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清妍趕忙收拾好了心情,站起身,笑著招唿方士青坐下,又給他倒了一杯熱茶。


    “哥,發生什麽好事兒了,瞧把你高興的。”


    方士青這一路趕來,顯然是渴的狠了,他端起杯子,幾口就將杯子的茶水給喝了個精光,竟然也不嫌燙。


    “哥,你慢點喝,小心燙著了。”


    現在天氣還有點涼,房裏的茶水都是放在暖爐上溫著的,這溫度還真不低。


    方士青不甚在意的擺了擺手。


    “沒事,沒事,你就放心吧!”


    他伸手拉著暮清妍坐下,臉上那掩飾不住的笑意,暮清妍已經是許久不曾見過了。


    “哥,不會是天上掉餡兒餅了吧?你這像是撿了金元寶啊!”


    方士青笑瞪了一眼暮清妍,不理會她的調侃。


    “我方才在街上看到暮歡了!”


    “暮歡?四姨娘?”


    暮清妍心裏一驚,但很快就將這驚訝的情緒給掩飾住了。


    “哥,怎麽迴事,你好好說說。”


    “晌午我約了人在茶樓談事,事情談到一半,就看到暮歡從一個酒樓裏出來,雖然衣著打扮和以前有很大區別,但我絕對不會看錯,就是她。”


    說到這,方士青的眼睛都在放光,但隨即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很快又暗淡了下去。


    “隻是,等我追到樓下,卻是沒了她的蹤影,我趕忙去酒樓打聽,看是否有人知道她的下落,但所有人都一問三不知,我仔細迴想了下,當時她乘坐的軟轎十分普通,並沒有任何標記,也很難知道是從哪兒來的。不過,隻要知道她人在京城就好辦,我馬上加派人手去查,肯定能查到的。”


    聽到這,暮清妍心裏這才鬆了一口氣,她也無比慶幸,當時在包廂裏坐了許久,這才和方士青錯開了,要不然,要是讓方士青看到她和李暮歡前後腳的從酒樓出來,那事情可就穿幫了。


    “哥,會不會是你太想念四姨娘,所以看錯了,要知道,一個人的穿衣風格是很難在短時間內改變的?”


    “不會,別人我也許會認錯,但我絕地不會認錯她!”


    看著方士青這麽長時間以來,終於又有了發自內心的笑,暮清妍心裏卻十分不是滋味,她甚至有股衝動,想要將事情真相全說出來,但一想到四姨娘離開時說的那番話,她就又將到了喉嚨口的那些坦白,全都咽迴了肚子裏。


    暮清妍扯了扯嘴角,讓自己笑的自然點。


    “哥,如果你沒看錯的話,那你就可以安心一些了,至少知道四姨娘目前是安全的,而且能乘坐軟轎出入酒樓,就說明她現在的日子過的還不錯,你呢,暗中加派了人手繼續調查,隻是這動靜,還是別鬧的太大,你知道的,娘一向不喜歡小妾太受寵,四姨娘畢竟隻是個姨娘的身份,你別讓娘還沒見過她,就對她有了壞印象。”


    方士青連連點頭。


    “是,就是這麽個道理,所以我現在也隻敢和你說,連林姑姑那邊都不敢透露一點風聲,就怕她在娘身邊伺候,萬一不小心走路了風聲。”


    方士青越是這樣毫無保留的信任她,暮清妍的心裏就越是難過。


    她總覺得方士青和李暮歡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她有著推卸不掉的責任,當初她在發現林姑姑的計劃之後,如果直接揭穿,讓方士青阻止了李暮歡的離開,那今天是不是就是另外一個局麵了。


    可是,再多的後悔和愧疚,如今也無濟於事了。


    “清妍,你怎麽了?怎麽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樣子?”


    “沒什麽,就是在想……在想不知道李川現在人在何處!”


    意識到了自己的失神,暮清妍趕忙找了個借口掩飾。


    方士青輕輕的拍了拍暮清妍的肩膀。


    “你放心,既然有消息說李川到了京城,那找到他就是遲早的事兒,你看我現在不也有暮歡的消息了嗎?我會加派人手繼續去調查的,你換個方向想,現在沒消息,也是一件好事,起碼證明李川沒出事,是不是?”


    暮清妍笑著點了點頭,隻是這笑怎麽看怎麽牽強。


    好在方士青隻以為暮清妍是在擔心李川,倒也並未放在心上。


    “好了,我就是太高興了,又找不到人來分享喜悅,所以找你說這麽一嘴,我外麵還有事要處理,就先走了。”


    “哎,好!”


    暮清妍起身,親自送了方士青出院子,這才轉身迴房裏。


    她有些頭疼的按了按太陽穴。


    這事情怎麽就這麽巧,誰不好碰到,偏偏就讓方士青給看到了,也不知方士青四處打探李暮歡的消息,會不會給李暮歡帶來危險。


    方才在酒樓,她竟然忘記問,譽王知不知道李暮歡曾經在方府為妾的事,不過譽王到現在為止都沒找方府的麻煩,那應該是不知道李暮歡的那段過往吧?


    這一下午,暮清妍覺得自己的腦子都是亂的,越想越是頭疼,不等用過晚飯,就借口頭疼,早早的睡下了。


    可這人在床上躺著,她卻是翻來覆去的,怎麽都睡不著。


    熬到半夜,她終於還是放棄了掙紮,走到窗邊,對著天空放了信號,她也不關窗,就這麽站在窗邊,吹著冷風等著。


    過了沒多久,就有一個黑衣人出現在了窗前。


    暮清妍一句廢話都沒有,直接就說了一句。


    “我要見你們主子!”


    “夫人,主子說過……”


    “我知道你主子說過什麽,你不用提醒我,我也不為難你,你隻需要為我轉告一句話就成,就說,天亮之前,他要是不來見我,那我們夫妻恩斷義絕。”


    說完這話,暮清妍幹脆利落的就關了窗戶,不再給黑衣人再次開口說話的機會。


    她承認,她說這話並不是真心想要和李川分開,隻是想要用這威脅他出麵而已,這樣的手法是很卑鄙,但勝在管用。


    果然不出暮清妍所料,隻過了一個時辰,窗外就再次傳來了輕微的扣窗聲。


    她起身,走到窗前,打開窗子,與窗外的黑衣人四目相對。


    窗外的這黑衣人,與方才的黑衣人有著一模一樣的衣著打扮,但隻看這雙眼睛,她便能知道,她等的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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