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亦站在急救室外麵,樊軻在一旁安慰。


    “會沒事的。”


    盡管自己心裏都有些不太相信。


    俞昇也一直在旁邊,他中途去買了一次飯。


    樊亦也都吃了。


    但他總覺得,越是這樣,越是嚴重。


    樊軻走到他麵前,“你昨晚到底怎麽迴事?”


    平時,俞昇大多是懶得迴答,但今天不一樣。


    他想要多一個可以站在他這邊的。


    就把事情都給他解釋了一遍。


    樊軻聽完搖了搖頭,“這次恐怕不一樣了……”


    俞昇垂著眸,沒說話。


    又過了很久,醫生才從急救室出來。


    看著門外等著的幾人,歎了口氣,“隻能這樣了,就在這幾天了,有些事情你家屬好好準備一下。”


    樊軻咬緊牙,眼眶微紅。


    俞昇眉頭一跳,急忙看向樊亦。


    樊亦正站在原地,眉目不動,麵無表情地站在那。


    樊軻跟著醫生進了辦公室。


    俞昇看著樊亦,試探著朝她走近了一步。


    “你還是別過來了。”樊亦淡淡地說了一句。


    平靜地令人害怕。


    “小亦,你聽我說……”


    “我不想聽了。”樊亦冷冷地看向他。


    “我們吵過很多次,但每一次都會和好。可是這次不一樣了,我們完了,徹底完了……”


    說完,擦著他的肩膀走了。


    俞昇站在原地,抿著嘴。


    “你什麽意思?”


    樊亦腳步一頓,“就是你理解那個意思。”


    俞昇轉身拉住她,“完了?什麽完了?你說清楚。”


    “哦,原來是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啊!那我再說一遍。”樊亦勾了勾唇。


    “我們完了,分手了,懂了嗎?”


    樊亦取下右手上的戒指,放到他手上,“戒指還給你,還有抽屜裏那些,都還給你,我們離婚吧。”


    樊亦說完,轉身就走,沒有一點停留。


    俞昇看著手裏孤零零的戒指,緩緩地握緊,手背上青筋暴起。


    樊亦站在病房外,馮雨華已經醒了,她坐在樊千海的床邊,默默地留著眼淚,樊軻站在她身後,輕輕拍著她的肩膀。


    眼淚就那麽止不住地流了出來,她從來沒有這麽恨過自己。


    現在這個時候,她覺得自己就是個害人精,是個十足的禍害。


    突然不知道怎麽麵對裏麵的人,她咬著唇,轉身下了樓。


    她就坐在醫院的花園裏,俞昇就站在遠處看著她。


    汪少琪和祁北山不知道什麽時候到的,是俞昇通知他們來的。


    想著讓他們好好陪陪她。


    “老大……”祁北山看著坐在椅子上的人,雙眼無神,那麽頹喪,一點都沒有了平時的樣子。


    樊亦沒有反應,也不知道聽沒聽到。


    “小亦,”汪少琪叫了一聲。


    樊亦還是沒反應。


    兩人對視一眼,汪少琪蹲在她麵前。


    手裏的手機突然響了,樊亦沒有理會的打算。


    汪少琪拿過來接起。


    “小亦,樊大哥說尹律師來了,讓你過去一趟。”


    樊亦的眼神這才有了些許的波動。


    尹江煦因為知道樊千海病危才來的,畢竟樊千海在他這裏委托了一份遺囑。


    “樊小姐,又見麵了。”尹江煦朝她伸出手。


    樊亦直接忽略掉,“真希望不見。”


    尹江煦一愣,也是,他和她之間好像隻有遺囑可以談。


    “樊先生之前在我這裏委托了一份遺囑,特意交代過,隻要他病危,我就要來找你。”


    “尹律師會不說太急了一點。”


    尹江煦搖頭,“畢竟病危是事實,雖然對此我也感到很抱歉。”


    馮雨華掙紮著站起來,“讀吧。”


    “今有繁盛董事長樊千暉,立願名下所有財產都由女兒樊亦繼承,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阻撓。”


    樊亦眸子一閃,隨即看向他,“這是什麽時候立的?”


    “年前。”


    “還有一封信,不過依照委托人的意願,現在還不能給你們。”


    突然,病房裏儀器響起,醫生和護士都衝了過來。


    樊亦幾人被推在門外,隻能看著裏麵卻什麽都不能做。


    俞昇一隻默默地站在旁邊。


    尹江煦轉眼就看到了他,隨即對他頷了頷首。


    俞昇沒理他,直接把視線放在了樊亦身上。


    之間樊亦一直看著病房,眼神好像有些飄忽。


    過了一會,醫生帶頭走出來,對著外麵的人搖頭,“病人想見見樊夫人。”


    馮雨華虛著步子往裏走。


    “我,先走了……”


    馮雨華一下就哭了出來。


    “別哭,都有這麽一天……”


    “我娶你,就是覺得你哭的時候也是那麽好看……”


    馮雨華哭得更兇了。


    “以後,要是遇到好的,可以試試,現在這個年代了,總不能守一輩子寡……”


    “不過,識人要清,像吳有義那樣的,可別理……”


    “對不起……”


    沒過一會就出來了,整個人哭得力氣都沒了,虛弱得很。


    “小亦,你爸爸讓你進去……”


    樊亦買著機械般的步子,抬步往裏走。


    裏麵,樊千海臉上沒有一點血色,半睜著眼。


    “小亦……”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樊亦抿唇,走到床邊坐下,身子向前傾。


    “我,這輩子,最虧欠的人,就是你……”


    “我這身體,我早就,早就知道活不久了……”


    “你別傷心,也別自責,這都是人的命……”


    “我走沒什麽,就是放心不下你……”


    樊亦臉上已經是眼淚,緊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阿昇,是個好孩子,有些事情,不能隻看表麵……”


    “我之前說過,兩個人要互相理解……”


    “我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能看著你幸福,能有一個不去計較其他的人疼你,不管發生什麽,都會義無反顧地站在你這邊……”


    “我希望,我走了之後你能迴去幫我整理一下書房,裏麵的東西太亂了,我怕你媽整理不好……”


    樊亦點頭,“我會的。”


    樊千海伸出手,樊亦連忙握住。


    “你要好好的,要是生個和你一樣漂亮的閨女就好了……”


    “記住,有些事一定不能光看表麵……”


    樊亦點頭,“我記住了。”


    “那我就,放心了……”


    “嘩——”


    樊亦呆呆地睜著眼,眼淚直直地打在手上。


    突然,她低下頭,額頭抵在樊千海還有餘溫的手上。


    “對不起,對、對不起……”


    哭聲,再也抑製不住。


    直直地傳到了病房外的每一個人耳朵裏。


    汪少琪捂著嘴,也落下了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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