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成禮離開迷霧森林這天,挑在晚上出發,因為狄洛說要送他。

    可是他等到天亮,狄洛也沒有來。

    杜成禮的心情有些說不上來,總覺得少了點什麽,連林中的迷霧也顯得格外動蕩。那乳白色的霧氣比往常要濃、要深,洶湧翻滾,仿佛吞沒了林中的一切。

    大約是他心情不好的緣故。

    杜成禮以為,他隻是一時的心情不好,沒想到,這樣的心情不好一直延續了很久。

    久到他想快點迴家,迴到迷霧森林。

    不過,這個念頭隻是一閃而過,杜成禮並不是這樣衝動的人,也不是這樣因私廢公的人。別說這次任務關係到一個小世界的存亡,即使是普通的事情,他也會有始有終,認真做好。

    往常,杜成禮覺得出外這小半年,過得比在密林裏的時間要快。這一次,他反而覺得時間過得比密林裏要慢,甚至不自覺的加快自己的步伐,想更好更快的了解這片大陸上的新動向。

    “大人,我發誓再不會有比精靈女王要和獸人族長聯姻的消息更嚇人了!”說話的是馬修,他是個十七八歲的褐發少年,穿著布甲佩著短刀,雙目有神,是個很機靈的樣子。

    馬修是杜成禮來到這個城鎮後,花錢找來的向導,專門探聽最近又發生什麽嚇人的,可怕的,危險的,詭異的消息。這是一種很節省時間的方法。

    這個城鎮叫加拉赫,是人族、獸人、精靈聚居點交匯的地方。

    比起從前,三族完全雜居,經過數百年的發展後,現在各個種族漸漸開始分族而居,但還沒像後世那樣距離異族越來越遠,而是形成了一些城鎮。

    此時,杜成禮就坐在加拉赫城裏的一間小酒館裏,喝著濃度很低的漿果酒。酒味都被漿果的酸甜掩蓋,而果酒的紅色,莫名令他想起那晚狄洛的羞紅……如果嚐起來,大約也是酸甜的。

    “大人?”

    沒有得到迴應的馬修看向眼前雇傭他的精靈,真該死,雖然已經相處了幾天,但他還是忍不住悄悄欣賞對方的美貌。他身為加拉赫消息最靈通的人,當然不是沒有見過精靈,也當然知道精靈大多都是美貌的。

    但是馬修從沒有見過杜成禮這樣的精靈,不一樣的精靈。他的身材修長高挑,穿著質地極佳的長袍,有著墨黑的長發,白皙尖巧的耳朵,俊美的容貌,尤其是那雙像黑曜石一樣的眼睛,如同飲下城主酒窖裏的珍釀般

    令人沉醉。

    誰要是被這樣一雙眼睛注視著,一定死也甘願。

    “大人?”

    杜成禮迴過神來,他究竟在胡思亂想些什麽呢。

    而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胡思亂想了。

    自從杜成禮離開迷霧森林,常常都會想起狄洛,想起她坐在自己身邊一同讀書,想起她在湖邊撩起裙擺跳舞,想起她在密林中歌唱,想起她躺在床上曲線優美的嬌軀……

    杜成禮不允許自己這樣不道德的想下去,他收迴思緒,淡淡道:“還有其他消息嗎?”

    馬修驚訝的說:“天呐,大人,還有比這個消息更嚇人的嗎?我聽說艾維汶族群裏的精靈都傷心透了,要我說也是……”他左右看了一眼酒館裏體型龐大又毛絨絨的家夥,壓低聲音道:“那個獸人,即使是族長,又哪裏能配得上美麗的精靈女王?”

    杜成禮放下酒杯,“艾維汶精靈族?”

    馬修點頭,“是啊,大人應該也知道這支同族吧?我還有女王的畫像呢,喏,給您看看。”說著,他從懷裏取出一張夾子硬殼本裏的牛皮紙來,然後直接被杜成禮抽走了。

    馬修一愣,還沒見過杜成禮這樣急切的樣子,他是那樣的從容優雅,除了偶爾的心不在焉,任何時候都疏離而有禮。

    杜成禮看完畫像之後,感覺胸口被捶了一拳,手不由自主的收緊。

    馬修見他的臉色忽然沉下來,感同身受的說:“大人也覺得不可思議吧?和艾維汶女王匹配的,也該是大人這樣的精靈族才對……不然,我擔心女王半夜從醒來,會被丈夫嚇壞的!”

    杜成禮忽然想到狄洛小兔一樣的膽子,幾次他們在密林中漫步時,夜晚傳來走獸或是小動物的窸窸窣窣聲,都會嚇得將頭埋進他的懷裏,緊緊抱住他,半天不敢抬頭。

    這樣的狄洛,為什麽會選擇一個獸人的族長做丈夫?

    她難道會喜歡一個令她害怕的獸人嗎?

    而且狄洛還是個未成年的精靈。

    “馬修,為什麽艾維汶女王會……”

    杜成禮剛開口,馬修就眉飛色舞的打斷了他,“大人,您雇我可是最正確沒有了,別人不知道為什麽艾維汶精靈族會和索羅獸人族聯姻,我可知道。”

    他湊到杜成禮身邊小聲說道:“我聽說,艾維汶的精靈樹被破壞了,他們族群的棲息地越來越不適宜精靈生存繁衍。女王為了子民,一直

    派人在外搜尋新的精靈樹,卻在獸人族群的領地找到了一棵。”

    “獸人族長真是粗魯無禮,他拒絕了精靈族的一切珍貴的禮物和生命的誓言,竟然要求女王嫁給他。獸人族才會允許精靈族遷徙過去……”

    馬修還沒說完,杜成禮便站了起來,修長的手指攥緊成拳。

    “大人?”

    “帶我去艾維汶精靈族的林地。”

    “啊,是!”

    艾維汶精靈族所在的林地距離加拉赫不算遠,當然,馬修是跟著他家大人瞬移過去的。如果像他這樣的人族騎馬的話,哪怕瘋狂的揚馬鞭,也要好幾天。

    不過,馬修實在沒搞明白,杜成禮為什麽忽然要來這裏。

    杜成禮讓馬修在林地外等待,他獨自深入了這片艾維汶的森林,說起來,他還從沒有來到過狄洛真實居住的地方。他想狄洛應該會一種空間魔法,所以才在晚上跨過這麽遠的距離,去到迷霧森林裏找他,共度美好的時光……

    不,他不是來找狄洛,他是來找精靈樹。

    作為一個偽精靈,杜成禮對精靈族的生存方式和種族特性了解不算太多。不過,在他根據奧術力量的波動,找尋道精靈樹時,也就了解了。

    所謂的精靈樹,其實類似於修者世界裏的靈眼,精靈樹是奧術力量一種匯聚口,而靈眼則是一處靈炁豐裕地方的峰值。和人族、獸人族不同,精靈族對奧術力量的依賴性更大,他們的魔法和漫長的壽命都需要精靈樹的存在,才能維持。

    “你是誰?”

    “怎麽從沒有看見過你?”

    杜成禮沒有迴答艾維汶“同族”精靈們的問題,而是仔細研究著快要枯萎的精靈樹。他輕輕撫摸著巨大泛光的樹幹,吟唱了一段咒語。

    “住手,你要對我們的精靈樹做什麽!?”

    “快住手!你這個入侵者!”

    ……

    杜成禮設下結界,不讓任何人打擾到他,因為這棵精靈樹的病症比他想的要重得多。幾乎不能通過魔法治療,恢複精靈樹的生機。

    魔法雖然不可以,但是杜成禮更擅長術法。

    然而術法需要靈炁支撐,杜成禮在塞洛斯世界待的時間太長,在很久以前他就隻剩下一成的靈炁。之後,他就開始研究運用奧術力量,開始使用魔法……這一成靈炁他留到了現在,是為了應付任務中發生意外情況。

    塞洛斯世界至今還沒被搜索到黑暗力量,他無法判定將來會不會有意外發生,畢竟魔法對他而言遠不如術法得心應手。

    但是意外隻是或許會發生,而精靈樹不複活,狄洛那麽善良,必然會為了子民,被迫嫁給令她害怕的獸人。

    不知道為什麽,比起消滅黑暗力量時的意外狀況,杜成禮更難接受狄洛受脅迫嫁人。

    不論是獸人,或是其他人。

    杜成禮閉上了眼,運起靈炁施術養護了瀕死的精靈樹。滋養萬物的木本源的靈炁本該是這個高魔世界不存在的力量,也以本不該存在的方式複活了必死無疑的精靈樹。

    原本枯萎失色的精靈樹,很快在杜成禮的術法下恢複了生機,瑩綠色的光澤重現……這使原本還將他視作入侵者的艾維汶精靈們喜出望外,他們一個個激動得仿佛要落淚。

    “天呐,簡直不敢相信!”

    “太棒了!”

    “您太強大了,您是精靈女神派來拯救我們的嗎?”

    ……

    杜成禮來到了精靈族群裏,看著他們說道:“現在你們就不需要遷徙道獸人族的領地了。”

    眾精靈簇擁著他,高興的歡唿著。

    杜成禮將要離開時,卻被一個金發精靈攔住,滿懷希冀的看著他:“大人,您還沒有留下名字,您從哪兒來?”

    杜成禮頓住腳步,“我叫杜成禮,來自西岸的迷霧森林。”

    杜成禮迴到迷霧森林,是在半年以後。

    與以往不同,他帶迴來了一些東西,應該是比較多的東西。比如柔軟的毛毯,填充了羽絨的被子……他彎腰將這些一層層的鋪滿樹屋裏的小床,仔仔細細的壓好被角。

    “你在做什麽?”

    杜成禮轉過身去,發現狄洛不知何時出現在樹屋裏,她依然穿著那身有著精致紋路的裙袍,鉑金色的鬈發垂在胸前,被午後的陽光帶起一層淺淺的暖色,如同酣睡陷入了美夢。

    “現在是……”杜成禮意識到陽光的熾烈時,眼中閃現一絲詫異,狄洛從來沒有白天出現在他身邊過。

    狄洛走了過去,深深的雙眸中透著一絲掙紮,聲音卻悅耳而堅定:“以後我白天也能和你在一起,下一次,下一次我一定能和你一起走出這森林。”

    杜成禮微微一笑,以為她在自責,於是抬手摸了摸她的頭,“沒關係,我知道你是因為有了煩心

    事。”

    狄洛揚頭,仿佛有些疑惑。

    杜成禮不想提那些煩心事,他不想看到狄洛繼續為那些事煩心,他喜歡看到狄洛高興的樣子。他牽著狄洛的手,讓她坐在了床上。

    “夠軟了嗎,舒服嗎?”

    “很舒服。”

    狄洛如實說道,毫無疑問墊了這麽多床柔軟的被子,怎麽可能不舒服。

    “我在遊吟詩人那聽了一個故事,說是有個走失了的小公主,被獵戶收留。獵戶為小公主鋪上了家中全部的被褥,但是小公主卻沒有睡好,身上還青了一塊。原來,床褥下有一顆豌豆。”

    杜成禮說完這個故事,看著狄洛問道:“你在這兒有睡好嗎?”

    狄洛笑了,彎彎的眉眼中消散了其他複雜的情緒,隻留下溫柔與喜悅。

    “你的床這麽硬,或許你也應該幫我看看,是不是也青了一塊……”

    狄洛的聲音悅耳動聽,她伸手撩起了自己的裙擺,露出白皙細致的腿部曲線,從足踝到小腿,從膝骨到大腿……如同沐浴在陽光中的象牙,無暇而美麗。

    杜成禮連忙側開了視線,但是剛才看見的那一幕仍然清晰的映在眼前,揮之不去,反而如火山口一般吞吐著熱浪。

    可狄洛是個未成年的精靈,他到底是有多齷齪?

    杜成禮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對自己感到失望,他給自己的心澆了一盆冷水,強行恢複了冷靜。

    狄洛顯然也很失望,她跳下床,從杜成禮的背後抱住了他。

    “杜,我們隻能是好朋友嗎?”

    “至少現在隻是好朋友。”

    “那以後呢?”

    杜成禮還沒有想那麽遠,“我不知道。”

    他從來不輕易承諾,也從來不會撒謊,這是對他人負責,也是對自己負責。

    結為伴侶是永生的事情,應該冷靜理智,而不是受情欲的操控。

    狄洛沒有再問,她像是從沒有問過這樣的話,和杜成禮像以前那樣相處。他們依然會一起在湖邊看書,鑽研魔法,也會在密林中漫步,唱歌跳舞,最後她會睡在十層高的被褥上,注視著熟睡的杜成禮……

    有些東西卻在悄然發生變化,太悄然了,以至於杜成禮在迴來一年後,才忽然在某天晚上感覺到密林中的迷霧發生了變化。不是變得濃烈而危險,而是變得稀薄而清淡,即使是夜晚,也不會像

    以前那樣,讓密林中的生物不敢外出。

    現在,不僅密林中的生物敢外出,密林外的生物也敢入內了。

    一開始是幾個迷路的人族獵人,後來便陸續來了許多精靈族,他們不是一個兩個,而是三五成群,仿佛將這裏當成了某處目的地。

    狄洛不喜歡被打擾,杜成禮原本也想設下結界,但是迷霧森林太廣闊,布下這樣的結界是一種極大的損耗。如果黑暗力量此時湧現,那他會很被動,而體內沒有了任何靈炁,他隻能完全依靠魔法,已經足夠被動了。

    既然沒有結界,進入迷霧森林的精靈族便越來越多,並不止為了那棵被築巢的巨大精靈樹,而是為了杜成禮,他們稱唿他為“精靈樹守護神”,這些精靈族來自各個族群,無一例外都懷揣著魔法夢想,想要從杜成禮這裏學到守護的力量。

    “為什麽叫他‘精靈樹守護神’?”

    “你不知道嗎?幾年前,大人為了不使艾維汶女王下嫁給又老又醜的獸人族長,遠赴晨曦林地,讓本已枯萎的精靈樹重新活了過來,真是強大又浪漫的故事……”

    “誰是艾維汶女王?”

    “說起來和你很像呢,她是個很強大優秀的精靈女王。當然,誰也沒有你這樣美麗……今晚,我們能一起散步嗎?”

    “不。”

    美麗的鉑金發少女轉身離開,留下了失望不已的精靈男子。

    杜成禮發現狄洛不見了,白天看不到她,晚上也看不到她。

    他猜狄洛或許是族群中有事務要處理,公事當然是很重要的……隻是,沒了狄洛的陪伴,他有些不習慣。時間越長,他就從不習慣變成了很不習慣。

    杜成禮比以前更不喜歡這樣浪費時間的空虛生活,他必須給自己找些事做,比如教那些紛湧而至的精靈族一些魔法。而他的這個做法,讓迷霧森林裏的外來者越來越多,隨著時間的流逝,這裏漸漸有些像一個新的精靈族群。

    有一天,來自艾維汶的精靈族找到了這裏,帶來了許多許多禮物,還有女王最誠摯的感謝。

    “……吾王曾像精靈女神起誓,順著太陽的光跡與月亮的引領,誰複活了精靈樹,就嫁給誰。”

    雖然杜成禮的答案無從知曉,但是整個族群的精靈們都毫不懷疑自家大人會與艾維汶的女王結婚。畢竟,他們有過那麽浪漫的故事,拯救了女王的英雄,最終和女王過上了幸福美好的生活……

    “是嗎?”

    “當然!我們已經開始準備林中聚會了,為大人與女王獻上新婚祝福!”

    “喂,你去哪兒,不和我們一起準備嗎?”

    狄洛當然不會去,她哪兒都不會去,她現在隻想去一個地方。

    杜成禮在樹屋,他站在床邊,猶豫著要不要將十層被褥拿走,他不習慣這樣的柔軟。這是他為狄洛準備的,她那麽嬌嫩,在晨曦森林中有一座宮殿,一定也有著十分舒適的床。

    杜成禮也想為狄洛建造一座宮殿,不需要太大,隻要能容納他們兩個人就行。不過這需要很多人的幫助,這一點在他成為一個族群的首領後,多了很多便利,就當是教他們魔法的迴報吧。

    那他要不要拿開這些床褥呢?

    畢竟狄洛已經快一年沒有再迴來過了,她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杜成禮有些擔心,或許他該考慮的不是床褥,而是去晨曦森林尋找狄洛……

    像是感應到他的心聲,狄洛出現了。

    夜色下,她安靜的站著,鉑金的發色流淌著淡淡的光澤,但都不及她琥珀色的雙眸閃亮,亮到能將一切都吸引進去,消失在深淵。她整個人如同被月光勾勒的油畫一般,美得毫不真實。

    杜成禮幾乎以為在做夢,但這個夢似乎有些失真,這樣的狄洛和他認識的狄洛有些不一樣。說不清哪裏不一樣,總歸不一樣……

    狄洛一步步走過來,杜成禮也終於從久別再見的喜悅中醒過神來,他知道哪裏不一樣了——狄洛身上的力量變強了。太強了。

    狄洛每走一步,就像帶出了霧氣一般,將狹小的樹屋渲染得模糊而迷幻。

    杜成禮有種危險的直覺,無論是對方的眼神,還是這氣勢和壓力。

    “狄洛?”

    狄洛目不轉睛的看著他,聲音從未如此冰冷:“我給過你機會了。”

    “什麽意思?”

    狄洛沒有迴答杜成禮,她抱著對方的脖子,踮起腳吻上他的雙唇,甚至撬開雙唇,用和她容貌好不匹配的兇狠,撕咬著杜成禮的口舌。

    杜成禮猝不及防,雖然不防,但是嘴裏的清甜卻是真實的,像是稀釋過的漿果酒的味道……不,這自然是不對的。他試圖扶開懷裏人的雙肩,卻發現竟推不開比他要纖細的狄洛。

    不僅無法推開,他還輕易的被狄洛抱住,然後壓倒在床上。

    有著十層床褥,杜成禮倒下去時,切實感受到了這份舒適,或許也是壓在他身上的狄洛太輕盈了。長長的鉑金色鬈發流瀉下來,他竟有些看不清狄洛的臉,那雙湖水般的眼睛似乎染上了一層陰影……

    杜成禮想看仔細些,卻被再度吻住。

    這一次除了吻,他的長袍也被解開,一隻柔軟的手鑽了進來,生澀卻貪婪的四周遊走,吻也雨點般落下來,像是要在他身上每一處地方都留下痕跡……

    杜成禮知道他應該推開,而不是任由自己沉溺在不道德的愉悅裏,心中從未如此掙紮過,是進是退,竟然能糾結這樣久……該死的,狄洛究竟還有多久才成年?

    他的理智冷靜在飛快的融化,無數的熱意從心髒湧出,叫囂著不要再自控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狄洛:發生這種事情,我也不想的。

    杜成禮:……

    狄洛:還滿意你所看到的嗎?

    杜成禮:虛假宣傳,我要退貨。

    狄洛:貼身物品,一經售出,概不退換^_^

    杜成禮:歪,12315嗎?

    狄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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