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素來喜歡金針雲葉茶,好在妾身那裏別的沒有,這幾日卻也是多了一盒新茶,改日王爺去了,妾身便親自招待王爺。”


    百裏絕聽到這裏,麵色稍緩,“如雲真是有心了”


    一來二去的,兩人聊的也是個熱絡。把她一個人給晾在這裏,偶爾還要看著某女示威的眼色,夜染妖笑得不懷好意,“既然王爺想要喝茶,便讓人上茶吧。”


    百裏絕訝異的看了夜染妖一眼,“王妃也喜歡喝茶?”


    “不,王爺喜歡的,我都會喜歡。”


    夜染妖的論調平平,說起話來也是帶了一抹如春風般的笑意。百裏絕眯了眼,“還未曾想過,王妃竟然能為本王做到如此。”


    這個女人。還真是敷衍他呀。從來,都沒有人對著自己這般隨意,也隻有眼前這女人,開口閉口以我自稱,半點作為王妃的自覺都沒有。


    “好呀,既然說到了茶,便上茶吧。”


    李側妃眼底猶有不悅,聽說王爺到了寫意園,她是連忙的趕了迴去梳妝打扮一番,費盡心思也隻是讓王爺多看了一眼。


    但這夜染妖,她憑什麽就可以對著王爺一副不在意的模樣?偏生這樣的姿態,她是無論如何都做不來的。


    男人,尤其是有權勢有地位的男人,最忌諱的便是欲擒故縱,如此風險太大。李如雲也不願如此。


    在她看來,這夜染妖就是在玩火。她憑什麽,就敢這樣做?


    大堂上的氣氛陡然變得有些微妙,書畫跟在夜染妖一側,小心肝也是一顫一顫的,不知該如何提醒王妃,但又覺得王妃本該這個樣子。


    不是沒有聽說過王府裏關於王妃的傳言,說什麽膽小如鼠,說什麽性情懦弱,但是在書畫看來,這樣子的王妃才是最好的。不卑不亢,沒有那些諂媚,自有一番傲骨。


    這樣子,看起來才是最正常的。


    要知道,即便是相府庶女,那也比什麽李側妃,柳姨娘地位高出許多來。


    常言道,宰相門前七品官,更何況,是出身相府的千金小姐了。


    能做王妃身邊的丫鬟,書畫覺得自己是趕上大運了。


    很快這茶便已經上來了。茶香淡淡的,掀開茶蓋子便能感覺到那種淡香洋溢,整個人的心情突然間就好上不少。


    夜染妖笑得開懷,“早知道這寫意園的茶這般香醇,我該早早的喝上幾杯。”


    百裏絕古怪的望了她一眼,“玲瓏春,王妃沒有喝過?”


    夜染妖漫不經心的用手點著茶蓋,目光卻是落在上茶的那位丫鬟身上。尋常的丫鬟,隻不過是上三杯茶而已,何以就這般緊張。


    瞧瞧,這手心都冒汗了。


    “嗯?”百裏絕不悅的聲音傳了過來,夜染妖這才迴答,“不曾。”


    隻是淡淡的兩個字,就讓百裏絕感受到一股酸澀,玲瓏春,每年都會送到王府裏來,他身份高貴,所用的自然都是極好的


    王妃出身相府,連這玲瓏春都不曾飲過,想來這日子,過的也不是很好。他突然想起,自家的這位王妃出身庶女,嫡庶有別,哪怕是在相府,沒有人疼愛,也是得不到半分厚待。


    沒有喝過玲瓏春,倒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了。


    李側妃輕輕一笑,“王妃這般謙虛,想來寫意園是不缺這些茶的,王妃若想喝,隻需要張張嘴便好。”


    夜染妖抬眸,“是呀,側妃這話說的是極有道理的。”


    諷刺她的出身,真是有意思,這王府有誰不知,側妃的出身便也不是很好,隻是對王爺早年有了一些恩情,這才使得她在王府過的風生水起。


    夜染妖看著手中的這杯茶,笑了笑,“不知為何,總感覺王爺手中的這一杯,味道要好一些,不知王爺可肯割愛?”


    沒料到這女人會來這麽一出,百裏絕饒有興趣的看著她,“怎麽?王妃說的這話可是真話?”


    “自然是真的,絕無虛言。”一句話,夜染妖說的麵不改色。


    一側的丫鬟卻是緊張的連額頭都冒出了汗。這般明顯,就連身邊的書畫都注意到了。


    百裏絕眸眼裏的神色一時變得複雜起來,轉手拿起夜染妖手中的那一杯,作勢要飲。隻聽的‘撲通’一聲,上茶丫鬟跪在地上,“王爺莫飲!”


    百裏絕麵色一變,眼神猛地變的銳利起來,“誰說本王要飲了?”五指一鬆,酒杯落地,茶水濺了滿地。


    “來人!把這丫鬟給本王帶下去!聽候發落!”


    百裏絕的聲音夾雜了幾分冷酷,這副模樣的他,卻是讓夜染妖在他的身上看到了百裏禦的影子。又或者,這種冷酷與決然,便是皇家天生的一種風範?


    “不!不!王爺,奴婢也是被逼無奈這才出此下策的!”


    “滾出去!”百裏絕直接從座位上起身。


    誰也沒料到這杯茶會有問題,李側妃訝異的抬起頭看著夜染妖,難不成,這女人事先就看出茶水有問題?又或者是人有問題?


    百裏絕迴頭看著夜染妖冷笑,“王妃真是好計策。”


    夜染妖趕緊低下頭,“不過是狐假虎威,借了王爺的聲威吧。”


    嗬!百裏絕輕聲一笑,“未曾想過,王妃這麽會說話。”話音未落聲勢便起,“若那丫鬟還不肯說出事情始末,直接杖斃便是!”


    夜染妖心中微微一驚,轉念想開了卻又並不覺得反常。自古皇家多無情,越是處在上位的人,如何能夠知道生命的可貴?


    夜染妖唇畔泛起一絲漠然的微笑,她並非是什麽善心的人。那丫鬟,哪怕是有多麽的被逼無奈,從她將茶水遞上來的時候,就沒有了任何了原諒的理由。


    要害她的人,她怎麽還會包庇著?


    要知道,在這王府,稍微有一點差池就會喪失性命,什麽都可以有,唯獨不可以有那多麽慈悲為懷的心。


    院落傳來一聲驚天哀嚎,夜染妖皺了皺眉,並沒有多說什麽。


    百裏絕坐在座位上,神情微冷。在他的眼皮底下就敢使這些卑劣的手段,當真是不把他這個王爺看在眼裏麽?


    他想要知道,究竟是誰這麽大的膽子,竟然能夠冒犯在自己的頭上?而且還是衝著那個女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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