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在上麵,立時就發現對方的身體軟綿綿的,不似尋常習武之人那般筋骨強健,而鼻間還聞到了一股幽香氣息。


    這種感覺厲虎一點兒也不陌生,隻不過以往都不會是在拚殺格鬥之時,而是發生在床上。


    由於錦簾遮擋了光線,車廂之內甚是陰暗,但厲虎的左手正好按在對方的胸前,立時能確知此人是一個女子,而且十分年輕。


    隻有未滿二十歲的女子,才有如此柔軟的身體,也才能有這樣的胸膛,對此厲虎倒是頗有經驗。


    “大膽,你……你……你這個野蠻人,快下去,把手拿開,”雖是惱怒至極的喝斥,嗓音卻如同銀鈴,果然是個少女。


    厲虎卻並沒有把手拿開的意思,身下的少女雙手用力,想要把他推開,卻完全推不動。


    一切都已明白了,剛才對方刁拿厲虎的手腕,所用的招式雖然上乘,其實卻隻是徒有其表,手上並無勁力,便是真地點中了穴道,也無效用,倒是把猝不及防的厲虎嚇了一大跳。


    寒光一閃,厲虎手中的短刀劃出,車門前的繡簾應手而斷,光線射入,立時把車廂之內的情形照得清清楚楚。


    車廂裏竟然有兩個人,除了被厲虎壓住的少女,還有一個十來歲的男孩。


    這個少女的年紀,大約比先前所估的還要小些,正當二八妙齡,眉目瑩然,眸如黑鑽,鴨蛋秀臉,烏溜溜的頭發梳到頭頂,用一支紅玉珊瑚簪子挽成發髻。


    她穿一身白碾光絹的繡金挑線裙,腰間束著白玉鑲翠的彩鳳文龍帶,一雙繡鞋也是金縷銀線,華貴難言。


    以容貌而論,這少女已可算是一個小美人,便是厲虎以往去過的妓館之中,這樣的人才也不多見,在此情形之下她雖然頗顯狼狽,但在秀美之中透著雍榮驕傲的氣質,卻是任何青樓楚館裏的女子都不可能具有的。


    而那個十來歲的孩子,亦是唇紅齒白,相貌端正,且頭戴金冠,錦衣玉帶,衣著極是華貴,隻是體格瘦削,顯得有些孱弱,此時他縮在車廂的一角,臉上露出懼怕的神色。


    相比而言,這少女一雙大眼睛直瞪著厲虎,倒有幾分倔強不服的氣概。


    厲虎的目光掃過男孩,又落迴到了少女的臉上,道:“本大爺還以為這馬車裏坐的是皇帝老兒呢,卻原來隻是兩個小屁孩,”


    少女掙動身軀,怒道:“我才不是小屁孩,”


    既已知道車廂裏的兩人沒有反抗之力,厲虎往後一個翻身站起,手掌也從少女的胸膛上拿開,忽然點頭道:“你確實不是孩子了,”


    若隻是孩子,就不會擁有這般挺拔的胸膛,少女自是能聽得出厲虎言下之意,臉蛋上紅霞頓起,咬著牙道:“我是堂堂的大明公主,你膽敢對我無禮,已經犯下抄家滅族的大罪,定是要被千刀萬剮的,”


    厲虎饒有興致地望著少女,道:“你說你是公主,可是真的,”


    少女道:“當然是真,我就是坤儀公主,”


    崇禎皇帝的子女並不算多,且有不少早夭而亡,坤儀公主朱徽嬋,是其中最長的一個,乃是正宮周皇後所生,厲虎雖然對於皇家的事情所知不多,也還是聽說過有這麽一位大公主,卻沒想到就是眼前的這名十六七歲的少女。


    厲虎道:“好吧,就算你是公主,那他是誰,”


    厲虎所說的他,自是指縮在車廂一角的那個小男孩。


    朱徽嬋眼眸一轉,道:“他是我的一個貼身書童,隻是一名下人,你抓了也是無用,不如把他放了吧,”


    厲虎盯著公主,忽然臉孔一沉,兇相畢露,道:“沒有用的人,本大爺向來就不留,隻一刀砍了了事,”


    說罷手裏的短刃一振,便要上前殺人。


    朱徽嬋大驚,失聲叫道:“你不能殺他,他是太子,”


    若論耍心計,厲虎可比朱徽嬋強得不少,隻一眼便瞧出了這男孩衣冠華貴,定然不會隻是個下人,所以才故意作勢殺人,立時逼得朱徽嬋說出了他的身份。


    這小男孩竟然就是當朝太子朱慈烺。


    若說公主朱徽嬋的身份已是非同小可,太子朱慈烺卻又更加重要十倍,難怪這駕馬車被劫持,藍浩辰和呂榮會如此緊張,丟失太子的罪,確是足以讓他們腦袋落地。


    便是厲虎聽到此言,也不由得盯著小男孩多瞧了幾眼,希望能看出這位大明天下未來的繼承者,到底有甚麽特別之處。


    然而這朱慈烺除了穿著華貴,與普通的小男孩實在沒有不同,在厲虎銳利的目光注視之下,直嚇得臉色蒼白,全身顫抖。


    “你亂看甚麽,難道不知要守君臣之禮麽,”還是朱徽嬋瞧見弟弟受驚嚇,出言喝斥。


    厲虎收迴了目光,把手裏的短刀一晃,道:“都下車來,”


    朱徽嬋道:“你在和我們說話,”


    厲虎道:“廢話,這裏隻有三人,我不和你們說話,難道在和鬼講,”


    朱徽嬋卻將俏臉一揚,道:“我是公主,我弟弟是太子,你身為庶民,要與我們說話應當尊稱千歲,而且先要跪下行叩拜之禮,”


    厲虎上下打量了朱徽嬋幾眼,咧嘴一笑,道:“很好,那本大爺就先給公主千歲行個大禮,”


    他話未說完,倏然身形欺進,刀柄疾出,敲中了朱徽嬋的頸側,公主不及提防,口中“哎呀”隻叫出一半,便失去了知覺,身體軟倒下去。


    厲虎走到車廂之內,一把拎起了太子朱慈烺的後領,隨手一指,卻是封住了他的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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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徽嬋恢複知覺時,俯麵趴在泥土地上。


    脖頸上仍然好疼,那壞蛋是個野蠻人,甚麽事情都幹得出來,朱徽嬋心中忽然又生出一陣驚惶,連忙垂目察看,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還在時,才稍微放下了心。


    她想要爬起來,卻全身酸麻,手足無力,就連翻個身都做不到,這就是穴道被封的感覺麽,她知道武林中有封人穴道的功夫,甚至還學過幾招精妙的點穴架式,隻是平生從未真點過別人的穴道,自己當然亦是沒有嚐過被點穴滋味。


    這滋味實在並不太好,而且象這般俯趴在地上,身上的衣裙也全都弄髒了不說,滿頭滿臉都沾著泥土,朱徽嬋身為大公主,從出生起每一天都錦衣玉食,哪曾經過這等情形,就更令她感到難受萬分。


    她勉強扭過頭,發現這是在一片樹林裏,朱慈烺躺在一旁三尺之外,同樣俯麵而臥,想來也是一般被點了穴,而在周圍卻看不見厲虎的影子。


    “阿烺,你沒有受傷麽,”朱徽嬋道,“那個壞蛋到哪裏去了,”


    “我還好,”朱慈烺答道,隻是嗓音顫抖,顯然受了不輕的驚嚇,“那個人把咱們抓下驤龍輦,扔到這樹林裏就走了,”


    “走了,”朱徽嬋凝眉,“他可是趕著驤龍輦走的麽,”


    朱慈烺道:“不是,他是騎馬走的,驤龍輦被他沉到池塘裏去了,”


    “那壞蛋真是大膽,竟敢把驤龍輦沉進池塘,僅這一條罪名就可以殺他的頭,”朱徽嬋咬牙切齒地道,心裏卻是覺得奇怪,難道那個家夥是因知道了自己姐弟的身份,所以畏罪而逃了。


    逃就逃了吧,隻不過自己和弟弟兩人眼下穴道被封,全然動彈不得,被這般扔在荒郊野外,如若遇到了野獸或壞人,卻是有些不妙。


    朱徽嬋猜想厲虎會逃,卻是估計錯了,隻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從樹林外麵傳來了一陣馬蹄之聲,朱徽嬋轉頭望過去,正是那壞蛋野蠻人騎著馬迴來了。


    厲虎已換過了一身衣衫,原本那件被刀劍劃破且沾了不少血的粗布衫已然不見,此時穿著一件藍布短袍,頭上戴一頂藍色的便帽,一裝束得頗為整齊,短刀也藏進了衣服裏,外表與普通的年青人無異,甚至還頗顯英俊矯捷,氣宇不凡。


    厲虎跳下馬,從馬背上取下一隻大包袱,提在手裏走進樹林,他來到朱徽嬋姐弟身邊,隨手在二人身上拍了兩下,頓時就解開了他們的被封的穴道。


    “嘭”地一聲,包袱被扔在了朱徽嬋的麵前,布結散開,露出來的卻是一些粗布衣裙。


    “換上,”厲虎命令道。


    “換上,”朱徽嬋從地上坐起,揉著被壓得麻木的腿,“為甚麽,”


    厲虎把眼睛一瞪,道:“不為甚麽,你如果不換,我就點你身上十八處要穴,叫你好好嚐一嚐穴道被封的滋味,”


    首次穴道被封的人,都會感覺特別難受,厲虎當然知道,是以用此相脅,果然朱徽嬋的臉立時就有些發白。


    他轉頭對朱慈烺道:“包袱裏也有你的衣服,快點換上,”


    朱慈烺唯唯諾諾,過來取包袱裏的衣衫,朱徽嬋卻咬著牙道:“我是女人,怎能在你這男人麵前換衣服,”


    厲虎卻咧嘴一笑,道:“在我麵前換衣服的女人多了,就是不穿衣服的也有不少,我隻數到三,你若不換我就出手點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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