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州化工。


    王言和宋運萍一起迴去晉陵,特意繞路金州,看看宋運輝。


    “我過幾天還要去北京查資料呢,沒想到你們先迴來了。”宋運輝跟王言碰杯淺酌。


    “去查資料?”宋運萍皺了皺眉,“這是個苦差事兒吧?”


    “就是跑一跑嘛,我自己也是願意的。北京那邊的資料更全,國內外的都有,我借著工作之便,多了解了解,對我的工作也有好處。而且廠裏引進新方案,我覺得不合適,別人去我也不安心。”


    宋運萍都氣笑了:“在你眼裏,是不是就你厲害?別人都是庸人?”


    “姐,你和姐夫都厲害,你是北大的學生,那比安雲大學好多了。姐夫更厲害,把晉陵經營的那麽好,帶領咱們晉陵人民過好日子。去年底,首長還去視察了,肯定了工作,又同意了合並兩縣成立縣級市,省政府直接管理。還數次進京,參與重要會議,實在是太厲害了。”


    “行,真有進步了。”宋運萍笑著點頭。


    “你沒事兒求我吧?”王言問道。


    “我說真的呢。”


    王言笑道:“去北京的時候,記得去徐書記那邊看看,吃水不忘挖井人,你這工作是他幫的忙,以後對你也有好處的。”


    “徐書記工作要調動了?”


    “再有兩個月吧,就調去地方了。”


    徐書記做官就這點好,真是一路沒坎坷,全是小平坡。


    尤其晉陵還是徐書記任上爆發出來的,這是絕對的政績大禮包,對於本就順遂的徐書記來說,當然是更加的一馬平川。


    別說徐書記,這幾年省市兩級領導的調動,晉陵的成功都是相當重要的一個因素。


    就是到了現在,哪怕晉陵在進行緩慢的合並立市的工作,吞了市裏的兩個縣,隔壁市的一個縣,但市裏也是可以吃到晉陵發展紅利的。


    畢竟地域就在那,隻說建築材料一項,交通道路、水利、醫院等等,晉陵的大開發就夠他們吃飽喝足。如此既養了職工,再賺到的錢拿去幹點兒正經事兒,又是一樁政績。


    這麽說吧,在未來的二十年中,省市兩級的相關領導,隻要不搞事兒,都是來這邊做蹦床加彈簧的……


    “我自己去?合適嗎?”宋運輝不是很確定。


    “有什麽不合適的?”王言好笑的搖頭,這話宋運輝說出來確實是有點兒搞笑了,“從晉陵論,他是晉陵的父母官,從我這論,你是我小舅子,從金州論,他以前就在這幹過,你這個人才還是他送進來的。他跟你關係近著呢。


    給他打個電話約個時間,隨便買點兒水果,給孩子買點兒罐頭、糖果什麽的就行,到了地方有啥說啥,實話實說就行。你的馬屁功夫不夠,別瞎拍。他比你們廠裏的那些領導厲害,水平不是他們能比的。”


    “我知道了,到時候我肯定過去。”


    宋運輝敬了好姐夫一杯。


    “小輝,你姐夫跟我說你有看好的姑娘,怎麽沒帶過來?沒處上呢?”宋運萍如此問道。


    “沒有,他瞎說呢。”


    王言說道:“你不是說今年領家裏看看?我傳達的也沒毛病啊。”


    “我那是開玩笑呢。”


    “明白了,之前暗戀的那個徹底沒戲了,死心了,現在處於療傷恢複的階段。”


    宋運輝一臉的要死:“行吧行吧,你說的都對,姐夫,喝一個喝一個。”


    同笑吟吟的王言喝了一口酒,宋運輝趕緊轉移了話題:“姐,你迴去幹什麽呀?”


    “沒變,還是去電子廠,做半導體。”


    “說起這個,姐夫,晉陵的電子表好像銷量很不錯?”


    “還行吧,兒童表賣了三百萬支,成人手表賣了八十多萬。”


    “銷售額過億了吧?”


    “畢竟我們賣的很貴,比機械表也不差。”王言含笑點頭,“不過利潤沒有那麽高,一方麵我們成本不低,另一方麵經銷的國營商店等等,吃了我們不少的利潤。但是從今以後情況就好了,我們正在開設直銷門店,以後我們的利潤就更大了。


    目前各省、地區,除了拉薩、西疆以外的二十五個城市,咱們徽省全境除合肥外,還有十五家,再算上北京、上海、天津、重慶,以及咱們晉陵本身的一家,共有四十五家。這是第一批,預計年底之前全部開門營業。


    第二批就是圍繞著這些省會城市,在各省、地區開設直銷門店。我們將用三年時間,打造直銷網絡,到八五年底,覆蓋全國。”


    這個時候的行政區劃還不是後來的那般,現在的地級市數量是一百一十多個。是在1983年,實行市管縣體製改革,地級市的數目進一步增加,並逐漸取代地區成為地級行政區的主體,這才一步步的發展到了後來的二百九十三個地級市。


    “投入不小吧?”宋運輝問。


    “我們買店鋪、裝修、雇員、培訓,再加上全國送貨的運費,數目肯定不小,但相比起被各省吃進去的,那差距就大了,我們總是更合適的,成本也更低,質量更有保證,還能給人民提供更好的服務。總的來說,是千值萬值。”


    “我不懂這些,祝晉陵成功吧,我感覺你做的決定不會錯,姐夫,敬你一杯。”


    “你是在這跟我拚酒呢?”


    “沒有,這不是我姐大學畢業了,我高興嘛,我姐又不能多喝,咱們倆多喝點兒。”


    宋運萍笑的溫婉:“小輝,你現在變化真大。”


    “沒辦法啊,姐,總要適應嘛,來吧,姐夫,我都舉了好一陣了。”


    “行,小舅咂,今天姐夫就給你上一課。來,喝!”


    宋運輝迷迷糊糊的醒來,看著外麵驕陽似火,他激靈一下就想起來,結果身體根本用不上力氣,頭痛欲裂。


    “醒了?”


    聽見動靜,宋運輝呆呆的轉頭,看著他的好室友尋建祥:“幾點了?”


    “十一點。來,喝點水,一早晾好的涼白開,還加了蜂蜜。”尋建祥拿了杯子遞過來,說道,“給你請假了,今天休息一天。那還有粥和鹹菜,是你姐和姐夫早上送過來的。讓我轉告你,他們先迴家了。


    你別說啊,小宋,你姐是真漂亮,你姐夫也不是一般人,真有氣勢啊,我看著你姐夫笑嗬嗬的,我這心裏都打怵,咱們領導根本比不了。”


    “正常,他要不是我姐夫,我也哆嗦。他都能去海子裏開會,咱們廠還是達不到那個高度的。”


    宋運輝大口的喝著水,“另外我姐夫年輕的時候,晉陵縣裏大大小小的流氓都被他教訓過。聽我姐說,他出門從來不鎖門,沒有人敢去他家裏拿東西。你這是小巫見大巫,被我姐夫壓製了。”


    “你姐夫還有這麽光輝的曆史呢?以前怎麽沒聽你說呢?”


    “這是話趕話嘛,我得多閑啊,沒事兒跟你說這些?”


    “不過你姐夫確實牛逼,誰不知道晉陵人民有錢啊。我活到現在二十多年,見過最大的人物也就是你姐夫了,真牛逼啊……”


    尋建祥點了支煙,“我就不懂了,你有這麽好的姐夫罩著,跑金州這受什麽氣?你留在晉陵多好?”


    “我學的是化學,想做的也是化學,我也不想給他添麻煩。”


    “你這話說的多違心啊。”尋建祥伸手拿了一瓶洗發水,“這不是晉陵化工廠生產的?就數晉陵的東西賣的貴,不過也確實好用。”


    “咱們做的是什麽?這些日化能比嗎?”宋運輝無奈的搖頭,“我們做的這些關係到國家命脈的,這些日化有什麽意思?”


    他擺了擺手,痛苦的揉著腦袋,“行了,你別氣我了啊,我腦袋疼的厲害,你讓我好好養養。我是長記性了,以後再也不跟我姐夫拚酒了。”


    “你就是閑的,你連我都喝不過,還挑戰你姐夫呢?哪個當領導的,不是久經沙場啊?人家天天喝,頓頓喝,咱們哪是對手啊,你自己作死呢,要我說啊,你就是該。”


    “滾滾滾,讓我清淨清淨吧。”


    “你真沒良心啊,宋運輝,枉我特意請假照顧你。”


    “你先擦擦嘴上的油再跟我說話。”宋運輝翻了他一眼。


    尋建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姐太熱情了,給我塞了不少吃的,我這不是先嚐嚐嘛。”


    ……


    宋運萍迴了家,一番熱鬧不提,又一番深入的交流不表。不外乎宋運萍感念四年的堅守與陪伴,說要給王言生孩子,給老王家續香火,求仁得仁,得到了愛的注入罷了。


    翌日,王言親自帶著宋運萍去辦了入職,而後送去了電子廠,讓宋運萍任職電子廠副廠長,主管研發工作。


    王言也跟宋運萍正經交流過專業的問題,宋運萍的學問做的還是很紮實的,她真的把握上大學的機會,很用心的在學習。


    隻要熟悉一段時間,宋運萍是可以勝任工作的。


    至於最重要的研發方向等等,那當然都是王某人的事,宋運萍能夠帶著人,沿著他指引的方向去執行,那就是成功。


    王言的主要精力,還是放在三縣合並,以及對應的產業調整上。


    預定的目標是,年底之前做完產業的重新部署,調整產業結構,明年建設完新劃的工業區。集中資源,加快速度建設晉陵,同時兼顧三縣的基礎建設。


    到八四年底,除工作需要以外,讓原晉陵人民都能進城居住。哪怕是在各種的農林牧漁工作站工作的,也要提供更好的居住、生活環境。


    到了這個地步,其實已經標誌著晉陵人民一隻腳邁進了社會主義。但因為各種需要,又要合並周邊兩縣,所以這種很有標誌性的成果的驚天動地,就被削弱了下去。畢竟人口更多了,要求更高了,做到的還遠遠不夠。


    當然也不止是一味的悶頭搞建設,在思想、紀律、法律上,也開始了又一次的整治歪風邪氣的行動。


    原晉陵人民看不起後來的人民,說一些破壞團結的話,要收拾。這是思想覺悟不夠,個人認識不足,不知道晉陵一縣之地已經限製了發展,需要擴充地域、增加人力。還要繼續學習。


    而對於其他兩縣,對於政府的各種幹部進行嚴厲的清查行動,堅決處理違法違紀行為。在民間,則是進行嚴打行動。小錯大判、大錯重判。


    這也是跟隨北京的最高指示,為了更好的發展經濟建設,解決治安問題,北京采取了嚴厲的打擊行動,同時也在黨內開始了整肅風氣的行動。


    相對來說,三縣的人民可是有福了,除了必死的,都算是寬恕了,就是刑期比較長,都弄出來幹活了。


    民兵防備、人民監督,同時因為三縣合並而同步提級的內衛支隊也拉了出來,將近兩千戰士荷槍實彈,全縣設卡、巡邏,誰都別想跑,全都老老實實的為人民事業做貢獻,以消其罪。


    說起內衛部隊,晉陵這邊的內衛也跟著晉陵人民一起過了好日子。本身地方隊伍的財政,就是由北京和地方共同劃撥經費。


    晉陵財大氣粗,經費充足不說,亂七八糟的什麽東西都有,沒事兒就給內衛部隊一車一車的送,吃喝等等也從來沒差過。這些都不算劃撥的經費,而是晉陵人民給的福利,所以這邊的內衛部隊過的很舒服。


    總而言之,晉陵的情況很好,也沒崩死多少人,多了很多不花錢、隻管飯的勞動力,吭哧吭哧的幹著苦活累活不說,晚上還得集中進行思想學習,進行思想改造。


    也是在這個時候,宋運輝著急的給王言打來了電話,言說尋建祥因為打了虞山卿被抓起來了,趕上這個時候要判好幾年,問他這個好姐夫有沒有辦法。


    王言當然有辦法,撈一個人還是能做到的。但尋建祥又不是他爹,在這種時候,觸這種眉頭,實在犯不上。所以他無奈的表示辦不到,並跟宋運輝同步了一下宋運萍懷孕的消息。


    這時候已經是十月份了,宋運萍也終於後知後覺的感覺到了懷孕,去到了縣裏的醫院,用著b超檢查了一下,確認了懷孕的消息。


    在原劇中,這個時候宋運萍已經死了,王言過來逆天改命,上了四年大學迴來,這才剛剛懷孕。


    說來,雷東寶已經沒什麽消息了,他們的養豬場已經被並了去。王言給雷東寶安排養豬去了,他們養豬有經驗,其他有水平的,也一起被安排了過去,雷東寶做副廠長。


    小雷家的其他村民也另外安排了去處,都成了廠裏的職工,每天踏實的搞生產,享受著縣裏的一些娛樂生活以及高福利,都安安穩穩的期盼著分房呢。


    小雷家隻剩了一些老人孩子,等著搬去城裏。他們的土地也被收迴了,多數的貧地被劃到了種植園,其他的地得到了保留。


    其實原本也還是沒到小雷家的人進城,隻不過隨著時間過去,小雷家的人眼看著城裏人越來越好,差距越來越大。累死累活的養豬,一年到頭舍不得吃幾口,結果供應給廠裏,人家是上頓下頓吃,於是村民們養豬、種地就都不香了,就鬧了起來。


    雷東寶等村幹部開始還能壓的住,時間長了以後也控製不住局麵,這時候農村人口進城的事情也差不多了,於是也就順水推舟,安排了小雷家這邊的村民進城,他們也就滿意了……


    “小輝那個朋友也是額,知道嚴打呢,還往槍口上撞?”宋運萍無奈的吐槽。


    “那小輝沒事兒吧?”宋父宋母有些擔心。


    “是小輝的朋友,沒小輝什麽事兒。”王言笑道,“這人啊,脾氣上來了,什麽都不管不顧了。那個尋建祥,一看就是個暴躁的,受不住氣。我想差不多是那個虞山卿擠兌他了,要不然他也不能那麽魯莽。”


    “嗯,我對虞山卿有印象,感覺這人心思挺多的。”


    兩夫妻在背後說人小話,倒也挺有意思。


    他們正在摘菜,晚上王言做飯,宋運萍說想吃王言做的飯,好吃,於是王言也就做了飯,他從來不在意這點兒小事。有需要可以做,沒需要他也樂得清閑。


    “王言,你是喜歡兒子,還是女兒啊?”宋運萍聲音溫柔。


    “都行,都好,我可沒有重男輕女的老思想啊。什麽香火之類的,更是沒有那麽多說道,咱們不信那個,你也別胡思亂想。”


    “我沒想,我就問問。”


    “那你就是多餘問。”


    “好吧好吧,我不該問。收拾差不多了,趕緊做菜去吧,王大廚。”


    笑鬧幾句,王大廚去掄大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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