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文燦將唐學誌等人,帶至東大營後,剩下的事情,就由陳洪範去安排。


    他自己則領著唐學誌前往楊嗣昌襄陽府衙。


    熊文燦邊走邊說:


    “閣老已經在府衙備下酒席,為你接風洗塵,來作陪的,也隻有幾個領兵的總兵和巡撫,正好今日認識一下。


    唐學誌笑道:“閣老倒是費心了,不過,學誌倒也正可以了解一下襄陽目前的情況。”


    熊文燦點頭笑道:“昨天,楊閣老聽說你們已到宜城,高興得半夜都睡不著覺啊,目前襄陽局勢非常嚴峻,今日左良玉派精銳出城迎戰賊軍,雖然斬殺了不少賊子,自身傷亡也不小,嚴格來說,是打了個平手。”


    唐學誌神色微微一愣。


    左良玉這個人他是清楚的。


    此人張揚跋扈,心機頗重,陽奉陰違,拿著朝廷的軍餉,和起義軍眉來眼去。


    張獻忠剿而不滅,很大程度上,歸功於此人。


    曆史上,張獻忠被左良玉逼上絕路,卻又屢屢逃出生天,東山再起。


    並不是張獻忠逃跑的本事有多厲害,而是在於,每逢絕境時,張獻忠都會派人,用從各地搜刮來的金銀,打通關係。


    不久後,他又奇跡般的突出重圍。


    “左良玉兵強馬壯,有他坐鎮襄陽,獻賊打不進來。“唐學誌淡淡的說道。


    左良玉堪稱張獻忠的宿敵,即便是其他明軍沒有抵達襄陽,張獻忠也不可能打進來。


    “哎,學誌,你有所不知啊,如今的張獻忠,已不是幾年前的張獻忠了,你是沒有看到襄陽城下的賊兵。”


    他深深唿出一口濁氣,道:“真沒想到,短短幾年時間,張獻忠、羅汝才竟然成了氣候,大意了啊!”


    ……


    沿著東街一直向北走,大約十多分鍾後,一座宏偉的建築輪廓出現在視線中。


    府衙外,有幾名身穿甲胄的士兵把守著,不過,他們見來的是熊文燦,很快就開門讓他們進去了。


    進入院中,朝裏走,第三間廂房內,楊嗣昌一身常服,坐於上堂,左側坐著兩名身穿文臣官服的中年男子。


    唐學誌卻認識身穿四品官服的宋一鶴,在京城兵部,麵見楊嗣昌時見過。


    另一人中等身材,國字臉,麵容清瘦,身穿二品官服,從熊文燦口中得知,湖廣巡撫王家貞也在襄陽,想必他就是王家貞了。


    右邊坐著一老一少兩名武將,年輕一些的,身穿甲胄,應該是襄陽總兵,秦翼明。


    年齡稍長的一些的,身形高大,偏胖,一身二品武官將服,腰間卻挎著寶劍,一雙銳利的眸子,斜斜朝著唐學誌看了一眼後,又恢複了常態。


    囂張,目中無人,除了左良玉外,不會是別人。


    唐學誌隻是大步上前!


    “學誌,哈哈哈!”


    楊嗣昌見唐學誌進來了,連忙起身迎了過來,拉著他的右臂,大笑:“來的好,來的好呀!”


    “襄陽,又增你五千兒郎,諒那獻賊也不可能打進來了。”


    楊嗣昌很高興,將唐學誌拉到宋一鶴邊上的位置,請他坐下。


    “讓閣老和軍門久等了,學誌隻希望來得不是太遲!”唐學誌迴謝一聲。


    說話間,他明顯的感覺到,左良玉臉色露出了一絲不悅。


    “不遲,不遲,我和文燦都沒想到,僅僅不到兩個月時間,你真將兵馬帶來了。你可知道,當時在京城,你對老夫保證說,兩個月就能到湖廣,老夫還不敢相信呢。”楊嗣昌心情不是一般的好,連忙將唐學誌介紹與眾人。


    王家貞和秦翼明很客氣的站起來打招唿。


    “唐將軍,我們又見麵了。”宋一鶴笑嗬嗬的,站起來,朝著唐學誌打了個拱手。


    “原來宋侍郎也在,正好,唐某初來襄陽,到時候還有許多事情,需要宋侍郎幫忙。”唐學誌一番話,也僅僅是處於客套。


    仰仗誰,恐怕也不會仰仗宋一鶴。


    不過,寧願得罪君子,也別得罪小人。


    宋一鶴這個人,資質平庸,卻很擅長溜須拍馬。


    唐學誌對他毫無好感,卻也不想有人在後麵使絆子。


    “唐將軍,久仰大名啊。”


    左良玉站起來,陰陽怪氣的笑道:“聽說福建兵很能打仗,一槍定翁源,兩千兵馬,大破陳萬十萬大軍,真是了不起啊,明兒,我們也正好能夠見識一下,唐將軍麾下的戰力了。”


    唐學誌淡淡的笑道:“左總兵過譽了,那隻不過是外界傳聞而已,不過,左總兵今日大敗孫可望,將他們殺得丟盔卸甲,潰不成軍,真乃我輩楷模。”


    “要我說,當時左將軍應該乘勝追擊,活捉張獻忠,豈不是可以封侯拜相了。”


    “你!”


    “哼,信陽兵,一萬多人,迎戰孫可望、李定國數萬兵馬,斬首數千,僅此而已,活捉張獻忠的重任,還是留給唐將軍吧。”


    左良玉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明知唐學誌是在挖苦他,卻又不知如何作答。


    這一下,正好踩在他的痛處了。


    雖然,他們號稱斬首三千,然而,對方死的大都是炮灰,自己陣亡的數百將士,卻都是精銳,心頭肉啊。


    他更沒想到,唐學誌剛到襄陽,就知道了此事。


    “不管是河南兵,還是福建兵,都是朝廷的兵馬,大家都是遠道而來,城外更有數十萬賊兵,虎視眈眈,大家切莫傷了和氣。”


    楊嗣昌見雙方都帶著火藥味,趕緊出來說和:“大家奉命馳援湖廣,都是奔著同一個目的,應該協同作戰,合力剿匪才是,襄陽城下,數十萬賊兵,巴不得咱這邊鬧起來呢。”


    “某已命人,備下薄酒,為學誌接風洗塵,待會大家多喝兩倍,以往的不快,都一筆勾銷,明兒,將力氣,都往戰場使,過幾日,等其他幾路兵馬到達,便對獻賊發起反攻。”


    說話間,已有士兵,將酒菜端了上來。


    楊嗣昌親自為大家斟酒。


    唐學誌對左良玉並無仇怨,也不屑與他為敵,有楊嗣昌在一旁做和事佬,便也放下。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左良玉喝開了,便讓人將軍中歌姬叫了上來,為眾人助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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