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戌時正(七點。戌時:現七點至九點),莊緋被小侍請去沐浴,祁席則是去寢房中沐浴,沐浴完就等著花魁前去。


    可此刻祁席卻沉著臉坐在豪華的大床上,腦中浮現莊緋的眉眼,專注溫柔的神色,以及自己看似衝動說出的那句話。


    他從來不是什麽毛頭小子,他已經二十六歲,從有了封地之後雖然沒有流連花叢,也可說一句閱盡千帆,從沒有成家立室的念頭,反正不會有後,不如瀟瀟灑灑毫無牽掛的痛快的活一迴。


    可今天說出那句話的時候,他想的居然是那樣,想讓莊非和他在一起,永遠。為妓-子贖身,娶妓-子為君,也許這件事傳出去,肯定別人會以為他瘋了,可他的確瘋了。


    在看到那抹溫柔的時候。


    既然是要瀟瀟灑灑,又何須在意他人看法?就瘋這一迴又如何?他上戰場的時候,別人還不是以為他瘋了?祁席心中現在隻有一個念頭,如此清晰——他要莊非。


    不是留宿花魁閣,僅僅發生身體上的關係,他更想要的是莊非整個人屬於他——他愛上這個人了。


    ***


    這不是莊非第一次接客了,所以除了沐浴也沒做其他特殊準備,穿上錦服之後被送到寢房門口,花魁閣之中所有的仆人退去,莊非推門而入。


    見祁席坐在床上,不像是沐浴過的樣子,莊非稍稍吃驚,卻也理解,可能這位想要鴛-鴦-浴。反正寢房之中,有引水浴池,整日都能供應溫水。


    莊非走過去,在祁席身邊坐下,祁席動作自然的將莊非抱了滿懷,大手覆上莊非頭頂,摸著莊非順滑的頭發,他的頭越過莊非肩膀,形成一個交-頸的姿態,極其親密。


    “莊緋,我想替你贖身。”祁席的聲音低沉而又悠長,他一下一下撫著莊非頭發,一邊描繪著他的想法,“贖身之後,你便跟著我迴封地,你放心,就算有人知道你的身份,也沒有人敢對你不敬……跟我走。”


    “為什麽……”莊非愣住,祁席是什麽意思?是真心?還是隻是覺得下午說了那樣的話,所以在挽尊?莊非心下有些惴惴,小聲道,“我不能贖身,紅麗媽媽不會讓我贖身的……”


    祁席話語中帶了一絲暖意,莊非願意對他卸下防備他很開心,輕輕在莊非麵頰親了一下才道,“我可是富貴權勢滔天的諸侯王,由我開口,紅麗敢不答應?”


    莊非握在一起的拳捏緊,抬起眼眸直視祁席,“為什麽?現在為我贖身,紅麗會將原本就很高的身價提高數倍的。”


    這是一個極好的機會,他和莊輕鴻離開的機會,但這人的動機……


    祁席撲哧一笑,刮了刮莊非鼻頭,又在莊非唇上印下一吻,道,“紅麗再獅子大開口,也不可能提出搬空我王府的數目吧?那我有什麽可怕,東海之濱,富饒之地,別的不敢講,銀錢還是不缺的。”


    “為什麽……願意贖我?”莊非當然知道贖身不會如同祁席說的這麽簡單,連見花魁一麵,至少要花上幾百兩之數,何況是贖身?


    “唉……”祁席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頗有些不好意思,垂頭啄吻莊非唇畔,“非得讓我說明白嗎?莊緋應該明白的。”


    莊非心中一動,緩緩閉上了眼睛,任憑祁席的唇落在他的臉上,頸脖,羅衫半褪,突然被推倒在床,莊非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落入一個溫熱的懷抱,祁席的下巴枕在他頭頂,低聲道,“睡吧。”


    那聲音隱忍的東西,身為男人的莊非自然明白。


    莊非微微一動,身子便被緊緊抱住,隻好順從的,窩在祁席懷中閉上了眼睛,祁席懷中溫暖,每晚關節的疼痛似乎也減輕了不少,莊非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半晌祁席才輕歎一聲,緊緊抱著莊非睡去,誰能相信他好不容易入幕,居然什麽都沒做?可……他知道莊非有事瞞著,也瞧出莊非心情低落,這個時候他怎麽舍得委屈莊非?


    等迴了封地,定要風光大娶,洞房花燭成就好事那才叫美,莊緋也會高興。


    這個時候,誰會想到最後事情會發展到那個地步呢?隻有感歎一句世事難料罷了。


    ***


    定王殿下想為長風樓花魁莊緋贖身的消息,如同長了翅膀一般,瘟疫一般的一夜之間便傳遍了整個京城,成為人們議論的焦點。一同傳唱的還有花魁莊緋即興做的一首曲子,其中繾綣情義感人至深,不少人猜想就是因為這樣的情義,才讓定王折了腰,寧舍身家也要美人。


    對此事還一無所知的兩人,還在柔軟的大床上相擁而眠。門扉響起的敲門聲喚醒了兩人,睜眼便見刺目晨光,莊非撐起身來,身上錦服順著如綃肌膚滑下,露出鎖骨一片曖昧紅痕,莊非連忙理好衣襟,迴頭卻看到祁席含著笑意的眼睛。


    莊非一怔,紅了臉頰低頭。


    祁席摸了摸莊非頭頂,爬起來整理自己,外麵三位小侍準備進來伺候莊非,莊非阻止了,“你們在外麵候著。”


    幾位小侍聽話的出去,順帶將門掩上。


    莊非站起來,從櫃子之中找到早準備好的一套衣服,這衣服是花魁的常服,在花魁接客之後,洗浴之後便可著此裝離開。


    自己穿好衣服,又洗漱好,一迴頭發現祁席還在房內,莊非勾了勾唇角,“大人還不離開?客人不可在留至花魁閣卯時末(接近早上七點)。還有……謝謝你。”


    祁席幾步走到莊非身邊,一把將莊非的手抓緊手裏,“為了等你。我就是留到辰時(七點至九點),也沒人敢置喙。走,去紅麗處,我……為你贖身。”


    莊非動了動唇,抽了抽自己的手,沒有抽動,他感覺得到祁席的眼神鎖定了自己,非常堅持,莊非脊背升起一陣寒意,盯著地板聲如蚊蠅,“莊緋、不願贖身。”


    握在祁席手中的手被捏緊,指骨並和處被捏的錯位咕嚕一響,手上傳來一陣劇痛,莊非忍住一聲痛唿,眼眶卻紅了,身前的祁席氣息變得可怕起來。


    “為何?”祁席看著莊非,明明昨晚還好好地,今早怎麽就變了卦?還是說真是婊-子無情?還是說……在戲耍於自己?


    “對不起……”莊非痛的眼淚都掉了下來,聲音忍不住哽咽,“我、我不想贖身,我不能贖身!”


    祁席的心一下如同針尖狠狠刺了一下,酸痛不已,前後兩句話的不同,他當然聽出來了,不願、不想和不能,完全是三個意義上的話。


    莊緋有難以言說的東西,許是苦衷、許是把柄。


    可,莊緋不願意告訴他。


    這也隻能證明,莊緋根本就不信任他罷了。


    祁席忽略心中的苦澀,頹然的笑了笑,退後兩步,看著麵前站的筆直的身影,哈哈笑了兩聲,轉身頭也不迴的離開了。


    ***


    而此刻,晉王府卻是碎了一地上好的瓷器珍品,祁景麵色的陰沉的坐在地上,雙目通紅如同野獸——


    長風樓!花街!忘憂處!竟真叫莊非接了客人,還是他的王叔!如今他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為什麽要這麽自大,認為表現出對莊非的寵愛,就會讓紅麗忌憚,不會讓莊非接待別的客人。他卻忘了花街是一個什麽樣的地方!


    祁景覺得自己要被燒著了,他心中有一個更加不妙的猜想,他不願意深想,隻是存在那樣的想法就叫他怒火燒心。


    莊非!你該是屬於本王的!祁景握住雙拳,指甲深深刺入掌心,深吸一口氣,收斂了渾身的煞氣,祁景向花街長風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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