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在一張床上待久了,氣氛漸漸發酵。

    周夑盯著沐蘇,手腳開始變得不安分,但剛剛伸手把沐蘇擁在懷中,就碰到了她的舊傷,疼的沐蘇一聲“哎呀”。

    曖昧的氛圍瞬間被打破,周夑咳嗽一聲,清了一聲喉嚨,問道:“還疼嗎?”

    沐蘇點點頭。

    周夑趁機教訓道:“叫你還這樣不珍惜自己?就算心裏不舒坦,也不能糟蹋自己的身體啊。你看看,太醫明明讓你安生休養幾個月,你偏要練劍,還選在雪天!”

    沐蘇不想承認自己是因為吃醋而變得行為有些極端,狡辯道:“不是因為心裏不舒坦,是真的想練一練,我手臂都抬不起來了,再不練,以後就用不了劍了。”

    周夑非常心疼,他自己也習武,知道沐蘇一個姑娘家,練了那麽好的一手劍法,必定是吃過不少苦、流過不少汗才練成的。

    就這樣“廢”了右手,對於習武之人來說,太殘忍了。

    但是他口頭上卻要安慰沐蘇,說:“為什麽非要用劍,你以後身邊會有很多護衛,我也會保護你,就算你手腳沒了,我也養著你。”

    聽到有男人說要“養著你”,這個感覺還真不賴。

    沐蘇笑著說:“那我可等著了。”

    說著話,周夑打了個嗬欠。

    他一夜沒睡,先是等著章侍衛去查沐蘇的去向,等到從沐府下人那裏打聽小姐的馬車去了寶豐藥莊之後,他連夜就帶著人趕過來了。

    雪夜裏騎馬趕路,說不辛苦是假的,他甚至有點風寒的征兆。

    於是說:“我有些累了,想在這兒睡一個時辰,待會兒你喊我好嗎?”

    沐蘇心疼的點頭,說:“你睡吧,我陪著你。”

    周夑鑽進被子裏,沐蘇坐在床頭牽著他的手,他很快就睡過去了。

    看著周夑疲憊的睡顏,沐蘇心中暗暗打氣:“雖然境遇會變,但人沒有變,應該更相信周夑一些,不可再輕易懷疑、生氣了……”

    周夑一覺睡到了中午,直到肚子被餓醒。

    而沐蘇已吩咐人準備好了香噴噴的農家菜,待周夑一醒就送了過去。

    周夑看著香氣撲鼻卻太過質樸的餐食,又看看簡陋的房間,說:“你家藥莊也太簡陋了,去我的別院住幾天吧,我這幾天都有空,你說好要陪我的。”

    沐蘇知道他的溫泉別院。

    周夑喜歡奢華風,在京城裏好歹顧忌影響,王府隻是按照宮中規製布置。但他的別院,卻是極盡奢華的,若論休養,沒有別的更好的去處了。

    沐蘇也想跟他獨處幾日,補償他這幾日受的苦,於是點頭同意了。

    兩人吃過午飯,收拾了行裝,說走就走了。

    寶豐藥莊的人看著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大小姐,都有些犯迷糊,也不知她這匆匆一趟卻是為的什麽。

    於沐蘇來說,猶如一趟憤怒的出走,卻被周夑後腳跟著哄了迴去,是個小鬧劇。

    但於另外兩個人來說,卻是一場大驚嚇——

    寶豐藥莊的倉庫一角,一個衣衫破敗的老頭,趴在窗戶邊看著離開的車隊,實實在在鬆了一口氣。

    而站在一旁的仆婦一臉焦急的說:“小姐已經走了,你也趕緊走吧,這裏再待不得了!”

    老頭轉過頭,陰險的看向仆婦,那張臉,赫然正是從燮王府逃走的明王幕僚,麥越昆!

    麥越昆對仆婦說:“我都沒怕,你怕什麽?”

    那仆婦焦急道:“我已經沒了指望,可我兩個女兒還在小姐手中,我總不能不為她們著想。”

    這個仆婦急得快哭了,雜亂的頭發一撥開,竟然是風鈴的母親,季大娘!

    季大娘內心差不多快要崩潰了。

    她之前因為泄密將鄭姨娘的事告訴給麥越昆,被夫人攆道莊子上來做苦活。

    她以為這樣已經夠糟糕了,誰知道年前的時候,一個渾身髒臭的老頭到藥莊找上了她,還拿之前泄密的事威脅她,要她幫他。

    如今這個瘟神,竟然送不走了。

    麥越昆也不想待在這個破倉庫裏,可他暫時沒地方可去。

    明王要殺他,燮王要捉他。

    為了安全起見,他在京城認識的人,一個都不能聯係,逃跑的危機關頭,他想到了之前跟她談過條件的季氏。

    他再次說道:“你要我走很簡單,找出沐家大少爺的去向,我立刻就走。不然我將你泄密的事告訴明王,他肯定會格外‘關照’你!”

    季大娘哀怨道:“我在莊子上,怎麽會知道大少爺的去向啊,你這不是為難我嗎?”

    麥越昆說:“你不知道,可你兩個女兒,肯定知道!想問,總是有辦法能問出來的!”

    “這、這……”季大娘十分為難,她之

    前已經被風鈴狠狠的罵過了,小女兒也被接走,現在兩個孩子都不怎麽理她。

    麥越昆心思狡詐,說:“你的兩個姑娘有本事啊,在京城裏好吃好喝的,卻從來不管你,得了小姐信任,也從不向她求情,更不會想著你還在牢裏的男人。就這樣的兩個姑娘,你還為他們想什麽?”

    他的話說到季大娘的痛處了,風鈴總說他們做了錯事,她沒臉跟小姐求情,如今想來,根本就是拋棄了他們兩老。

    她心一橫,道:“問就問!這過年也不見她們來看我,那我就去瞧瞧,她們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娘。”

    麥越昆又向她交代了一些細節和套取話語的技巧,季大娘就迴去收拾東西,準備進京看女兒去。

    荊州一處官宦小院中,沐英引著一名老者走進書房,從書房的書櫃中取出一幅畫卷向老者展示。

    “外祖父,這就是我蘇妹妹給我題詞、補完的畫,您看這裏……”

    老者正是淑妃的生父,前任並州刺史崔正德。

    崔正德仔細看了看畫,又看了看沐蘇那句“我寄愁心與明月,隨風直到夜郎西”題詞,道:“有這樣貼心的妹妹關心你,看來你在沐家過的還不錯,你母親當年忍痛的決定還好沒有錯。”

    沐英淡淡的笑著。

    因為身份特殊,沐釗與蘭氏從不主動與他親近,他也可以與所有人保持著距離,因為自小就知道這些人不是自己真正的親人,所以怎麽都親近不起來。

    隻有沐蘇,小時候活脫脫一個瘋丫頭,總是不管不顧的往他那裏跑,漸漸的,倒成了他唯一一個能夠說話的人,也是唯一一個他關心的人。

    崔正德又說:“這幅畫很好,隻差一枚印章,不如就將我送你的那枚印章蓋上去,也算是我們幾家共同完成的這幅畫作。”

    外祖父親手雕刻了一枚黃玉印章給沐英做生日禮物,他這個提議沐英覺得很好,便取出印章,小心的蓋了上去。

    銀紅的方章蓋在題詞詩的後麵,“風羲”二字赫然在目,這是沐英剛出生時,崔家給他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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