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夷宗主和鬼穀穀主合籍,最受衝擊的還是昆侖宗本身。

    尤其是衝夷宗主複活,令宗內四大長老都震驚異常。

    說是複活,其實當年誰也不知道衝夷宗主是如何隕落的,隻是某一天,昆侖宗金殿裏長生燈忽然熄滅,而衝夷宗主不複蹤影……

    後來,當時還是少宗主的碧清劣跡敗露,昆侖四大長老都決意清理門戶,卻被鬼穀穀主攔住。對方以衝夷宗主道侶的身份,保碧清繼任宗主。

    大長老至今想起這件事,仍然搖頭懊悔:“那時穀主以勢壓人,我們應允碧清繼任宗主,原就是迫不得已,好在那豎子自行閉關,沒有損我昆侖之名。現如今,衝夷竟然歸來,原也是大喜事,他再任宗主,老身也不反對。但是合籍這件事是萬萬不可……”

    二長老也道:“不錯,當年合籍,我們就反對。我等正道修士,豈能跟那邪魔歪道同流合汙?幸虧當年天道有常,衝夷他了無音訊,合籍也作罷,不然正邪結親的事傳揚出去,豈不令人笑掉大牙?”

    三長老麵露為難,“上一次雖然虛驚一場,但這一次穀主早就將消息散播出去了。”

    全陽長老眉頭微動,“這倒無妨,未經證實,都是流言。隻要我昆侖宗主確實沒有與鬼穀穀主合籍,那就壞不到我昆侖的萬年威名。”

    大長老疑道:“鬼穀穀主一向我行我素,行事暴戾恣睢,他對衝夷覬覦已久,哪能輕易放棄?”

    二長老挑眉,“師弟的意思,莫非是從衝夷身上下手?”

    三長老想了想,點頭道:“這也可行,畢竟衝夷他一向大公無私,顧全大局,他執掌昆侖以來,對邪魔歪道一貫不留情麵。我們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衝夷說不定會有所醒悟。”

    全陽長老沉聲道:“如果師兄的法子可行,七十年前衝夷就不會答應與那魔頭合籍。可諸位師兄也看見了,衝夷就彷如被奪舍一般,一門心思要與那魔頭合籍雙修,與從前的嫉惡如仇,判若兩人。”

    其他三位長老都凝眉沉思,顯然也想起了往事。

    全陽長老接著道:“我真怕衝夷是被哪隻邪修奪了舍。”

    三位長老皆是一愣,“這可不能胡說,整個九州,誰能奪返虛老祖的舍?”

    “偌大個九州,保不準有些那邪術……”全陽長老打量其他三位師兄的神色,大約都不相信,於是就不再多言,而是正色道:“總而言之,衝

    夷即使不是被奪舍,那一定也是被魔頭迷得暈頭轉向,斷然不會迴頭了。”

    全陽見眾人均無反駁,眼底閃過一絲喜色,接著道:“為了昆侖的名聲,我們總不能容許中土正道之首的宗主,居然與九州最大的魔頭合籍。不過,如果是其他散修與魔頭合籍,那也與昆侖名聲無礙了。”

    大長老皺眉道:“你的意思,是想我們一同將衝夷逐出師門?”

    二長老道:“要是能逐出,七十年前就逐出了,那魔頭連人死了,宗主的位置還得替人霸占著。如今人活了,他還能將宗主的位子讓出來?”

    三長老也道:“他二人實力之強,我們四人聯手也莫可奈何。”

    全陽皮笑肉不笑,“這事還需在衝夷身上下功夫。”

    說是要從衝夷身上下功夫,也就是要從杜成禮身上下功夫。

    昆侖宗的長老們愁雲慘淡,杜成禮也正頭疼。

    秦逸說要不日合籍,並不是說說,很快便讓他那一班門徒籌備了起來。所謂正道之首的昆侖宗,全然攔不住鬼穀的人將昆侖宮裝飾一新,幾乎是張燈結彩。

    大約是喜事當前,秦逸對道侶也極盡溫存。他一時拉著杜成禮共餐,一時要與杜成禮練劍,恨不得時時刻刻都待在對方眼前。

    “你以前說,等我修煉到返虛,重塑肉身,便要手把手教我昆侖劍法。不過後來,我卻是自己學的。”秦逸的聲音不辨喜怒,一身黑袍的他立於雪地之中,手裏赫然出現了一柄飛劍。

    他身形挺拔如竹,閃動之間,昆侖精妙的劍式破空而來,一挑一刺皆行雲流水,整個人仿佛和劍身融為一體,威勢逼人。

    秦逸收劍,目中隱隱期待,“怎麽樣?”

    杜成禮雖然對昆侖劍法毫無印象,但也看得出秦逸這劍非是三年五載可以練成。何況,這種層級的劍法,對資質要求也高,非是普通修者能夠練就。

    他看了一眼秦逸,“如果你不修鬼道,會是出類拔萃的劍修。”

    秦逸眼中閃爍,“鬼魂不修鬼道,能如何?”

    杜成禮道:“魂飛魄散。”

    秦逸默然的走上前,手在杜成禮修長的脖子上輕輕一抹,“主人,是您讓我成了孤魂野鬼,也是您讓我修鬼道。”

    杜成禮感到脖子上的涼意,側開視線道:“或許我該想起這些事情。”

    秦逸將他抱進懷裏,深深唿吸著他身上熟悉的

    氣息,低喃著:“不用想起來,我們重新開始,這次我不是鬼了,你喜歡我當劍修,我也可以當劍修。你不喜歡鬼穀,以後就沒有鬼穀了。我就在這昆侖山上陪著你,陪你一起把昆侖宗發展壯大,好嗎?”

    杜成禮不知道該如何迴應,好在有人解了圍。

    來的是個道童,他拜道:“兩位老祖,大長老請您二位去金殿,說是商議合籍禮。”

    秦逸放開了杜成禮,心中冷笑,這群所謂的名門正道,也不過如此。不敢明著反對,隻敢弄些不入流的招數,這次所謂的商議,隻怕又是想要遊說他們的衝夷宗主棄暗投明。

    杜成禮不知就裏,他整了整領子,準備跟著去。

    秦逸卻伸手將他攔下,“我一個人去就行。”

    杜成禮頓了頓,倒也無不可,轉身便迴去了。

    秦逸看著那道毫不留戀的白衣背影,心想他確實是全忘了。

    以往的衝夷,將昆侖放在至高無上的地位,終其一生都在除魔衛道。何曾有過這樣置身事外的時候……秦逸說不清是什麽心情。

    一時覺得痛快,一時又覺得痛苦。

    因為杜成禮不僅忘了這些,也忘了他們的往事。

    秦逸眼中掃過一絲陰霾,但是能讓杜成禮不再受其他的人和事牽絆,將其他的人和事排在他前頭,他寧願痛苦一點。至少這個人的身心全部屬於他。

    杜成禮離不開昆侖宮,四處都是禁製,隻能穿過一片喜慶的紅色,迴到主殿。

    四個一:“哇,我能見證會長結一次婚,真是三生有幸啊qaq”

    杜成禮:“師兄那邊最遲幾天到?”

    四個一:“不超過十天,我想會長說不定能正好參加到您的合籍禮,那穀主不是說定在五天後嗎,嘿嘿嘿。”

    杜成禮:“我已婚,不會重婚。”

    四個一:“那個,您說這話不心虛嗎……你之前已經結過三次婚了。”

    杜成禮:“再確認一次喬治的位置。”

    四個一:“好吧qaq”

    杜成禮雖然覺得和秦逸關係不一般,但也不可能隨便跟人合籍。

    他原本想找個機會恢複記憶,但是秦逸對他寸步不離,一點也沒有想讓他恢複記憶的樣子。他因此猜測,記憶裏肯定也不是什麽名正言順的關係,不然秦逸不會如此抗拒。

    杜成禮也就不強求了

    ,隻等著弘光來後,便借機帶喬治離開這裏。

    前提是喬治在鬼穀平安無恙。

    但是沒過兩天,因為行蹤暴露,也就解除了封印的杜成禮,發現丹田內心頭血有異樣,屬於喬治的氣息漸濃,顯然是對方在感應他的存在。

    四個一:“會長,小玫瑰的位置變動了,已經離開鬼穀,具體位置在不斷變化,無法掌握。不會是出什麽事了吧?還是,他逃出來了?不過也是,好歹也是返虛期的玫瑰嘛,您別擔心,我看沒事的……”

    杜成禮無法不擔心,喬治雖然是返虛期,卻也是三次變異的緊要關頭,風險萬分。

    如果是逃出來,喬治一定會感知到他的方向,然後第一時間趕過來,但是,杜成禮不認為他是秦逸的對手。對方兇殘偏執,如果喬治試圖帶走自己,肯定會引發惡鬥。

    四個一:“但您也沒辦法讓他不來啊?您現在再封印丹田也遲了,他都知道您在哪兒了qaq”

    杜成禮:“我要離開。”

    他如果能先一步離開昆侖,找到喬治就能直接脫離這個位麵,也不會讓兩人有交戰的機會。

    四個一:“您和那穀主有主仆契約,這裏四處都是他親自設的禁製,您根本離不開啊。”

    事實上,杜成禮也心知肚明。

    但是瞌睡有人送枕頭。

    昆侖宮主殿裏居然出現了秦逸以外的人,一個看上去三四十餘歲,麵白有須,周身靈壓應是元嬰後期的修士。

    杜成禮挑眉,“你能進來?”

    這修士笑了笑,“老祖不在,我代管了宗門七十年,昆侖宮一些機竅,多少還是有的。”

    杜成禮聽了,便猜到了對方的身份,“全陽長老?”

    全陽一怔,“老祖不認得我了?”

    杜成禮沒說是也沒說不是,而是問:“你來做什麽?”

    全陽見他問到正題,也就驅散了那些疑惑,開門見山道:“我來轉達大長老的意思,老祖合籍是喜事,隻是穀主畢竟是鬼修,又……聲名狼藉,您是中土名聞遐邇的正派之首,這合籍之事……”

    杜成禮不耐煩聽長篇大論,打斷道:“長老們對合籍之事有異議?”

    全陽笑道:“不是有異議,隻是有所安排和取舍。畢竟老祖和穀主修為已臻化境,何必再為宗中瑣事煩心,不如拋下俗物,合籍之後與穀主一同醉心修道,豈非兩全其美?”

    杜成禮看向他,“原來你是為這個來。”

    全陽被一語點破,微有些不自在,但是並不否認,而是道:“老祖為昆侖掙得不世之功,也不忍見這名聲毀於一旦吧?再者,一宗主位也比不上穀主在老祖心中的位置,不然老祖也不會剛一歸來,就惦記著合籍了。”

    杜成禮道:“我不會合籍。”

    全陽愣住,“老祖是願意留住宗主之位,而不與穀主合籍?”

    杜成禮對這個世界留下的殘局毫無興趣,他站起身走向全陽,重複道:“我不會合籍,隻要能……”

    “隻要能留在昆侖,是嗎?”

    陡然間戾風來襲,猛然爆發的靈壓由遠及近,陰沉的聲音久久迴蕩在大殿內,氣勢磅礴,震耳欲聾。

    一道黑霧突兀的出現,幾乎眨眼之間就凝實成一個黑衣男子,他蒼白的麵容上雙目赤紅,彷如吃人的惡鬼。

    全陽頓時露出驚駭之色,下一刻便被秦逸一擊重傷,慌不擇路的遁逃而去。

    杜成禮並沒有那麽驚慌,雖然他原本是想借全陽離開這個四處都是禁製的地方。但是秦逸既然有所察覺,那就隻能再想辦法了。

    他沒有說話,隻是站在玉階前,身上月白色的道袍穿得工工整整,連青色絲絛都係得一絲不苟。他臉上並沒有太多情緒,唯獨一雙眼睛,格外微光流轉,引得人總想看看進去。

    秦逸也想看進去,從眼睛看到他的心裏,如果還是看不清,那就掏出心肝來看一看,仔細看一看,看裏麵到底有沒有自己的存在。

    這麽多年,到底有沒有過?

    難道這所有的一切,竟全是他一個人在癡心妄想?

    是有多愚蠢,才會在他身上一次又一次的寄托不切實際的幻想?

    秦逸雙拳緊握,周身的黑霧已經濃鬱得煞氣重重,到了極為可怖的地步。

    杜成禮自然察覺到他狀態不對,他真心的道:“秦逸,逃避解決不了問題,你知道,我並不想與你合籍。”

    四個一:“我擦,會長!哪壺不開提哪壺!這個時候別刺激大魔王好嗎!!”

    杜成禮:“人總得麵對現實。”

    四個一:“現實就是您肯定會被他整死!!”

    這點上,四個一的確有先見之明。

    杜成禮忘了,不是每個人,或者說大部分人都不可能和他一樣,做到理智

    權衡。尤其是感情,便是他自己,也並沒有那麽理智。

    他這樣的脾性都會不理智,秦逸自然更甚,他幾乎是絕望的。

    “這就是你給我的解釋嗎?”

    杜成禮還沒來得及迴答,雙手便被一道玄鐵鎖鏈困住,整個人被無形之力猛然提起,釘在了大殿內的廊柱上。這樣被動的姿態,他卻無法反抗,丹田已不由他掌控,被他的主人捏在了手裏,除了眼睜睜看著對方走近,無計可施。

    四個一:“怎麽辦會長,他不會是想……”

    杜成禮無暇應它,而是看向顯然失控的秦逸,“你最好停手,我體內有魔種,如果你與我交合,我們都會遭到反噬。”

    秦逸猛地吻住了他,兇狠而瘋狂的撬開他的唇齒,長驅直入,如同來自地獄的鬼火,一旦點燃,便不死不休,那無限蔓延的火勢幾乎要將人徹底焚化成灰。

    作者有話要說:喬治:@攻4,你tm趕緊住手,強扭的瓜不甜!

    秦逸:乖兒砸,大人恩愛小孩不要管。

    喬治:你等著(艸皿艸)

    秦逸:嗬嗬,你非要圍觀我也不介意。

    魔種:三爸別鬧,寶寶餓,讓寶寶吃頓飯啊qaq

    喬治:我還沒吃上,你吃個p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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