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勒柔月聞言將信將疑,隨在方邃身後而行,目光微轉,看向他空蕩蕩的肩頭,道:“你那隻貓怎麽從昨日起就不見了?”


    方邃行進甚速,海風拂來,長發與祭祀袍獵獵飛飄,平靜道:“它從冥域來,又迴歸冥域,這很正常。冥貓昨日迴返冥域,應該是和進化有關,短時間內不會迴來。”


    赫勒柔月眸光閃了閃,再不說話。


    此後多日,兩人前行不停,最終穿越英吉利海峽,來到後世英國本土所在的不列顛島上。


    適時這裏荒蕪人煙,還是一片未被開發過的蠻荒地域。


    不知為何,甫一登上這片土地,方邃心中就生出莫名的悸動感,仿似有一種死亡與戰爭交織後,遺留的寒寂與鐵血意味,充斥散布在這裏的每一寸虛空中。


    再行數日,兩人走到一片平原之上。


    遠遠的,一座奇跡般的古神廟遺跡,映入方邃眼簾。


    他的神色並不驚訝,這裏在穿越前他就來過,是英國聞名世界的一處遺址,位於英格蘭威爾特郡,索爾茲伯裏平原的‘索爾茲伯裏石環’,也就是英國巨石陣所在地。


    當然,和數千年後的現代不同,此時孤獨聳立在大地上的巨石陣旁,還伴同著一座業已倒塌的古神廟。


    那神廟隻剩下些殘垣敗瓦,但依稀可見其輝煌時的遼闊龐大,整個神廟遺跡,造型方正,有一種如山駐地的沉雄氣勢。


    雖然神廟已倒,但那巨石陣仍然完好無損,氣勢逼人。


    壘砌巨石陣的石頭,每塊都有五十噸左右的驚人重量,在這片現時還沒有人類居住過的土地上,讓人費然不解,是誰將如此宏偉的遺跡,建在了這裏?


    在後世,人們對巨石陣的存在與功用,曾做出過種種猜測,但始終沒有定論。


    然而在這數千年前的時代裏,修為日益增長的方邃,氣機連接天地,融於自然,他到來後,便從這裏隱隱感應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肅殺,死亡與冷寂。


    方邃心中由此生出一個猜測,這裏在古老的時間以前,很可能是一處古戰場,而這巨石陣與其背後崩塌的神廟,似乎是為了祭奠英靈而存在。


    方邃心念轉動時,和赫勒柔月已經來到巨石陣數丈外的位置。


    適時朝陽初起,燦爛的陽光灑照在巨石上,使其通體披霞,沐浴在一層陽光的輝彩裏,變得虛幻不真起來,像是天上降下的神柱,落在人間。


    就在這一刻,異變驟然發生。


    那巨石陣內,陡然生出不可思議的變化,眾多陣內巨石,在同一刻閃爍起絢爛的光色。


    巨石陣內中央的地麵上,投映出一道羅盤狀的光環,構建出一道朦朦朧朧的門戶,從中接連顯現出數道人影來,個個氣息強大無比。


    為首者有三人。


    其中之一是消失有段時間,麵貌陰鷙,手執權杖的大祭司。


    另一人手執一杆黃金鑄造般的閃燦長矛,麵容俊偉,身形雄碩,英挺逼人,周身發散出一種淡淡的金色輝芒,如同沐浴神光的太陽之子。此人目中放射出仇恨的冷光,盯著方邃,眼也不眨一下。


    他是莫琉斯。


    還有一人相貌陌生,四十歲左右年紀,舉止間,彰顯出一股霸氣,步步如山踏地,氣勢沉厚,手握一柄花骨銅錘,顯出蓋世勇武的力感。


    餘者還有十數人之眾,都是難得一見的高手,看模樣多是這陌生男子的隨從。


    為首三人出現後,皆目芒逼人的注視著方邃,來到他身前不遠處,雙方對峙站定。


    赫勒柔月原本在方邃身後隨行,此時忽然速度如電的後退,遠遠離開方邃,待有一段距離後,才開口道:“方邃,你以為我會永遠受你的禁製要挾?”


    又嬌笑道:“我早就破了你的禁製,潛伏在你身畔,最終目的就是引你來此受死。”


    從巨石陣內走出的眾人,隱隱將方邃圍在中央,其中那麵目陌生的中年男子,忽地仰天狂笑,聲若雷震,目光炯炯地看著方邃,顯出一絲毫不掩飾的輕蔑與憤怒,道:“敢劫持本主的寵妃,你好大膽子。”


    此時赫勒柔月已來到男子近前,麵上笑顏如花,淡淡瞥了方邃一眼,再無一絲懼色,反顯出幾分得意與嘲弄的意味。


    這男子自稱本主,又稱赫勒柔月為妃,他的身份便唿之欲出,雖然非常出乎意料,但可以斷定他是閃米特人之主,又或是閃米特人某一支強大部族的首領。


    原來赫勒柔月還有個寵妃的身份。


    閃米特之主雙目如電,上下審視方邃,又道:“你能戰敗大祭司,我以為是多了不起的人物。嗬嗬,此時一見才知,原來是大祭司老了。”


    這話對一旁麵目陰森,默然不語的大祭司也頗有輕視之意,可見此人的驕狂。


    直到這時,驚變連生,轉眼間身陷重圍,方邃始終麵色平靜,立的筆挺如鬆,全無半點動容神色。待這閃米特之主話落,他忽然莫名的笑起來,緩緩抬手,掌中顯出一團彌漫飄逸的黑氣。


    就在同一刻,赫勒柔月神色立變,麵上的得意轉眼消失。


    從方邃抬手的一刻起,她的額頭就開始發黑,隨即有一道黑氣形成的霧索,從她額頭宛若毒蛇般竄出,隔空與方邃手中黑氣連在一起。


    赫勒柔月的身體,被額上黑索牽引,不由自主的淩空而起,詭異無比的被黑索拖拽拘禁,眨眼間迴到方邃身畔,被他麵無表情的伸手,一把扼住脖頸。


    這一刻,赫勒柔月的表情真是精彩以極,驚恐,意外,不可置信,諸般情緒一起出現在她臉上。


    這一下變化來的兀然迅快,人人措手不及,那閃米特人之主,就在赫勒柔月身畔,但事出突然,卻也不及阻止。


    “怎麽會這樣,我以藍血聖族的魂甕,早已化盡了你的禁製?”赫勒柔月被扼住咽喉,雙腳離地,額上黑氣翻滾,以近似尖叫的聲音惶然掙紮道。


    方邃麵色輕哂,好整以暇的道:“在明知道你不甘受製的情況下,我若對你毫無防備,以為一道禁製就能完全限製你,我就是蠢蛋了。赫勒柔月你是不是以為就自己聰明,別人都比你蠢?”


    赫勒柔月麵色愈見慘白,歇斯底裏的道:“我明明已經用魂甕外放的氣息,徹查周身,並沒有你下的禁製殘留?”


    方邃淡然道:“赫勒柔月你看不清現實嗎?你那奉之為神明的藍血族魂甕,屁也不是。”


    環視周邊,目中戰意熊熊,傲然道:“我若不在你徹查周身的時候,將禁製刻意隱藏起來,造成你以為禁製已經解除的假象,如何能在今日把這些四處躲藏的人,同時引出來殺了。”


    方邃此言一出,自有一股豪氣睥睨外放,且還表明了他對今日的情況,早有所知,甚至是暗中推波助瀾,刻意造成了眼前局麵,這讓周邊原以為是前來圍殺方邃,占據主動的眾人,同時湧起意外之感,人人麵上神色,都不自覺的變了變。


    赫勒柔月尖叫道:“你說謊,你不可能知道我們要在這裏殺你?”


    方邃哂道:“當日你早我兩天到達底比斯,前去祭祀院找大祭司,試著為你解除我下的魂咒時,我就知道了你們密謀的計劃。”


    又道:“每個人的靈魂都充滿奧妙,我若想知道你隱藏在靈魂深處的秘密,強行而為根本無法做到,因此當日將你擒獲後,我打入你體內的禁製,主要功用並不是降低你的智力,而是暗中窺伺你的一舉一動。你在尋求大祭司幫助,讓他嚐試為你解除禁製時,自然要放下防備,開放自己的神魂,以便於大祭司施法,查看我下在你神魂中的禁製。”


    赫勒柔月恍然明白過來,道:“你就等著這一刻,來趁機窺察我心靈深處的秘密·······得到你想知道的。”


    方邃仍然單手扼住赫勒柔月,從容道:


    “包括大祭司離開祭祀院,出人意料的去了你們閃米特人那裏,準備利用你閃米特人的秘寶,與這巨石陣取得聯係,跨越時空般穿梭來此,要在這裏伏殺我,我也通過你以類似心靈波動的方式與他們隱秘溝通時,早就知道,你們想算計我,本人自然要有所迴報,趁機將諸位引來,咱們放手戰上一場,且看誰生誰死。”


    最終目光迴視赫勒柔月,森然道:“你既然已經知道了前後因由,可以去死了!”


    (晚上加更的章節,會是兩章合一的五千字章節,感謝大家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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