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巴斯特又道:“而且他們所在的地方,戒備森嚴,以你現在一階中品的層次,想要進入並不容易。”


    方邃走出自己居處,天空中清冷的月輝照下來,把大地蒙在一層淡銀光色裏,夢幻而又迷離。


    “我不是要衝進去冒然殺人,暴露自己。隻是將魔蠍與甲胄相合後,甲胄有了新的‘化夜’之能,善於隱藏,去探尋下對手,權當試試甲胄的新能力好了。”


    方邃看了巴斯特一眼,續道:“正因為敵強我弱,才沒人能料到我敢摸上門去。我現在去,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反而是最安全的,就算我做了什麽,事後也絕不會有人懷疑到我。階段低有低的戰鬥方式,若是我修行的層次比他們高了,與他們鬥還能有什麽樂趣可言,就因為他們目前比我強大,去和他們玩玩,才分外刺激有趣。”


    巴斯特無言的捂了捂貓臉,做出個不忍目睹般的人性化表情,暗忖這貨膽大包天的神經病特征發作,想攔也攔不住。同時間又不得不承認,方邃所言確是有些道理,在此時深入對手老巢,果然出人意料,絕非對手能想到,格外刺激驚險是一定的。


    就在這時,方邃身上的甲胄已然滋生變化,釋放出一層黑霧。


    他口中發出一種低低的聲音,似是一種詭秘的咒言,手上則連續結出數個咒力手印,那魔蠍也在甲胄裏仰首吞吐,頓時有一股咒力從甲胄裏暈染彌漫,有如霧流,竟有著和濃暗的夜色化融為一的詭能。


    方邃明明依然站在原處。在視覺上卻逐漸虛幻,直至完全消失。整個過程有種由實而虛,讓人親眼所見也很難相信的魔幻效果,奇妙非常。


    靠近他身畔的光線,猶若被甲胄吞噬了一般。方邃等同隱形,完全變成一道幾近消失的虛淡影子。


    這種變化和借助移動,蓄意隱蹤匿跡的方式不同,更加隱蔽且不著痕跡,有些像是一種欺瞞視覺的咒力幻術。


    這種視覺假象之術,就是方邃所說甲胄和魔蠍相互融合後。產生的化夜之能。在亡靈死書的咒力篇上,這被稱作夜魔咒。


    方邃就那麽邁步前行,化夜的效果運轉,移動中的隱藏效果極好,沿途遇到數個騎士殿的人。都悄然不知方邃從身畔走過。


    一個時辰後。


    紫環星城北端,一處恢弘宅邸外,方邃立身於一座建築的暗影裏,目色平靜地注視著前方的連綿建築,那就是列嚴和雲天稷在紫環星城的落足處。


    就在方邃準備深入其中的時候。


    他突然心生感應,停止了動作,站在原地不動。同一刻,在稍遠處另一建築暗影下。鬼魅般多出一道身影,居然又有一人出現,也在瞭望列嚴和雲天稷落腳的連綿大宅。


    方邃眯起眼睛。收斂了眸中的精芒,悄悄打量那剛剛趕到的‘同行’。


    那人蟄伏在暗處,身形也有些朦朧虛幻,明明知道他就在那裏,方邃卻發現自己隻能隱約判斷出他的大約位置,無法具體將其看清楚。


    這非常古怪。那人影,就像是在不斷的進行著小範圍的位置移動。身形飄忽。


    實際上對方當然不可能真在不停的移動,而是一種和周邊環境完美相融。借助天地之力掩藏己身的手段,由此可知這突然出現之人的不凡。


    方邃偷偷打量著,那身影雖然朦朧不清,但隱約可見其身段起伏有如名山勝川,充滿了曲線的輕柔與曼妙感,居然是個女子。


    忽地,那女子竟似對方邃的注視生出了感應,旋風般轉頭往周邊掃視起來。在黑夜裏,顯出一雙深邃而澄澈的美麗眸子。


    方邃心中微凜,對這女子的感覺之敏銳升起一絲警覺。


    需知他先前注視這女子時,早就收斂了己身一切氣息,包括目光和心神念頭上的波動,以及周身血脈運行,乃至心髒的跳躍程度,無不處於弱不可察的狀態。


    在這等情況下,對方仍能生出感應,可知這女子是多麽厲害。


    從這女子表現出來的超凡感應能力上,方邃還可以大約推斷出她其餘方麵處在什麽層次。


    方邃很快得出一個令人驚訝的結論,那就是對麵的女子,極有可能是超越了一階的強者!


    這讓方邃打起了全副精神,一動也不敢稍動,暗忖若不是自己先到這裏,處於藏身不動的狀態,此時必然已被這女子發現。


    那女子的眸光流轉,洞察一切般探查著周邊,灼灼審視,但最終並未發現此時已經將雙目閉合,停止了周身一切氣息,佇立不動的方邃。


    女子目中略帶疑惑的收迴了目光。


    這一刻的方邃心中,卻在轉動著另一個念頭,就在那女子轉頭看來,而自己閉上雙目的驚鴻一瞬間,方邃認出了那女子。她是月采青,不久前在萬物商鋪看見過的美麗女子。


    她來這裏幹什麽?


    這時月采青的身影驀地消失,似是探查無果後,進入了黑武士宮眾人所在的宅邸,但方邃仍然如同一塊山石般藏身原處,不曾稍動。


    過了片刻,月采青的身影又在剛才的位置鬼魅般重現,麵上疑惑之色更重,輕語了兩句什麽,之後再次消失。


    至此方邃才暗暗籲出一口氣,心道若非先前一刻,心頭生出一絲感應,站在原地沒動,此刻必然已被她識破行藏。


    方邃抿嘴笑笑,也開始深入對麵的宅邸。


    他行進的方式與眾不同,施展出當年在埃及時慣常使用的老本事,也就是利用體內神土和大地的聯係,使足下地麵開闔,神鬼不覺的遁入地下消失。


    方邃這門潛行地下的本事,在突破了神火境的現在重新使出來。與以前大為不同。


    他甫一進入地下,當即生出一種和一方大地融為一體的玄妙感覺,己身仿佛化身成浩瀚大地的一個微小的組成部分,就像是一粒沙石。


    他甚至聆聽到了大地至深處湧動著的一股雄渾脈動,那是一顆星辰的核心力量。在這股磅礴的力量麵前,一切都渺小的幾乎不存在。


    下一瞬,方邃體內神土震動,開始在大地之下行進起來。


    過程中分毫感覺不到泥土中存在的阻力,他反而莫名的湧起一種迴歸了母親懷抱,以整個蒼茫大地為‘胎’。而己身是胎中之靈的明悟。


    方邃因而生出一個奇妙的想法,下次應該試試在大地之下閉關修行。


    他就那麽在地麵下,如魚得水的前行著,以和地麵上行走差不多的速度向前移動,所過處。土浪側分,不留任何痕跡,也沒有一點聲音。


    不過多久,方邃就從地下深入到黑武士宮眾人所在的宅邸範圍內。


    到了此時,連地下也出現一種陣紋模樣的禁製,交織成網,時而閃爍,阻止著任何人的闖入。


    方邃暗暗一笑。前行的身形毫不停頓,待他行至禁製之網前,他的甲胄胸前位置。魔蠍伸出兩隻大螯,如同鉗子般將麵前的禁製夾斷,同時還有種秘力外放出來,阻止了陣紋禁製發出警報,待方邃過後,禁製被絞斷的位置又重新連接。恢複如初,當真是神不知鬼不覺。


    在不曾驚起任何一絲波瀾的情況下。方邃成功破開這處地下禁製,深入其中。


    半刻鍾後。


    忽然。在地麵下數丈深度穿行的方邃,隱隱聽見上方傳來一道話音:“.......你最近接了幾個任務?”


    另一聲音迴道:“我接的是留守任務,已經數日未出去.......”


    第一道聲音入耳,方邃周身微震,這聲音他數日前才聽過,當時這聲音隻發出過一聲輕咦,正是當街刺殺他的人裏的一個,因為他在遇襲瞬間選擇悍然迎擊,讓這黑武士宮的殺手有些意外,因而輕咦出聲。


    就是這一聲輕咦,讓方邃記憶深刻,此時一聽這聲音出現,當即辨識出來。


    他在地下停止前行,心下略一權衡,麵上抹過一絲殺機。


    此時地麵上方,在一個黑暗的隱蔽處,正有兩個黑武士宮的值守者,在低聲交談。


    兩人都穿著黑衣,藏身在暗處,若非二人在低聲交談,縱是有人經過這裏,也很難發現他們暗藏在此地防守。


    由此可見黑武士宮這處落腳之地,不但高手眾多,而且明暗哨兵處處,戒備森嚴。


    但正是因為戒備的森嚴,此處處於層層防護之內,這兩人對周邊的警覺性便未免稍差,相互交談之際顯得頗為輕鬆。


    兩人說過幾句話後便住口不說,默默站在黑暗裏,猶似草木竹石。然而,就在他們潛伏處的後方,此刻正出現一幕瘮人的情景。


    有一對兒巨大的蠍螯,從地下幽靈般伸了出來。


    這對兒蠍螯就像是惡魔之手,猙獰冷酷,充滿了殺戮的力量感,卻又沒有一絲殺氣泄露。兩隻螯鉗緩慢卻很堅定,最終探到了兩個值守者的後頸不遠處,慢慢張開,如同食人惡獸的巨嘴。


    其中一個值守者若有所覺,突然迴頭看來。


    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寒光一閃,這二人在全然沒有防備下,脛骨被蠍螯的偷襲一擊夾斷,連慘叫也不及發出,頓時鮮血濺射,頭顱落地,頃刻即死。


    二人的屍體,被地麵上彌漫出來的一層黑氣托住,一卷消失。那一對兒蠍螯則重新隱入地下。這一場黑暗裏的殺戮,全程沒有半點聲音,很幹淨。


    (感謝大家支持。閱讀愉快。)(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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