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霍城希瞪大了眼睛,迷糊地迴頭,看向身後的中年大叔。


    “你媽媽呢?怎麽一個人跑出來了?”


    鬱清河四下看了看,沒有看到慕南煙的身影,眼睛裏劃過一抹失落。


    “小南才不是我媽媽!”霍城希帶著情緒地大聲反駁!


    他才不要小南做後媽!


    如果小南做了後媽,肯定會和小美的後媽一樣虐待他!


    一想到小南以後再也不喜歡他了,霍城希就委屈的想要哭!


    看著小家夥撅著小嘴,漂亮的大眼睛裏包滿了淚水,眼神帶著控訴和委屈,這幅小模樣,讓鬱清河不由得想要抱起來哄哄。


    估計小家夥這樣,是和大人鬧矛盾了,怕是一個人離家出走呢!


    鬱清河轉動著輪椅,視線平視,慈愛地看著霍城希。


    他從口袋裏拿出手帕,溫柔地擦掉小家夥臉上的淚痕,溫聲道,“一個人在路上跑不安全,知道嗎?走,爺爺帶你迴家。”


    “不要!我不要迴家!爸爸不要我了!小南也不要我了!我就是一個沒人要的野孩子!嗚嗚嗚……”


    霍城希說著,眼淚再也包不住了,哇地一聲嚎哭起來!


    最後,鬱清河帶著霍城希迴了自己的家。


    小家夥一天都沒吃好飯,又從家裏偷偷跑出來,早已餓得饑腸轆轆。


    擂鼓一般的肚鳴聲響起,霍城希小臉微微燒紅,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大叔一樣。


    鬱清河看著他的樣子,頓覺可愛。


    自從出事後,他幾乎就再也沒有親自給誰做過飯。


    不過,看著小家夥期待的眼神,鬱清河沒有猶豫,搖著輪椅就進了廚房。


    不一會兒,鬱清河略顯生疏地端了一碗麵,放在餐桌上。


    好久不做,他都有些生疏了。


    看著霍城希滋遛滋遛吸著麵條,鬱清河忽然覺得心裏缺失的一塊好像突然迴來了。


    看了眼小家夥,鬱清河拿著電話去了客廳。


    *


    霍祁深的私人別墅。


    慕南煙將別墅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有找到霍城希的身影。


    打電話給霍祁深,也沒有消息。


    慕南煙坐不住了,猛地從沙發上站起身,就朝門口走去。


    她要自己出去找小西!


    如果小西不想要她做媽媽,她就和霍祁深離婚好了。


    隻要小家夥開心,讓她做什麽都可以。


    隻是,她剛出門,就接到了一個電話。


    知道霍城希在鬱清河那裏,慕南煙心裏緊繃的一根弦才稍稍鬆了下來。


    她從蓮姨手裏接過車鑰匙,一邊從車庫裏開出車,一邊給霍祁深打電話。


    一路上,慕南煙將車開的飛快。


    十分鍾不到,就到了鬱清河的別墅地址。


    慕南煙按門鈴,看見開門的鬱染,知道霍城希正在鋼琴房裏,跟著鬱清河在學鋼琴。


    她沒有急著帶霍城希迴家,而是站在門外,看著背對著自己,坐在鋼琴邊的小身影。


    “南南,聽說你和三哥領證了?”鬱染帶著慕南煙去了客廳。


    她給她倒了一杯茶,看著慕南煙問道。


    慕南煙心裏咯噔一下,她和霍祁深領證不過兩天,兩人商量好了不公開的,鬱染是怎麽知道的……


    難道是霍祁深說的?!


    “嗯。”她輕蹙眉頭,點頭。


    當時衝動的一個決定,卻讓她現在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小家夥排斥她的樣子,慕南煙現在想起來還有些心澀。


    “當初在青城,我就說你們倆有戲!沒想到三哥下手這麽快!”鬱染戲謔著笑道。


    她原本剛給蘇博川擦完身子,準備坐會兒再迴去睡覺,卻接到三哥的電話,讓她到小叔的別墅看看,城西在不在。


    鬱染不明白霍祁深的深意,還在納悶城西怎麽會和小舅認識,還去了小叔的別墅。


    直到進了別墅,聽見小家夥的控訴,看見慕南煙登門,鬱染這才明白。


    敢情霍祁深這是防著她小叔呢!


    慕南煙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關於她和霍祁深之間,還真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解釋清楚的。


    鋼琴房裏傳來斷斷續續的琴聲,鬱清河推著輪椅出來,一眼就看見了坐在沙發上的女孩。


    女孩的一側身影被柔和的光線籠罩著,勾勒出她線條優美的臉部輪廓,瑩白如玉的肌膚仿佛罩上了一層白沙,輕盈靈動,她淡淡蹙起的娥眉的樣子,仿佛就是那記憶中的女人!


    “小夢!”鬱清河失聲叫了出來。


    一聲驚擾,客廳裏的兩人同時抬起頭來。


    看見鬱清河,慕南煙趕忙恭敬地從沙發上站起身來。


    “鬱先生,今天的事情非常謝謝您。”慕南煙帶著百分之百的真誠說著感謝的話。


    鬱清河看著慕南煙的視線有些凝滯。


    好半晌,他才迴過神來。


    他朝琴房裏叫了聲。


    很快,叮叮咚咚的腳步聲,隻見霍城希歡快地跑到鬱清河身旁,扒著輪椅,半個身子幾乎趴在鬱清河的手臂上,很是親熱地看著他問,“爺爺叫我做什麽?”


    “你喜歡的小南來了。”鬱清河笑著摸了摸霍城希的小腦袋。


    “……”


    順著鬱清河的指引,霍城希飛快地迴頭看了一眼。


    隨即“哼”了一聲,強烈地表達自己的小情緒。


    “她才不是我喜歡的小南!”霍城希背過身,賭氣地說道。


    看見霍城希,慕南煙的眼神立刻柔軟起來。


    可是,聽到小家夥的話,她的心裏又猛地一縮,嘩啦啦地,仿佛被人澆了一頭的涼水。


    看見慕南煙煞白的臉,鬱清河捏了捏霍城希的小手,輕聲地誘哄道,“城西是不是一個誠實的孩子?”


    霍城希玩著手指,噘著嘴不迴答。


    “你是不是告訴爺爺,最喜歡小南了?……你看,小南做你的媽媽,不僅會一直陪著你,還會一直喜歡你,你難道就不喜歡小南和你住在一起嗎?”


    “……”


    霍城希摳著輪椅的扶手,低著頭不迴答。


    慕南煙上前,走到輪椅邊,蹲下來,伸手握住霍城希的小肩膀。


    她將他轉過來,麵朝自己,柔聲問,“小西,跟小南一起迴家,好不好?”


    “哼!”霍城希看了慕南煙一眼,倔強地扭開小腦袋。


    慕南煙看著他的樣子,伸手將他抱入懷中。


    霍城希象征性地掙紮了兩下,就放棄了。


    同鬱清河,鬱染告別,慕南煙抱著小家夥離開了鬱家。


    “小南,你以後會不會像小美的新媽媽一樣生小孩?”耳邊傳來霍城希小小的聲音。


    聽出小家夥的緊張和擔憂,慕南煙抱著他的手用力地朝上托了托。


    “不會。小南隻喜歡你一個。”


    慕南煙親了親他的額頭,將小家夥胖墩墩的小身體又朝懷中緊了緊。


    今天,小家夥突然失蹤,已經將她嚇得三魂出了六魄!


    當時她就想了,不論小家夥要求什麽,她都會聽他的。


    慕南煙開車迴到霍祁深的私人別墅。


    抱著小家夥進門,看見客廳裏的老太太和霍母,慕南煙瞳孔微縮。


    將小家夥放在地上,就被老太太叫了過去。


    “你個這個狐狸精還真有手段!我告訴你,隻要我活一天,我是怎麽都不會認你這個兒媳婦的!”黎美華惡狠狠地在慕南煙耳邊威脅。


    慕南煙看了她猙獰的麵孔,不以為意地轉開視線。


    女人的蔑視,有一次讓黎美華記恨在心了。


    沒想到如今,媳婦還能當著婆婆地麵,拿喬?!


    “你別給我不服氣!我告訴你!如果不是你,城西怎麽會偷跑出去?!如果他被壞人帶走了,你說你怎麽給我們交代?!你別以為阿深給你瞞著我就什麽都不知道!”


    “城西是怎麽跑出去的?!你給我說說!是不是你虐待城西了?!”


    “好了,少說兩句!”


    霍老太太將霍城希抱在腿上,目光慈愛地看著他,眉眼柔和,不動聲色地震住了火焰囂張的黎美華。


    “小慕啊,過來坐。”


    霍老太太的態度,雖然還是和原來一樣。


    慕南煙卻有些尷尬。


    她能夠將黎美華的態度不當迴事,可是老太太對她的關心,慕南煙卻是能感覺到的。


    所以,想到她和霍祁深“偷偷”領證,卻沒有告知老太太,慕南煙是有些心虛的。


    “小慕啊,聽說你和阿深已經領證了,打算什麽時候辦婚禮?”霍老太太精神雖不大好,該做的事她還是記得的。


    慕南煙還沒來得及迴答,黎美華就不滿了。


    “媽!他們這樣怎麽能辦婚禮?!我不同意!”


    “他們怎麽不能辦婚禮了?你說!”霍老太太摸著霍城希的腦袋,問。


    “媽!你看,這女人,哪一點配得上我們阿深!要家室沒家室!什麽都不能幫阿深!娶迴來管什麽用!”


    霍老太太冷冷地看了黎美華一眼。


    “當初兆焱娶你的時候,老爺子就說什麽門當戶對。你們倆也夠門當戶對的吧!你想想,這麽多年,兆焱也去世了,你們兩個過的快樂嗎?”


    “如果早知道是這個結局,當初我就要竭力反對,阻止你們結婚。如今,你看看,你們兩個過得什麽日子,還害了我們阿深跟著受苦!”


    老太太說到這裏,眼淚不由得流了下來。


    當年,阿深還那麽小,因為父母經常吵架,膽子一度小的連老鼠都不如!一點點風吹草動就會從夢中驚醒!幸好被老太太知道了,立刻就將霍祁深從兩人身邊抱了出來,一個人撫養長大!


    黎美華神色不快,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雖然她和霍兆焱這輩子過得不愉快,可是,黎美華並不覺得這是門當戶對的原因。


    她有心想要反駁,卻又慎於老太太在阿深心中的地位。


    黎美華知道,在霍祁深的心裏,她這個親生媽媽,遠遠沒有老太太重要。所以,她也不會做出什麽雞蛋碰石頭的事。


    “可是,她不行!”


    黎美華據理力爭!


    老太太卻渾不在意。


    她徑自拉慕南煙的手,眯著眼眸,語重心長地叮囑:“小慕啊,奶奶活不了多久了。現在隻有一個希望,希望你和阿深能好好的過下去,順便把城西撫養成人。”


    見老太太一個勁地維護她,又見老太太眼中的期盼,慕南煙心裏的負罪感更深了。


    她正不知道怎麽迴答,就見霍祁深從二樓下來。


    躲在奶奶懷裏的霍城希,看見爸爸過來,立刻閉上了眼睛,裝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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