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一切,她卻毫無知覺,隻是死死的盯著夜修堯手裏的孩子。


    她那可憐的孩子還沒有完全成型,身體隻有一顆葡萄大小,像個小海馬一樣,眼睛和四肢都已經清晰可見。


    “呲啦”一聲,夜修堯隨手將胎兒丟入了旁邊的幽火中,瞬間,那火焰像是得到了大補之物,激動的串出了老高,然後“劈裏啪啦”的燃燒了起來。


    空氣之中到處都彌漫著烤肉的味道,那是她的孩子的。


    “不!”


    江雨煙絕望的仰天大叫,托起血淋淋的身子朝著夜修堯就撲了過去,千百年來,她第一次對這個男人萌生了如此強烈的恨意。


    可惜她還沒有撲過去,就被一腳踹飛了,她的身子撞在修羅殿的牆壁上,留下了一條深深的血印後,又跌落在地上。


    夜修堯看都沒有看她一眼,抬著步子就走了。


    不知過了多久,江雨煙隱隱的聽到耳邊有狗吠的聲音傳來,她費力的睜開雙眼,隻見無窮無盡的惡狗圍繞在她的身邊,口水都流了一地。


    竟然是惡狗嶺!


    “呲啦”一聲,一條惡狗在她的大腿上撕咬下一塊血淋淋的肉條,迅速的吞了下去,接著所有的惡狗便蜂擁而上。


    她淒厲怨毒的慘叫之聲響徹整個惡狗嶺。


    突然,一道細微的紅光跟她的額頭飛射而出,閃爍了幾下便消失不見。


    接著,她的五官、內髒被一一的吞入惡狗的腹中,她的身體抽搐了幾下,便沒有了動靜,隻剩下一具森森的白骨,任狂風的摧殘。


    ——


    冥王宮!


    判官將一隻紫色的風鈴雙手遞給了夜修堯。


    夜修堯看著手裏的風鈴,高大的身軀猛然晃蕩了一下,一時之間竟然有些站立不穩。


    他突然覺得心裏空蕩蕩的,身體就如同被掏空了一般。


    他不知道為何會有這種感覺,隻是覺得心裏說不出來的難受。


    這三天以來,江雨煙那毒怨的眼神無時無刻不浮現在他的腦海,臨死之前以命相搏的狠厲更是讓他揮之不去。


    他心煩意亂的將風鈴隨手丟棄到地上,隻聽到“叮當”一聲脆響,一個小銅錢從風鈴裏掉了出來,他撿起地上的銅錢,瞳孔猛然收縮。


    淡淡的光華在銅錢的表麵流轉,和他體內的法力交相唿應。


    骨節分明的手指狠狠的將銅錢握在手心,三百年前被他遺忘的一幕又重新迴到了眼前。


    那夜,他如同每年的七月十五一樣在西青山上喝的酩酊大醉,在恍惚之中,他好像看到了一身紅衣的江雨凝,似乎在江雨凝的懷中還抱著一隻受傷的小貓妖。


    他向江雨凝走去,可是江雨凝卻一步步的後退著,眼神冰冷的看著他,就如同是沒有靈魂的器物一樣。


    江雨凝嘴裏喃喃著什麽,他一點也聽不清,他隻是很討厭這種感覺,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牛彈琴。


    他問江雨凝為什麽要躲著他,為什麽不迴來見他,是不是還在怨他。


    可江雨凝卻隻是茫然的看著他,她說她沒有心髒,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嗤笑一聲,從懷中掏出一枚銅錢,那是他在人間的時候得到的,他一直留在身邊。


    光華流轉,法力從指尖凝聚而出,他用那枚銅錢給她做了一顆心髒。


    那晚,他擁著她,貪婪的吸取著她身上的味道,冷冷清清的,沒有絲毫的胭脂水粉味兒,清淡的讓人很舒服。


    這段迴憶竟然被他給忘掉了!


    ……


    “她不是江雨凝,而是江雨煙!”


    夜修堯眼神微眯,身子猛然一怔,他竟然給她做了一顆心髒!


    快速的向前走了幾步,帶著風聲又猛然折迴,幾萬年來,他第一次覺得如此的慌亂。


    閉上雙眼,這三百年來江雨煙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不停的出現在他的眼前,他厭惡的扔掉手中的銅錢,這種不能由自己掌控的情緒實在是太讓人心煩。


    一抹紅衣從大殿門口奔了進來,這一刻,他竟然覺得無比的刺眼。


    “修堯,你迴來了?”


    江雨凝笑語盈盈的迎了過來,她已經好幾天沒有見到夜修堯了,判官說他去了人間,可是她隱約之中覺得夜修堯是在躲避她。


    不過不管怎麽說,她終究是迴到了他的身邊。


    今日聽鬼差說起了江雨煙的慘狀,她興奮的狐狸尾巴都露了出來。


    看了一眼被夜修堯丟棄在地上的銅鈴,她更是難掩眼中的激動之色。


    不知為什麽,明知道江雨煙隻是夜修堯按照她的樣子幻化出來的一隻風鈴,可她就是瘋狂的嫉妒她。


    “嗯,迴來了!”


    夜修堯的嘴角向上扯起了一個弧度,順手將江雨凝攬在了懷中,聞了聞她的秀發,他的眼底蒙上了一層寒霜,很快就一閃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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