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四姑娘臉色又白又青又紫,再從紫轉白又轉青……

    一張臉鐵青惡狠狠得瞪著季雲流。

    她用得著怕她?怎麽可能會怕她!她才是莊國公府的嫡親姑娘,才是最後贏家!

    四姑娘猛然了拽緊了薔薇的手,不甘不願的抬首仰望:“季六姑娘,我與詡郎不管今日是否偶然相遇,他要與我成親、相攜一生的事情已經成定局,冰路也好大道也罷,我都會走的順順當當,不勞季姑娘你費心思!”

    既然已經被她知曉,她索性一次性說了個明白!

    反正她母親已經去了皇後娘娘那裏請意旨,這時恐怕也已經成事了。

    張元詡訝異的轉過去頭去,十分愕然,又轉過頭去看山上的季雲流,心中複雜難辨。

    薔薇眼中焦灼,也隻能空著急:“姑娘!”

    自家姑娘這是……明明白白說自己與張二郎有……不掩飾了?

    紅巧拽著破帕子探出頭:“呸,莊國公府的姑娘都是這般不要臉的嗎?可真是長了天大的見識了!與人做了壞勾當,都可以理直氣壯當著他人未婚妻子的麵說自己沒錯了!”

    “你!”

    “姑娘!”薔薇生怕自己的姑娘再幹個蠢事,說出什麽個驚天話語出來,用力拉了拉的她的衣角,“姑娘,這裏風大,我們還是早些迴去吧。”

    一扶手,莊若嫻氣的已經跟山間遊魂一樣,整個人輕飄飄的。

    當下不再猶豫,朝著在場人福了福,就拉著自家姑娘匆匆離去。

    要是再吐兩句之前的話語,她等下迴到莊府就要被二夫人發賣了,不僅是她,她在莊府的一家子恐怕都不能幸免了!

    張元詡看著莊若嫻一步一迴眸離去,抿著嘴,沒有邁出腳步,站在了亭中。

    抬首看自己上頭的季雲流,他有一絲的恍惚。

    他最後一麵見與她是在兩年之前,在莊家二姑娘出閣的那日,但之前那種怯生生的姑娘如今為何全然不一樣了?

    她不惱不鬧、不耍潑不打滾,杏花紛紛,她站在如雪杏花之中,望若神仙。

    為何?為何她不氣不質問?

    這下他該不該在同她解釋什麽?

    凝眸,對視。

    “季六姑娘,你聽我解釋,”張元詡終是沒有沉住,開口,“我與莊四姑娘真是的偶然後山亭中相遇……”

    “

    二少爺莫怕,我又不是怨婦,我能鬧些什麽?”季雲流忽然一笑,“隻是知君有兩意,故此與君相決絕。”

    這一笑似有萬花齊放,適才的種種仿若夢幻一般讓張元詡全身猛然一抖,心中演練好上百遍的穩定也被這後麵一句一瞬間吹散了。

    當初他父親說要給他結親尚書家季六姑娘,但又說季家三房亂七八糟卻不是什麽日後好助力,問他意思與否。

    季尚書知情識趣,還安排了兩個小娃娃見麵。

    第一次相見是在季家大姑娘出閣那日,小廝領著他到了院中的花指著水池後的一抹綠痕道:那便是季六姑娘。

    那日的季雲流一襲翠綠群裳站在荷花池旁邊,與滿池荷花相互輝映,就如同如今在杏花樹下的模樣,讓他一見難忘。

    那時候他還小,見了季六容顏便點頭願意定親,不知道仕途助力是何物,隻知道,這樣的一個怯生生向他行禮,喚他為“詡哥哥”的小姑娘,他定要步步努力,然後接她出來,給予她最好最美最貴的一切。

    越長大阻力越多,他日益明白什麽樣的內助才可幫助他。

    男子愛女子容顏沒有何不妥,隻是隻是,這樣的人物卻給不了他日後仕途的助力。

    天地之間,隻有鳥兒雀躍的鳴叫聲纏繞心頭。

    張元詡看見季雲流的水藍衣角消失在視線中,當下急切的喚了一聲:“雲流……雲流,你不要走……”

    世間這樣美麗的女子,那是他名正言順的定親之人,日後會是他的發妻,他居然居然,讓自己的妻子說出了‘與君相決絕’的話語!

    怎麽舍得?如何舍得!

    當下,他提起衣擺從亭中跑出來就想上山腰去。

    紅巧沒收迴身子,探出來:“張二少爺,我家姑娘的閨名可不是您如今能喚的!您還是趕快迴去想想如何給我們尚書府一個交代罷!”

    山腰之地雖與亭下不過數十丈,身為文人墨客的讀書人,張元詡就算著急到喉嚨上了火還是不能踏岩而上。

    小廝從後麵跑過來,低聲:“二少爺,我們從旁繞上去罷。”

    哎喲喂,要是在這裏被人看見自家少爺如此狼狽不堪的在這裏抓衣服爬山,還不要被人笑死了!

    “姑娘,我們快些走吧,那張二少爺竟然還想要過來了。”紅巧看著張元詡提了衣擺就往山道上狂奔,轉迴首來,驀然看見自家小姐又吃上了!

    她一口血湧在胸口:“姑娘,那無恥的負心人就要來找您訴苦了,您不會打算原諒他罷?”

    “原諒他?”季雲流托著腮看這山腳與山腰的距離,“未定親之人去風花雪月的那叫風流,定了親還要勾搭良家姑娘的那叫下流!招蜂引蝶後還想爬迴來讓未婚妻原諒他、坐享齊人之福的,那可是下賤了。他賤歸他賤,可我還未瞎。”

    席善聽了這番言論,讚歎一聲:“季六姑娘年紀輕輕,心裏卻跟明鏡似的雪亮,什麽都明白,好生佩服!”

    真是絕了!

    這樣蒙受了恥辱還能四兩撥千斤般,不痛不癢就把人打退的也就這麽一位主了!

    玉珩“嗯”了一聲也打算離去。

    他今日晌午聽得小廝來報說莊老夫人遞了拜帖,就親自去見了他母後。

    對於上一世張家迎娶莊四姑娘,而後投靠過來的張元詡,這一世他定是不要的,所以他必定不會讓他母後插手張家與季家的婚事。

    張元詡完全是個牆頭草一般的東西,這邊投靠了他,那邊又去站隊了太子,口中又口口聲聲說是為皇上效忠!

    這樣的人物,再來一世,沒有直接暗中派人把他一刀給捅了,全完是他得饒人處且饒人了!

    走的時候,一眼瞥過杏花林下咬糕點的少女。

    像席善所說,十三歲本涉世未深的閨閣女子,處事作風卻又似已經繁華看盡般的老練。

    上一世的季六最後在離京甚遠的道觀中慘過一生,隻是想不明白,這樣明白剔透的人物,上一世卻過得那般慘淡。

    如今看來,他完全相信季六這樣知世故的明白人可以擺脫這樁婚事,再尋良人。

    自己重活一世為何讓季六也有所偏差?

    才走兩步,迎麵氣喘唿唿跑來一個小廝模樣的少年,十分心急跨過來就想抓玉珩的手:“救命救命,這位少爺救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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