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沐蘇馬不停蹄的籌備著平安號時,卻不知不遠處的明王府中正在因她引發了一場爭論。

    明王皺著眉頭看著桌麵上的三本情報,眉眼中暗藏著怒火。

    他敲了敲桌子,對身側的老者說:“麥先生,我知道你一向心細如發、未雨綢繆,我也一直相信你的判斷,可是這次,你耗費多日打探到的這些消息對我有何用?本王實在是看不懂。”

    麥先生呈上來的情報主要有三條,一條是沐蘇要做生意,燮王贈送產業相助;二是靜心庵的惠源師太不知所蹤;三是一名探子不知所蹤,而當夜沐府發生了一場不大不小的火災。

    明王拿起這幾份信函,說:“之前已經調查清楚,周燮多次暗中前往沐府,是跟沐家的小丫頭暗中私通,那他拿一處產業來哄一哄佳人開心,有什麽奇怪?還有那惠源師太,不過是被趕出府的一個姨娘,被沐釗偷偷藏在尼姑庵裏,這種後宅瑣事,有什麽可查?還有沐家失火之事,隻怕就是手下之人辦事不利搞砸了,反倒打草驚蛇,所以不敢迴來複命。沐家的這些事情,已經牽扯我們太多精力,有這些功夫,不如多盯著周燮。他今日早朝上和左丞相聯合奏本彈劾吏部官員考核行賄受賄,這件事咱們竟然之前一點風聲都沒有得到,你知道對我造成了多大的損失嗎?”

    麥先生表麵上無喜無怒,平靜如波的緩緩說道:“殿下息怒,這些線索並非毫無用處。沐家小姐年僅十五歲,突然要做生意,這太奇怪,極有可能是燮王借沐家的名義在布更深的局,這條線不可不跟。而那惠源師太,早些年的時候作為醫女,頻繁出入王公貴族的府邸之中,她當年詐死跟如今失蹤,怎麽會是後宅爭鬥那麽簡單?還有失蹤的探子,咱們絲毫線索都查不到,也許是被沐家的人捉住或者殺了。縱然現在有很多線索不明朗,但至少可以說明,沐家並不是我們想的那麽簡單,他跟燮王的聯手,到底會對我們造成怎樣的威脅,老夫不敢妄斷,但懇請殿下警惕!”

    明王略顯煩躁的從座椅中站起,他為了沐家的事跟麥先生爭論多次,他始終不認為沐家能翻出什麽花來,可麥先生偏要在他們身上耗費很多心力。

    這樣被沐府掣肘,已經讓他疏漏了太多周燮的動作,這才造成了如今吏部布局的失利,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既然如此,寧可錯殺不可放過,不過是個五品小官,直接處理掉,有何難處?”明王說道。

    麥先生頓了頓,他本想從沐府查出更多關於燮王的事,但明王越來

    越沒有耐心,不會再給他時間去慢慢調查,如今之計,隻能先把隱患扼殺於搖籃之中。

    “殿下若真打算這樣做,老夫這裏有一計可用。沐釗乃藥監丞,璐嬪娘娘久病不愈,不如讓沐家給璐嬪娘娘陪葬好了。”

    明王眼神一亮,這才笑著說:“這才對嘛,此時正需要這樣的雷霆手段,也好提醒周燮這小子不要太得意!”

    麥先生點頭領命,與此同時,他提醒道:“殿下,還有一事,晚上的宴席,燮王若帶了沐小姐前來,還請殿下允許我試探一下她的深淺,我們兩名探子或暴露或失蹤,可能都與她有幹係。”

    明王搖頭道:“不會吧,一個十幾歲的小丫頭而已。再說這樣的場合,周燮會帶一個小吏的女兒來?也虧得他帶得出手,我都替他覺得沒麵子。”

    麥先生笑一笑沒有說話,從他最近觀察到的關於周燮和沐蘇的那些細微舉動,他十分篤定周燮一定會帶沐蘇來。

    他摸了摸胡子,沉默的退了下去,他得好好想想,到底怎麽探一探那個小丫頭。

    明王這次的生辰宴不同於往年,雖不是什麽整壽,卻是他成為明王整整十年的受封日。他已命人四處造勢,許多依附於他的官員都在歌頌著他涉政十年來的“豐功偉績”,也有多人多次提醒皇上,明王已經做了十年的涉政王爺,是時候考慮有所“變化”了。

    因著這層契機,明王這次生辰宴的陣仗十分大,在京的宗室王親盡數受約,朝中三品大員也會赴宴,算得上是朝歌城中今年的一大盛事了。

    雲騰、雲意兩兄妹的父親是敕封的一品武侯,所以他們會代替遠在江南的雲侯爺參加宴席。

    雲意本想著在宴席上可以看見周燮,滿心歡喜的準備著,豈料出發前,兄長雲騰告訴她,昌邑侯府的世子萬宏也進京了,讓她在宴席上遇見了客氣一些,不要給別人臭臉。

    為了這事,雲意一路上臉色都不好看。

    眼見要到明王府了,雲騰著急的勸道:“萬宏名義上是來給明王祝壽的,但他實際上是為了你來。別人大老遠的奔襲千裏,又沒招惹你,你用不著這麽生氣的。”

    雲意憤慨道:“誰說他沒招惹我?我連他的樣子都不記得,他卻跟小燮說要娶我,我這麽好欺負嗎?哪裏來的牛鬼蛇神都敢輕薄我!”

    雲騰著急道:“萬宏托燮王幫忙時,我也在旁,據他說,你跟他是認識的,你怎麽就不記得他了?”

    雲意把頭扭向一邊,倔強道:“想來是個庸俗之人,我一點印象也沒有!”

    雲騰對自己這個妹妹特別沒法子,無奈道:“好好好,隨你,你不想理萬宏也行,隻是不要鬧得太難看,畢竟今天人太多,在明王麵前,你也給燮王留點麵子。”

    說到周燮,雲意才不情不願的說:“知道了,在外人麵前,我什麽時候讓小燮難辦過?”

    雲騰這才放心,而後道:“既然你這麽說,那你見到沐小姐,可不要再向上次一樣動刀動劍的了。”

    雲意“刷”得一下坐直身體,腦袋撞到了馬車頂上,她也顧不得歪掉的發釵,問道:“什麽?小燮帶了那個丫頭來?”

    雲騰臉色又變得難看,說:“看看、看看,幸好我提前跟你說了一聲。”

    雲意泄氣得坐了迴去,皺眉問道:“小燮這次是認真的?他真的看上那個丫頭了?”

    “也許吧,”雲騰不太確定的說:“他的心事不好猜,但他極少在女人身上費心思,卻處處為沐小姐著想,用了不少心思啊。”

    雲意整個臉都哭喪了下來。

    雲騰雖然於心不忍,但再次提醒道:“阿意,你明白的,燮王身邊沒有沐小姐,也會有其他小姐,但絕對不會是你,你又何必執迷不悟?”

    雲意心裏很委屈,她很清楚,她父親掌握著江南的半壁軍隊,為了政權的穩定,皇上不會允許雲家與任何皇子聯姻。

    雲騰拍了拍她的手臂,說:“好了,快到了,在明王麵前,咱們還是得卯足了精神。”

    雲意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而後麵上泛出冷笑。

    在她十六歲的時候,那時候的她特別張揚,肆無忌憚的表達著自己對周燮的喜愛。明王為了防止周燮和雲家聯姻,竟然慫恿皇上再次選妃,還特別推薦了雲意。

    若不是周燮用盡手段周旋,雲家恐怕為了軍權與政權的穩定,真的會把她送進宮去!

    一想到明王對她的種種,雲意總算能夠拋開其他雜念,她今晚一定要抓住一切機會讓明王這個畜生吃點癟!

    明王府門前的兩條街上車水馬龍,因參加宴會的人太多,馬車已經塞得走不動了。

    沐蘇坐在車裏,一動不動,閉著眼睛屏息凝神的吐息著。

    她今天的飾品是跟衣物一起送來的,都是茉姑姑根據宮中儀典,稍微減了些規格給她準備的。

    她身上穿著芙

    蓉色遍地金團花蜀錦宮裙,衣袖長垂及地,身後鳳尾逶迤,手上披著品竹色霞羅。她頭上梳著朝天髻,用金冠、分心等頭飾固定,再綴以百寶步搖、金線流蘇做裝飾,身上還戴了碧璽香珠手串、羊脂玉萬字紋戒指和金鑲玉的對鳳項圈,十分的富麗堂皇。

    周燮坐在她身邊,眼神忍不住的往她身上瞟,看過兩眼,不覺又陷入沉思。

    他十四歲出宮自立王府,在出宮之前,除了學習文武政商等課程,每周必定有半天要學習《周禮》和《皇儀》。

    他們出生於皇家,舉手投足、坐臥起居皆有章程,為了達到教習先生的要求,他們受了不少訓練,後宮的女子更是如此。

    在參加朝儀和慶典時,他們為了保持盛裝的整潔,通常在穿戴完之後,不坐不靠,不吃不喝,宛如一尊神像一般,要時時刻刻保持著端莊。

    而此時,沐蘇便是這個樣子。

    若坐在周燮身邊的是一位出身皇家的宗室女,他不會覺得奇怪,可沐蘇隻是一個五品官員的女兒,怎麽會懂這些規程?

    他試探著問道:“累不累?”

    沐蘇睜開眼睛說:“有點。”她指了指自己身上的東西,又說:“隻是很久沒有這樣盛裝打扮了,有些不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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