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康傑盯著曾奎,同時曾奎的雙目也死死的鎖定陳康傑。


    兩個人雖然一句話都沒有說,坐在那裏紋絲不動,然而在這默然之中,實際上兩個人已經在用眼神進行著一場“攻防戰”。


    人們說眼睛是心靈的窗口,這其實就是在說眼睛能反應一個人的心理狀況。


    本來還有人聲的亭子下,空氣放佛在一瞬間被凝固了一樣。


    陳康傑從曾奎那一脹一縮的的眼裏看到了曾奎的惱怒以及他難以決斷的掙紮。


    陳康傑敢於在曾奎的麵前說那種硬氣話,實質上是不給曾奎麵子,也是在挑釁他的威勢。曾奎是江湖上的真正大哥,是縱橫江湖幾十年而不倒的人物,對於陳康傑的這種態度,他當然惱怒,甚至有些憤恨。


    然而曾奎也是越老越成精,要是換做三十年前或者二十年前,曾奎估計什麽都不會想,叫喚一聲就開打。那時候的他年輕氣盛,一言不合或者為了膚淺的一點麵子,就會不留情麵,大開殺戒也不是沒有過。那時候的他是勇猛的,是霸道的。


    然而自從登上的龍頭職位之後,曾奎想的東西就多了,各種需要權衡的方麵也複雜了。他很難再像當年那般喊打喊殺,他要是還是那麽莽撞,那麽他的好日子也基本上到頭了。在這個位置上,看起來一言九鼎,實際上,他也受到不少的製約,所做的事情,必須要符合這個位置的高度。要不然,不用外力介入,光是內部就能將他給拱翻。


    曾奎是很不爽的,隻不過,他要依據陳康傑的反應來做出自己的選擇。


    而陳康傑老僧入定一般,既沒有過渡的激動,也沒有任何的懼意。他的淡定和沉穩,著實讓曾奎不好判斷。


    與一個自己所不了解的人打交道,是最難的,不知道他的底細,不清楚他的脾氣,不明白他的底線,不懂得他的規則。與這樣的人過招,除非自己有絕對碾壓的實力,否則,除了謹小慎微之外,似乎沒有更好的選擇。


    要不然,一旦選擇失誤,極有可能就會滿盤皆輸。


    而陳康傑現在的表現,就是讓曾奎所看不懂,看不清楚。


    照理說,曾奎也算是閱人無數的了,可恰恰就是這麽一個年輕人,讓他有些手足無措,有些迷茫疑惑。再加上陳康傑剛才所說的那些自信篤定的話,讓曾奎不得不投鼠忌器。


    就像陳康傑說的,這個世界的規則並不是由和連勝一家說了算,這就等於是說,這個實際上實力最強的遠不止和連勝一家。


    隨著時間一秒又一秒的過去,曾奎心裏麵有些沉不住了,而陳康傑還是那麽的一如既往,絲毫不見任何的慌亂。


    陳康傑越是穩得住,曾奎越是不敢下手。他從陳康傑的眼裏和身上看到了一種一往無前和不屑一顧。再加上約翰吉米他們的才表現沒多久的那種強戰鬥力,是的曾奎實實在在的舉棋不定。


    有一點曾奎是清楚的,萬一他下令圍攻,其不提他自己的安危,要是不能將陳康傑他們留住,反過來還讓和連勝損失慘重的話,那他基本上就可以下台了。別以為江湖大哥就不需要為自己的決定承擔責任,那是老黃曆了,現在的江湖社團,也是有自己的一套獎懲製度的。


    “小朋友,你確定你要和我們和連勝死磕嗎?”一分鍾後,依舊沒法決斷的曾奎說話了。


    “曾老板,不是我要和你們死磕,而是你們的人做人不地道。是,我知道和連勝是本地的大幫派,人數眾多,一般人惹不起。可是別忘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俗語說,盜亦有道,就算是在江湖中,也似乎要講一個‘理’字的,如果連道理都不講,那這個幫派距離滅亡,似乎也已經不遠了。”陳康傑的話軟中帶硬,硬中帶軟,而不再是一味的強硬了。


    “我當然知道這個道理,可是你是江湖中人嗎?你打傷了我們那麽多兄弟,難道就是應該的嗎?就不應該付出一些代價?”


    “你怎麽知道我不是江湖中人?”陳康傑反問道。


    “我猜的,而且,你的身上沒有那種江湖人士的氣息。”曾奎凝視著陳康傑道。


    “那也許是你看走眼了,實際上我們是一樣的,隻不過,我們不在本地展而已。”陳康傑含糊其辭的說道。


    “是嗎?”曾奎明顯帶著懷疑。


    “是的,香港這裏太小,有你們三大社團就已經夠了,這個世界是很大的,日本,美國,歐洲,包括俄國,實際上都比這裏容易壯大實力。”陳康傑口氣大咧咧的說道。


    “哦,真的如此嗎?”曾奎還是有些不太信。


    曾奎現在要確定的就是陳康傑到底屬於哪一類人。如果陳康傑隻是某個富家子弟,那麽曾奎就會毫不留情,如果陳康傑是內地來的頂級衙內,那曾奎就要小心應付,還有一種,要是陳康傑真的和他一樣,也是江湖上的人,那曾奎就要三思而後行。


    富家子弟雖然有錢,但是對他們來說,曾奎並不怕,而且吃定了。可如果是內地來的衙內,那現在香港已經迴歸,但是受到來自上層的打壓和剿滅。而萬一陳康傑也是江湖人士,那麽就算現在吃了虧,隻要有實力,或許報複性會很殘忍。人家也許不會針對和連勝,可一旦針對他這個人,他就會十分危險。


    “你可以懷疑,但是你如果要確認的話,也相當容易。”陳康傑淡淡的說道。


    “如何確認呢?”曾奎的興趣被提起來了。


    “你可以打個電話,問一問今天是不是有大批的具有黑道背景的日本人進入香港就可以了。”陳康傑自信的說道。


    “你是日本那邊的黑幫高層?”曾奎的聲音一下子提高了一些。


    曾奎曾經去過日本,與三口組打過交道,而且還因此被另外的黑幫虜獲,最後還是人家網開一麵,他才能安然迴到香港。要不然的話,別說抱住位置了,他的小命還在不在都是一個較大的未知數。


    因此陳康傑提到日本那邊的黑幫,曾奎就有些心有餘悸的反應。實在是那邊人的做事方式與他們有很大的不同,可以說,日本那邊的黑幫更加兇殘,組織更加嚴密,由於是合法化的,實力積累更加容易。


    “如果今天我們不能達成一致的話,那麽明天還有更多具有相同背景的人從美國和歐洲來香港。”陳康傑不迴答曾奎的問題,而是自顧自的說道。


    陳康傑的這個話,讓曾奎就更加搞不懂了。還有歐洲和美國的幫會涉入進來?到底有沒有那麽誇張和必要啊。光日本那邊的幫會就夠不好應付的了,要是在加上一向喜歡使用熱武器的美國和歐洲黑道,那豈不是更加難以應付?


    曾奎是有點不相信陳康傑的話,但是他也沒有完全排除,畢竟陳康傑站在周圍的保鏢隊伍中,各色人種都有。


    曾奎站了起來,朝亭子的一邊出口退了幾步,然後掏出手機來向外麵打了一個電話。


    就在曾奎轉身去打電話的時候,陳康傑的臉上卻露出了一個狡黠的微笑。


    就在等曾奎的間隙,陳康傑自己照顧自己,他提起茶壺,給自己麵前的茶杯斟滿,然後端起來一飲而盡。以這樣粗豪的方式,陳康傑一連喝了三杯茶,這才將茶杯推到一邊去。


    等陳康傑完全解渴了,曾奎才一臉凝重的迴來。


    “曾老板,怎麽樣?”陳康傑嘴角銜著一縷笑意問道。


    曾奎卻不迴答陳康傑的話,一雙眼睛卻盯著陳康傑推到一邊的那個茶杯:“你倒是不客氣。”


    “該客氣的時候客氣,該不客氣的時候,那就不應該客氣,這是我的做人原則。”陳康傑迴應道。


    “你到底是誰?”曾奎有些無法安定的直接問道。


    “我是誰重要嗎?似乎不重要吧。你應該在意的是我做了什麽事,或者你打算做什麽事。你剛才說我打了你們的兄弟是不是應該負責,是不是應該給一個交代。其實,這個問題我也很想知道,你們和連勝的人欺人太甚,是不是也應該交代一下。不要以為外來人就好欺負。”陳康傑的態度又生了一定的變化。


    既然已經展示出了進一步的實力,那麽陳康傑就沒有必要也沒有道理要軟化態度,那樣的話隻會讓曾奎有所懷疑,他反而隻有變得強硬,曾奎才會對他的布置深信不疑。


    剛才曾奎其實已經從手下人那裏得知,今天的的確確有很多具有日本黑道背景的人從日本好幾個城市直撲香港而來,甚至從東京飛來的一個航班,幾乎被這些人給占滿了。


    這個事實,起碼印證了陳康傑的話並不是虛張聲勢的恐嚇,而是有實實在在具體行動的。


    那麽多日本黑道人物來香港,幹什麽呢?旅遊嗎?不可能,而且那些人似乎並不掩飾自己的身份,一個個表現得就怕人家不知道他們是黑道人物一樣。


    既然不是旅遊,那就隻能是為了麵前的這個年輕人而來,人家是為了對付和連勝以及他曾奎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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