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沙中有無數身影,他們的種族不同,實力不同,唯一相同的,是他們的狀態:沉睡。


    此沉睡非睡眠,而是指走向了終結,他們已經死了,並且很徹底,是冬青目前沒有任何辦法進行複活的狀態。


    方才沒注意,但現在,冬青發現腳下的泥沙在增加,每一粒泥沙的本質都是一個生命,所以,這一望無際的灰色大陸,究竟是什麽存在?


    或許是冬青看的太專注,風神和玲瓏也跟著停下,隻是風神有些納悶:“你們兩看到了什麽?這麽專心。”


    玲瓏隨口道:“在看大陸的本質,你看不到吧?應該是大道不同。”


    大道不同……?冬青一琢磨,問玲瓏:“七姐看到了什麽?”


    玲瓏抓起一把泥沙迴答:“能有什麽,每一粒泥沙裏麵都是一個生靈晉升失敗的場麵,然後無一例外,全部死亡。”


    “嘖嘖,說起來這泥沙還挺高級,看畫麵,起碼都是尊者晉升古老者,可惜全死了,如今成了歸墟核心之中的一粒沙子。”


    冬青看著玲瓏手中的灰色沙粒:“我看到的,是一個個沉眠在泥沙中的生靈,他們有著自己的靈光,起碼都是尊者,甚至還有更強的,但是,他們都已經死了。”


    風神湊熱鬧,抓起一把沙子仔細研究,隻是半天沒有個所以然來,於是一把揚了,灰色的沙塵仿若千斤重,直接落到地上,在與其他泥沙相撞時,發出一聲聲歎息。


    那是不甘,是憤怒,是孤寂。


    冬青如今的體質,竟然在聽了聲音之後感覺發冷,思緒都微微低沉起來,隻是想起之前的叮囑,立馬祛除不良影響。


    隻是這時候玲瓏鬆手,撒下沙子,但她的手心,依舊有一粒:“說起來你們可能不信,我早些年在虛空遨遊,有遇到過一個天姿絕佳的野神。”


    “祂隻是出身一個普通的小世界,卻鑽研出信仰神道,後來我離開那片區域,卻沒想到,如今在這裏看到祂。”


    冬青看向白皙手心中那一粒灰色沙塵,其中有一個散發出高貴氣息的蛇類巨獸,其周身充滿神聖光輝,身上流轉著信仰之光。


    隔著神體,冬青也看出了祂的本體,原型是一條普通的竹葉青,他有了解這種蛇類,在他眼中,蛇神氣運已盡,沉眠的程度已經非常深。


    祂身上的信仰之光也暗淡無比,恐怕光輝熄滅之時,這一粒沙子也會消散,冬青記得信仰神道有一種神靈複生之法,就是神靈信徒達到一定規模,就能喚醒神靈。


    哪怕那位神靈被永恆者擊殺,徹底抹除一切,但永恆者若是忘記了滅殺神靈信徒,待到時機足夠,神靈也會複活過來。


    這就是信仰神道的一個優點,同樣也是缺點,畢竟信徒罷了,無論是滅殺還是改變記憶,都能輕而易舉做到。


    而法則神靈則是法則不滅自身不死。


    冬青思索著將自身氣運變成蛇神的模樣,蛇信吞吐,一點青芒沒入沙粒之中,這一刻,冬青賦予蛇神新的氣運。


    一時間蛇神的沉睡軀體縮小,很快化作蛇蛋,最後幹脆直接消失,等做完這一切,冬青充滿驚喜,氣運完全斷絕者,墜去歸墟,迎接真正的死亡。


    冬青也看出來了,這些沙子,代表死者還有存在留在世間,還有歸來的可能性,隨著時間流逝,最後這些沙子也要被歸墟消化,到時候就徹底死去,恐怕除了超脫者,沒人有辦法救他們。


    冬青想著,既然氣運斷絕,那麽重新賦予氣運呢?


    一般人,一般的神,都不敢大言不慚的這麽想,因為氣運這東西,不是隨便賦予,尤其是賦予這種沉眠狀態的修士氣運,結果冬青特殊的化形氣運可以。


    玲瓏眼見著手中沙塵消失,直覺發生了什麽,而剛剛隻有冬青身上有力量波動,所以:“你怎麽做到的?這裏的沙子,我可是已經試過,無法破壞。”


    冬青直說:“我給它賦予了新的氣運。”


    玲瓏看著冬青覺得很怪異:“雖然我不是氣運大道的修士,但曾經也多少研究過,不說了解,那也能說是略知一二,我可不曾聽聞不存於世間的死物也可以被賦予氣運。”


    普通的死物,比如石頭,也是有氣運的,若是賦予石頭深厚的氣運,那麽最後石頭可能經過各種機遇化作材質更高等的靈性材料,甚至有機會誕生靈智成為修士。


    特殊的死物,也就是蛇神這種因為晉升古老者失敗,被抹去了所有存在,這種死物是不存在的,如何給一個不存在的東西賦予氣運?


    這一點,之前在玲瓏看來,隻有氣運大道的那些修士可以做到。


    現在多了一個。


    冬青赫然,連忙解釋:“七姐你想多了,我是賦予氣運沒錯,但不是你想的那種。”


    “蛇神因為晉升失敗,可以看做是沒能成功經曆劫難,而我參考之前劫難之力化天魔的方法,讓我自己成為蛇神的劫難,接著我承認他度過,於是大道運轉,蛇神便從不存在成為存在,如此,才能賦予氣運。”


    方法簡單,玲瓏聽了就懂了,這個方法需要的條件她都有,賦予氣運她能做到,接著必須要有歸墟的位格,比如天魔主,這樣才有資格去布置劫難。


    祂們好歹是某種意義上全能的大修士,找對了方法,化不可能為可能是常態。


    而聽著這邊的討論,風神抬頭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憂鬱又惆悵,祂……不懂。


    但,他也能做到,風神讓這片區域再一次運轉起來,如此他也看到了沙粒中的景象。


    死物一切都停止,隻剩下沉睡,風神又讓其中的修士從沉眠改變為仍有氣運運轉,果真讓一枚沙粒消失,這是被風神試驗成功了。


    冬青摩挲著下巴,沉吟道:“這地方會不會就是所謂的眾神之墓啊?”


    瞧一瞧,這每一粒沙子都是一個沉眠的生靈,其中有不少都是神靈身份,取這個名沒毛病。


    但玲瓏想都沒想就拒絕了:“這肯定不會,你指的方向充滿危險,但我直覺眾神之墓也在那邊。”


    一位永恆者級別的女神的直覺……冬青選擇信玲瓏的。


    在這邊耽誤了許久,三人繼續出發,隻是行走了一段距離後,三人視線裏的灰色突然消失。


    各個種族的巨大身體交疊擺放在地麵上,每一尊軀體的氣息都保持在古老者以上,有蔓延千萬裏的長蛇,有一條腿就如同天柱的巨象。


    再看天空,一片潔白,實際上是一頭大鳥展開的雙翼,再迴頭看身後,哪裏是什麽灰色大陸,而是巨象的身下,這地方沒有被其他古老者的軀體占據,才顯露出地麵真正的一麵。


    玲瓏幽幽的道:“停屍房?”


    三人已經探查完畢,這裏的一切,依舊是死物,這些古老者們保持著生前的模樣,每一個都表現得如同真正沉睡一般。


    並且大量古老者堆放在一起,產生了種種詭譎的力量,冬青敢肯定,要不是有些兩個永恆者帶路,他自己絕對會迷失在之前的灰色大陸上。


    而現在,祂們又進入了另一個特殊的場地,這裏一切都非常的巨大化,看不到真正的路,於是,冬青將目光放到了兩個大佬身上,他就是個被帶來練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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