕她,“離我遠一點。”臉上的冷漠更濃了。


    靜好又立刻怔忡住了,連整個人都僵住了,她盯著那一張熟悉的臉,份外陌生的眼神,心痛如絞,水眸盈滿了淚水,她的聲音斷斷續續的發出來,像是被堵了淚水和棉花,“世安,我是你的妻子,我是靜好!”


    “我不認識你。”他依舊又冷又硬的聲音,眼角那一道漠視她的光芒,像一根根冰冷的刺,讓靜好的心猛的被刺到了。


    她撫著自己的胸口,一動不動的望著她費盡千辛萬苦等來的愛,卻突然間迴到零點。身子承受不住的恍了恍,險些摔倒。


    砰的,


    最後,她軟軟的坐在椅子上,仿佛這些天積攢起來的希望與力氣,突然間被魔鬼吸空怠盡,目光裏那一抹光亮徹底的陷入一片黑暗與沉睡之中。


    正在這時,剛剛趕過來的秋穆清隔著門縫,好像看到兒子好像坐了起來,她激動的立刻推開門就走進去,顫抖著聲音,“兒子,你可算是醒了,媽給你煲了雞湯。”


    “你是誰?”他不可思議的望著忽然而至的秋穆清。


    砰的,手指一鬆,手中的雞湯差一點就掉到地上,秋穆清大腦一片發懵,她呆呆的看了兒子兩秒鍾,然後眼角含著淚花道,“兒子,我是你媽呀。”


    靜好緩緩的站了起來,雙腿麻木的走出來屋子,走下樓,靜靜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她雙手緊緊的抓緊胸口的衣服,想要止住胸口剛才帶來的一刀刀剜心剔骨的疼痛。


    他怎麽就忘了自己?


    唿吸一口氣,感覺有無數的小刺在氣息裏流淌,一根一根的紮著自己,傾刻間,她覺得唿吸都已經成了一種無法克製的痛。


    很快,趕到花語別墅的程墨然也到了,看著靜好默默的坐在客廳裏無精打采的樣子,上前給她打招唿,“靜好,世安怎麽樣?”


    “他醒了。”她的聲音裏沒有多少力氣。


    “真的?”程墨然一陣驚喜,還沒有等到靜好再說什麽,立刻噔噔噔上了二樓,然後推門而入,卻看到一臉淚水的秋媽媽。


    “阿姨,怎麽了?世安醒來是好事,你怎麽還哭了?”


    “世安,他不認識我了?”秋穆清頹喪的坐在床頭,一臉的傷心與失望,他居然連媽媽也不認識了。


    “阿姨,不要哭了,醒了總要好,醫生說了不就是失憶嗎,或許還能恢複,慢慢來,哪能一口吃個饅頭,不要傷心。”程墨然安慰完秋穆清就來到風世安的床邊,盯著那一張熟悉的麵龐,抬手指指自己的鼻子,“還認得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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