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煙滾滾,整個大門裏變成了一團霧海,日本人的這次清鄉使啟明宅被一場大夥燒的破落不堪,劉子明的一生輝煌毀之一旦。

    劉子發被煙霧熏成個大花臉的兒子劉寶川撫著從啟明宅一步一步走出來,劉子發滿頭亂蓬蓬的頭發被燒光了,渾身沒有一點完好之處,雙手的指頭都被抓的血淋淋的,顯然他是在拚命尋找劉子明給後人留下的那個秘密。這時他還顧不上周身的疼痛,懷裏抱個小鐵箱緊緊地,生怕別人搶走。

    其實劉子發始終沒有找到那個秘密,還是劉寶川去救火時告訴他的,他的本性視財如命,如今兒子迴來了,在生死關頭還想將這筆財富分給兒子,那麽盡管這樣,他還是依照劉梅茹的囑咐將敵人引到了啟明宅裏,拖延了時間,做了他一個中國人應該做的事。

    劉虎領著隊伍默默地站在父親為他建造的這所啟明宅麵前,他感慨萬千,覺得自己永遠對不住父親,在這兵荒馬亂的歲月,就連父親的葬禮他都沒有機會參加。

    “二叔,你——”劉虎發現二叔劉子豐那雙昏花噙滿淚水的飽經風霜的眸子,禁不住叫道。

    “虎子,二叔沒能給你保全啟明宅,我對不起你爹,對不起你們兄妹啊——”

    劉子發看著這一切,手中的鐵箱在顫抖。

    劉寶川一切都明白了,眼前的這位魁武雄壯的八路軍指揮員就是大叔的兒子劉虎,他們劉氏家族多麽長得一樣啊,他輕輕地撥開父親劉子發的手將鐵箱接過來,過去交給劉虎。

    “你——”劉虎對這位陌生的青年感到莫名其妙。

    “他就是你三叔的兒子劉寶川。”劉子豐解釋到。

    他點點頭,詫異地接過箱子。

    “大哥,這是大叔給你留下的。”劉寶川再沒有說什麽,他曾經是一個賊,如今他跟父親又做了對不住大叔的事,他的心能安逸嗎,他將箱子交給劉虎,隨後撫起父親,默默地離開了啟明宅。

    破陋不堪的堂房裏,劉虎深情地巡視著四周,那張父親的畫像已燒得剩下一半,隻有下麵那首詩還在,詩下邊是一個剛挖過的坑,劉梅茹終於明白了,原來父親的雙眼垂下,加上那首詩,父親是在暗中指點他的積蓄所藏的地方。

    劉虎打開箱子,裏邊放著一小箱金條,還有父親的遺囑,劉虎取出遺囑,看到了父親一子一句的絕筆:

    劉虎、梅茹我兒:

    父一生奔波四海,將生意看得至高無上,以為經商就是躲避一切災難,光宗耀祖之根本,因此,我兒曾經跟為父借錢發展軍隊,為父不但不允,還跟我兒鬧翻,諸不知為父眼光短淺,眼睜睜看這一大堆金條挽救不了爾弟的性命,使為父倫為劉家罪人,為此,為父一氣之下,思兒心病加重,重疾纏伸,迫不得已化錢建造這所宅第,為我兒日後使用,但更重要的一點就是能表麵給人一種假象,使別人以為為父的積蓄所剩無幾,以至不使讓其落入日本人手裏,動亂歲月,人心浮動,豈能保全家私。

    宅第造成後,托鄉下友人題名,曰,啟明宅第,思讀可知,小鬼子安能一手遮天日,總有一天東方將亮,啟明宅會重見光明,迎接曙光,我兒也會從此明知吾心,為父期盼得到諒解。

    在此為父放心不下的就是劉梅茹,雖然戲子乃天下微卑行業,但女兒知道成年,誌向不一,為父生來薄命,立遺囑後會匆匆離去,此箱裏裝有財富三份,一份留你所用,一份留給梅茹,另一份就讓我兒 成全,隻要化到正路,為父即瞑目黃泉。

    父劉子明絕筆

    民國三十一年

    劉虎讀罷父親的遺囑,不覺兩眼昏花,百感交集,想不到父親臨死前辯清黑白,正氣怏然,給他們晚輩傾吐了肺腑之言,隻是父親沒能理解小妹梅茹曾是我黨的一位光榮的地下工作者。

    燦陽似火。啟明宅雖被踐踏,但那三個金光閃閃的大字卻給人留下一絲眷戀和一份迴憶。

    抗日戰爭勝利後,大門裏便轟轟烈烈鬧起了土改,劉虎跟劉寶川分別與趙東家的二個女兒趙佩英,趙英子結為伉儷,梅茹曾經熱戀過的二十七軍營長黃啟瑞聽說後來棄暗投明,成了一位解放戰爭時期的殺敵英雄,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他們相互結合,也成了一對美滿夫妻。

    隻可惜如今的啟明宅已拆遷不整,跡象全無,為後人留下了永久的遺憾……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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