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就聽廳內傳出紀瑤的聲音,蘊著淺淺的笑意道:“方邃你快進來吧!難道還準備敲門。”


    紀瑤這話說的平常,卻透著彼此熟悉,毫不見外的意味。


    方邃聽後笑了笑,邁步走進去。


    廳內,昨日方邃和紀瑤坐著的小桌案旁,變成她和一個穿著深藍色衣袍的男子坐在那裏。


    那男子生的身形雄偉,筆挺如山,雖是坐在那裏,卻有一股內斂的鋒芒,讓人感覺到他一旦動起來,就將有著撕裂蒼穹的無匹氣勢,懾人至極。


    這男子的麵容,俊偉的宛若擁有一種魔力,雙目深斂,平靜的好似無垠的虛空,令人與其對視時,會不自覺的生出連靈魂也要陷入其中的錯覺。他的眉骨與鼻梁皆高挺有勢,棱角分明。整個麵容,猶如從眾神雕塑裏完美複製出來一般,充滿男子的魅力。


    這人一頭長發,仿似金色的火焰披在肩頭,氣度飛揚,譬如入世神祇。


    他是蓋洛!眾神殿當代翹楚,當今五方天域最盛名卓著的青年高手之一!


    方邃進來前就對他的身份有所猜測,此時並不意外,坦然迎向蓋洛也在打量他的目光。兩者目光相對後,雙方都不說話,彼此矚目審視,麵無表情。


    紀瑤的表現也是奇怪,竟爾像是沒看見他們的對視般,悠然自得的坐在那裏,也不為雙方介紹。


    廳內愈見安靜。


    就在氣氛變得稍顯緊張,雙方的‘對視’似乎即將衍變成‘對峙’的前一刹那,兩者全無表情的冷酷麵容上,不約而同的出現了一絲笑意。


    氣氛瞬間緩和下來。


    蓋洛親自起身來迎。金色的長發飛揚,勢如龍行,走動中自然外放出一股讓人無法抵擋的人格魅力,以獨屬於他的沉雄聲音道:“聽紀瑤先前叫你方邃,蓋洛便稱你一聲方兄。今日來見紀瑤,卻又結識方兄,真是意外之喜。”


    又道:“先前我與方兄對峙,實際上是用了些精神力量的,想不到方兄在階段比我低了許多的情況下,不動聲色的承受了我蘊含精神力量的注視。單憑這一點,已超過尋常之輩無數,是值得我蓋洛結識相交的人物。”


    這蓋洛說話時,有種自負與自信交織的豪雄氣度,也有著在其他人身上少見的坦誠意味。更難得是他言之有物,讓人一聽就知不是隨口的恭維,會不由自主的對他生出好感。


    方邃棱角分明的臉上,顯出一絲驕陽破雲般的笑容,迴應道:“方邃籍籍無名,認識洛兄是我感到榮幸才對。呃......你叫蓋洛,姓氏是什麽?叫洛兄沒有問題吧?”


    蓋洛哈哈大笑,轉身將方邃迎到坐位裏。瞄了一眼兩人相互客套過程中,始終風輕雲淡般坐著的紀瑤,這才迴應方邃道:“蓋洛就是我的名字。我的姓氏是家族傳承,每一代多出一個前綴,繁長的我自己也記不住,你叫我洛兄,怎麽會有問題。”


    略頓又道:“至於方兄所說,自己是籍籍無名之輩。太過自謙了。蓋洛敢斷言,方兄將來必是當世豪雄。這卻不是因為我眼力好,而是方兄能和紀瑤成為朋友。這一點,本身已可證明方兄的非凡之處。”


    方邃笑笑,轉向紀瑤道:“你怎麽不負責為我們引薦,坐在這裏一動不動。”


    紀瑤抿嘴道:“我就算引薦了,你們若是合不來,又有什麽用,現在不是自己認識了嗎?挺好的。”


    三人都笑,相互攀談起來。


    方邃對蓋洛道:“其實早在年餘時間以前,我就和你見過,當時紫環星被暗影生物麾下的夜魔族攻擊,是洛兄和禹家的人一起出現,格殺了兩個夜魔族戰將,最終才化解了一場紫環星上的大危機。”


    蓋洛恍然道:“這麽說當時方兄在紫環星上?”


    方邃點點頭。紀瑤截入道:“我在這裏發現有綠草香,就衝了一壺,你們試試。”


    綠草香若是按方邃的理解,就是和地球上的茶相類的東西,但五方星域的‘茶’與眾不同,都有滋長神魂的異力,是天地珍物。綠草香更是其中珍品,若不是在紀瑤這裏,尋常在萬物商鋪購買,一顆完整的一階能量晶,還買不了一根綠草香的碎葉,可見這東西的價值之昂貴。


    蓋洛端起碧玉般晶瑩通透的茶盅,輕抿了一口後,連聲讚譽,說的淡而不膩,雖是讚揚之語,卻不讓人覺的虛偽。


    方邃端起茶盅一看,但見其中白霧滾滾,盛著的不像是液體,更像是一團天地精元。倒入口中,立覺一股靈氣入腹,瞬間遊走全身,精神陡振,果然有滋養神魂之效,放下茶盅後實話實說道:“頭一次喝,味道和感覺倒是真不錯。”


    再坐片刻,蓋洛起身道:“我來這古源星的眾神殿還有些事情,到了之後來看紀瑤,還沒來得及去眾神殿一行,這就走了。”


    又看向紀瑤道:“不知我下次什麽時候再來,不會打擾你的清淨。”


    蓋洛此言顯然有試探紀瑤,願不願意再見他的意思,問的卻頗有技巧,完全是以紀瑤的出發點來考慮,讓人很難拒絕。


    豈知蓋洛問的巧妙,紀瑤迴的亦是極妙,神色恬靜的道:“紀瑤是個普通女子,生活在這茫茫寰宇裏,哪裏會有什麽真正的清淨。”


    這句話的意思處在兩可之間,至於怎麽理解,卻給蓋洛出了個不大不小的難題。


    蓋洛聞言目有精芒乍盛,刹那間顯出燦星般的亮采。他略作沉吟,竟是並未糾纏追問,隻道:“那好,蓋洛去了,兩位不必相送。”言罷灑然走了,轉眼就出了紀瑤的小樓,雄偉如山的身形。在小樓前的蔥鬱綠樹之下停住,忽然抬手輕點,指端神曦吞吐,在虛空中衍化出一道門戶。


    蓋洛步入其中,憑空消失不見。


    他所顯這一手離去的神通。並非破碎虛空,而是另一種以強橫無比的精神力量,溝通空間的此彼兩端,拉開虛空通道,縮短了正常空間距離的手段,走入空間之門。一進一出之間,有瞬息百裏之效。


    這種法術,雖然比之穿梭正反空間的通天神能略有不如,卻已是當世罕見的級數,令人見之驚豔。


    方邃想了一下今日和蓋洛的相見過程。大抵來說,蓋洛給人的感覺是不錯的,至少沒讓人生出反感,這人到底值不值得深交,則目前還看不出來。


    “想什麽呢?我還沒恭喜你突破了一階後期。”紀瑤瞥了一眼方邃道。


    方邃自嘲道:“我才一階後期,有什麽可恭喜的。”


    紀瑤纖長濃密的睫毛翹起靈動的弧度,烏溜溜的眸子闔動著,輕聲道:“修行之初慢些是好事。根基紮穩了,二階和三階就會快許多,別急。”


    方邃道:“有個事紀瑤你幫我想想。”


    紀瑤柔柔的答應了。與方邃相處,顯然讓她很輕鬆,坐在那裏,將籠在長裙內,筆直修長的雙腿並在一起,裙下一雙潔白色的小靴子若隱若現。前後有韻律的輕輕搖晃著,悠然自得的對方邃道:“說來聽聽。”


    方邃情不自禁地瞥了一眼紀瑤在長裙遮蓋著。仍然讓人覺得驚心動魄的長腿,感覺裏紀瑤的俏臉似乎抹過一絲潤色。卻沒出聲。


    方邃舉止自然的收迴目光,再不敢亂看,道:“我前些日子一次外出時,曾經被人以狩獵之鏡設伏.....”遂即將當日在小巷內的情況說出來,又把懷疑對象包括雲天稷、月采青、亦或是隱在暗處的另一個狩獵之鏡的持有者的可能性,係數說了出來。


    紀瑤聽後沉默不語,低頭凝思,好一會才道:


    “你說的這三個懷疑者,那月采青嫌疑最小,她當時跟你剛見過又分開,是和眾神殿其他人一起走的,之後你就出了萬物商鋪遭到伏擊,若是月采青所為,她就需要剛一出萬物商鋪,即和同行之人分開,才能來的及伏擊你,不但時間過於倉促,也太著痕跡了。”


    方邃默然聽著,紀瑤續道:


    “剩下的雲天稷和另一個可能藏在暗處之人的可能性都很大,依我看,那設局伏擊你的,該是雲天稷,但暗處藏有另一個人應該也沒錯,這暗中人不知出於什麽考慮,殺了那兩個眾神殿的人,既有破壞雲天稷對你的狩獵計劃之意,也有將殺人兇手,栽贓到你身上的雙重意圖。”


    方邃目芒熠熠流轉的道:


    “仔細推敲起來,這個暗中人應該不是一個我完全陌生的人。而在這古源星上,我認識的人有限,隻能是出自磐石宇宙裏的了,嗬!在磐石宇宙,我認識的人中,有誰擁有頃刻間格殺兩個眾神殿修者的實力,總不可能是夏默或是宗政副殿主他們隱在暗處出手吧!”


    紀瑤笑道:“你深陷局中,所以一時想不出是誰?我卻想到了,還有一個人,雖然己身未必有瞬息斬殺兩個眾神殿修者的實力,但依靠其他手段,卻未必做不到,你再想想。”


    紀瑤這麽說,要是方邃還想不到是誰,那就是笨蛋了,他目光微亮道:“巫苓。”


    “嗯!你說初次遇到她的時候,她實力低弱,卻在當時已經有辦法離開你們誰都出不去的生命之母,隻此一點,就可看出她必然有些詭異難測的神秘手段。若說她有辦法在短時間內,殺兩個眾神殿的人,我是沒有半點奇怪的。”紀瑤說著話的同時站了起來,揮手向方邃示意,兩人便一起往外走。


    他們直接出了紀瑤居住的小樓,邊說邊行,不久後來到磐石宇宙建築群的前半部分,方邃自去每日學習知識的授法殿,紀瑤則去宗政副殿主安排她和其他人切磋劍術的所在。


    兩人約了各自事情結束後的碰麵方式,便即分開。


    授法殿內已經有了不少人,原本很熱鬧,方邃甫一走入,卻立即安靜下來,片刻後又轟然喧鬧起來,眾人此起彼伏的爭相詢問:“喂!方邃,快說你昨晚是在哪裏過的,是不是和紀仙子在一起?”


    殿內刹那間就吵鬧到極點,方邃目光一掃,看見巫苓坐在靠前的位置,也將目光迴視過來。


    (閱讀愉快)(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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