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王啟去林清野公寓找他。


    “魏靖的事到此結束,人我已經談妥了,不會把這件事再跟大眾提及。”


    林清野抬了下眼:“給封口費了?”


    “不然呢。”王啟沒好氣道,“好在封口費還有用呢,不然真爆出去,你前不久可剛剛因為高中時候的那個視頻被議論過,再來一個,你看輿論還幫不幫你。”


    “警察那邊呢?”


    “這個你放心吧,昨天處理這事兒的那個警察好像是和你那小女朋友認識的,應該是她叔叔吧,拘留三天。”王啟皺了下眉,“她沒事吧,昨天有嚇到嗎?”


    “還好。”


    “那就好那就好。”


    王啟跟許知喃雖然接觸不多,但也挺喜歡她的,看著就是個乖巧懂事的小姑娘,就是也不知怎麽會和林清野扯上關係的。


    看著壓根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林清野早上剛剛洗完頭發,這會兒還半濕,水珠滴滴答答地順著脖頸滑下去,他隨手撈起一條毯子擦了下。


    而後在沙發上坐下來,點了支煙,淡聲問:“拘留三天,那魏靖的事就這麽算了?”


    “不然你還想怎樣,監控我也看過了,說實話,看不出什麽嚴重的問題,能拘留那還完全是有你和那另一個刺青師人證的情況下。”


    林清野沒說話,兩頰微陷,深深吸了口煙。


    王啟越看他這幅樣子越煩,哪有其他歌手跟他似的抽煙抽這麽狠的,這還才隻有二十幾歲呢。


    “人小姑娘擔驚受怕,受了委屈,他拘留三天就完事了?”林清野唿出口煙,問。


    “拘留三天是因為幸好沒有造成實質性傷害,昨天那個方警官也已經說了,後麵會注意保護許知喃的,人家可是她叔叔,能不幫她嗎?”


    “別抽了!”王啟傾身奪過他的煙,“也不注意點嗓子!”


    他把煙摁滅在煙灰缸裏,又順手將茶幾上的那包煙丟到一旁,“幸好那魏靖同意閉嘴了,不然你覺得這事真被爆出來,受影響的隻是你一個人嗎?”


    “你要是真想保護好人家,就先讓自己變得足夠強大,等這些風言風語不足以影響你了,你也就有能力保護她了。”王啟說,“我看那小姑娘長得那麽漂亮,性格又好,喜歡她的人肯定很多,你可別覺得自己是林清野就很穩了。”


    他哼笑一聲,撈起杯子喝了口水,壓了壓煙癮。


    他可沒覺得穩過。


    王啟的確是為了林清野著想,他自己開娛樂公司,又當節目製作人,並不隻是為了謀利,也的確是紮根在這個圈子裏的。


    對於唱歌,林清野是難得的人才。


    而對於娛樂圈,他總覺得,林清野將來會是一株難以撼動的常青樹。


    可這畢竟是人家小情侶的事兒,他也不好多說。


    於是換了個話題:“昨天後來你跟你父母有聊過嗎?”


    林清野抬眼:“聊什麽?”


    王啟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傅雪茗那一巴掌下去的太快太出乎意料,說出來的話也實在……


    他原本以為隻是母子間缺乏溝通才導致的不睦,可如今看來遠不止這些。


    “那件事,本來就不能怪你,你也要跟你媽媽好好解釋解釋,母子相通,總不能一直就這麽僵下去。”


    “母子相通。”林清野冷笑一聲,“王叔,你信不信,她昨天說的你死了都是罪有應得,是她的真心話。”


    王啟皺起眉:“你別這麽想,她好歹是你媽媽。”


    林清野神色嘲諷,對他這話不屑一顧。


    王啟抿了抿嘴,不再多留:“那我先走了。”


    “行。”林清野起身送客。


    到門口,王啟又迴頭叮囑了句:“記著啊,你這嗓子可是用來唱歌的,少抽點煙,酒也是!大好的年紀呢!”


    “知道了。”他應聲。


    這倒是沒想到,王啟原以為對這樣的話他不過隨便敷衍地應一聲就罷了,沒想到還得到了個三個字的迴應。


    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林清野個子高,王啟還得稍仰著頭。


    “王叔。”他突然開口。


    “啊?”王啟有點懵。


    “你之前和我提過做專輯的事,我想開始準備了。”


    王啟一頓:“怎麽突然決定了,之前不是還說等錄完節目再說嗎?”


    “你說的沒錯,想要保護好她,我得自己做出成績來。”


    在娛樂圈中,最要緊的是拿實力說話。


    靠粉絲也許能逞一時威風,可成也蕭何敗蕭何,流量小生被粉絲束縛住自己原本正常生活軌跡的也不在少數。


    盡管林清野向來不打算走流量路線,可現如今的確是有流量的趨勢,若是在這種情況下,昨天的事真被爆出來,許知喃必然會被大眾議論,也許還會有許多的謾罵批評。


    隻有他自己做出了成績,突破那層束縛,才能保護好許知喃。


    王啟也算認識林清野有些年頭了,雖然是在錄製節目後才慢慢熟悉的,可從來沒料到有一天會從他口中聽到這樣一番話。


    “看不出來,你這麽喜歡她啊?”


    林清野笑笑,淡淡“嗯”了聲。


    翌日一早,許知喃就接到了方侯宇的電話,也不知他是怎麽得知她手機號的,一接通方侯宇便自報家門,又跟她說了昨天那事的處置結果。


    “嗯,謝謝方叔叔,麻煩您了。”


    “這個倒是不麻煩,你是元汶的女兒,我也答應過他會幫襯你們母女倆一把的。”


    再次從別人的口中聽到父親的名字,許知喃還有些恍惚。


    父親去世這麽多年了,就連母親也有意不在她麵前提及,即便許知喃知道她經常晚上思念父親到流淚。


    “昨天另外一個男生是你男朋友嗎?”方侯宇問,“好像還是個明星吧。”


    “不是男朋友,他以前也是平川大學的。”


    聽她都這麽說了,方侯宇也沒在這方麵多想,又說:“還有那個魏靖的事,他之前有騷擾過你嗎?”


    “沒有,我最近參加了一個比賽,他也參加了,昨天才講了一幾句話。”


    後來路西河也跟她講了,覺得以魏靖的個性,耍些小聰明、使點不入流的小計倆是可能的,但真讓他去幹什麽犯法的事可能還真不敢。


    至於昨天晚上,搭訕和心懷不軌是可以肯定的,但若更進一步,在路西河看來,魏靖不敢。


    可也不能排除真被美色迷了眼的可能,還是要小心為好。


    “這樣啊。”方侯宇皺了下眉,“反正你現在把我這個號碼存上,萬一遇到什麽危險就立馬給我打電話。”


    “好,謝謝方叔叔。”


    “你這小姑娘怎麽這麽愛跟人瞎客氣。”方侯宇笑說,“對了,然後你自己記得買些防狼工具,網上都有的,等魏靖這邊出來了我也會讓人盯幾天,不過你這樣的小丫頭,平時做好自我保護措施也很重要,盡量少走夜路,別走小道,最好跟朋友一塊兒。”


    他嘮家常似的說了一通。


    許知喃笑著再次跟他道謝。


    盛夏的早晨雖然不涼,可許知喃穿了件薄薄的睡裙站在陽台上,剛從被窩出來,還是不由打了個寒戰。


    臨掛電話前,許知喃問:“方叔叔,我爸爸當年調查的那個案子,現在有進展了嗎?”


    那邊安靜了好一陣,而後方侯宇歎氣道:“還沒有,後來我們沒有接到那畜生的任何再次犯案的信息。”


    當年,許元汶在調查一起綁架案時殉職,但那兇手遲遲沒有落網。


    後來警方猜測,也許是許元汶已經調查到了案件的中心,所以在關鍵時刻被滅口了。


    “如果以後有其他新的消息的話,麻煩許叔叔告訴我一聲。”


    “行,但是阿喃,你爸爸殉職這些年了,正義交給我們來申,你得過好你自己的生活啊。”方侯宇叮囑。


    “我會的。”許知喃說,“對了叔叔,昨天的事您不要告訴我媽媽,不然她的性子,肯定會擔心得睡不好覺的。”


    “我知道,你媽媽這些年也不容易,不過自我防護你要做好,剛才我說的那些防狼工具你可都得準備著,平時放包裏。”


    掛了電話,許知喃拉開陽台門進宿舍,薑月剛起床。


    考研摧殘心智,薑月昨晚熄燈後聽政治課聽到很晚,現在隻憑一口仙氣吊著,麻木地走進衛生間洗漱。


    許知喃坐在自己桌前,點開淘寶乖乖搜防狼工具。


    各種樣式的都有。


    許知喃挑了會兒,買了個智能報警器,有定位和錄音功能,可以自動報警,又買了支防身筆,帶尖利的鎢鋼針刀。


    剛下單,手機就響了,顧從望打來的。


    “幹嘛呢?”顧從望聲音吊兒郎當的。


    “剛起床,你怎麽這麽早?”


    他在那頭打了個哈欠:“你什麽時候複賽啊?”


    “已經結束啦,昨天比的,拿到小組第一名了。”


    “啊?你怎麽從來沒跟我說過?”


    “你最近不是在忙學校的事嗎,我就沒跟你講。”


    “太不夠意思了,不過拿第一就可以了。”顧從望笑道,“就等後麵決賽再拿個冠軍了?”


    “哪有那麽簡單呀,另幾個小組冠軍都很厲害的。”


    “那就不想這事兒了,待會兒出來玩嗎?”


    “我今天要去店裏呢,昨天有比賽一天都沒開門,跟一個顧客預約了今天做花臂的,要挺久的。”


    “那等你結束了去吃個飯?”顧從望問說,“我可馬上要迴學校了啊。”


    “好啊,你什麽時候開學?”


    “買了大後天的機票。”


    “這麽快。”


    “本來能再晚一周迴去的,可我英國的房租到期了,要滾迴去搬家。”


    許知喃笑了聲:“那我今天結束後給你打電話。”


    樂隊季煙三人是第二天才得知前一晚林清野發生的事的,還是季煙在路上碰上了王啟才知道。


    晚上,季煙、關池和十四買了一堆外賣一塊兒去林清野公寓,美名其曰樂隊聚餐。


    沒提前跟林清野說要過來,三人齊齊站在公寓門口,按了門鈴。


    林清野去開門,穿的是很居家的白衣黑褲,額前頭發淩亂,發絲向後捋,嘴裏咬了個筆蓋,手裏一支黑筆。


    十四愣了下,上下打量一通,不得不佩服,林清野就是這造型都是足夠帥的。


    “隊長,你這幹嘛呢?”


    “寫歌詞。”林清野側身讓三人進屋,“你們怎麽過來了?”


    關池提起手裏大包小包的外賣袋:“想著你今天有空,找你一塊兒吃個晚飯。”


    林清野剛才就在客廳桌上寫歌詞,這會兒紙就攤在桌上,季煙湊過去看了眼,歌詞是新的,旋律也是新的。


    她在心裏哼了個調,很好聽。


    “新歌啊?”季煙扭頭問。


    “嗯。”


    十四也來了興趣,湊過去看。


    林清野可是許久沒有寫新歌了,他這人做音樂也挺隨意的,從不給自己立類似於這個月要寫出一首歌的目標,完全靠靈感。


    “是上節目準備要唱的嗎?”


    “不是,那時候估計來不及。”林清野靠在一邊,“打算做個專輯。”


    三人皆是一愣。


    林清野的確出過幾首歌,但都是單曲,還都是免費的,自己做好,往音樂app上一放就完事兒了。


    也不是沒人請他做過專輯,可都被拒絕了,這還是頭一遭。


    “打算全原創嗎?”十四問。


    他一笑:“嗯。”


    十四真心實意豎了個大拇指:“牛逼。”


    專輯的製作流程很複雜,主要分為前期企劃定位、收歌選歌、製作三個主要部分。


    很多歌手的歌寫詞編曲都不是自己完成的,僅僅製作團隊是根據歌手的演唱特質來選歌,在歌壇,一張專輯能夠自己完全獨立完成的,可以算得上是音樂領域的全才。


    而林清野就算得上是這樣一個全才。


    季煙過去把外賣一盒盒拿出來,他們三人沒規矩慣了,也不上餐桌吃,直接盤腿席地而坐,東西擺在茶幾上。


    他們問了昨晚發生的事,林清野沒多講,三言兩語帶過。


    得知事情已經處理好了他們也就放心了,不再多探究其中細節,話題又繞迴到專輯上。


    “專輯打算做什麽風格的啊?”


    “還沒確定,可能會有幾首樂隊風格的。”林清野喝了口酒,“到時候錄歌可能要你們抽空來一趟。”


    三人一時沒說話,互相對視一眼,自然是都連聲答應了。


    被他這話勾起迴憶,關池又想起他們當初名不見經傳的小樂隊,突然得知獲得金曲獎時候的激動和興奮。


    如今再想來,又感覺已經許久過去了。


    久到現如今原本的刺槐樂隊四人,隻有林清野一人還在唱歌,他們其他三個都已經走入平淡生活中了。


    “誒隊長,喝酒啊,你今天怎麽喝這麽慢。”十四說著,拿著酒瓶又要給他倒酒。


    “要唱歌,得護著點嗓子。”


    眾人:“……”


    雖說歌手保護嗓子再正常不過,不過林清野向來仗著自己天賦十分隨意,這還是頭一迴見他有這種意識。


    隻不過他都開口了,十四自然就不再勸酒了,又多問了句:“隊長,你這是真要認真逐夢演藝圈了?”


    林清野手腕垂著,夾了塊菜:“既然都參加節目進這個圈子的,那就做點名堂出來。”


    他其實說的很平靜,像是最簡單的陳述,可鋒芒就像是開刃的刀鋒一般,擲地有聲,沒人敢懷疑他那句話。


    “行。”季煙最先舉起酒杯,四人碰了個杯,“我也不說什麽祝福的客套話了,反正你天生這塊料,無心插柳都能成蔭,更不用說有心了,新專有什麽需要用到我們的地方盡管提。”


    林清野喝了口酒:“行。”


    “新專名字也該想了吧,到時候我們給你宣傳。”


    “想好了。”


    “叫什麽?”


    “喃喃。”


    季煙:“……”


    十四反應慢:“囡囡?為什麽?”


    季煙直接抄起一巴掌打在他腦門上:“你四不四傻!”


    被她這一打,十四倒也反應過來了,不是囡囡,是喃喃。


    中華語音博大精深,單看“喃喃”這兩個字並不會覺得不妥,還有種溫柔繾綣在你耳邊低喃的意味在,挺撩人的,作為專輯名也挺讓人有購買欲的。


    如果林清野先前沒有讓轉發許知喃的投票的話,也沒有後來關於蘇錚以及刺槐歌詞采訪視頻的話,他們也許就這麽解讀了。


    可現在不一樣了,此“喃喃”顯然非彼“喃喃。”


    季煙想起剛才看到的他寫了一半的歌詞,忽然覺得,這張專輯叫這個名字,也許意味著這是寫給許知喃的歌。


    喃、喃。


    前為動詞,後為名詞。


    季煙一個女生心思細膩,已經想明白了,可十四依舊是懵的。


    他對林清野忽然轉性這件事始終是懵的。


    沒法接受。


    這可是林清野啊!!!


    是那個在台上閃閃發光,被台下尖叫呐喊包圍的林清野啊!!!


    “隊長。”十四一臉的一言難盡,“你不會是被平川之光下蠱了吧,她是不是對你念什麽奇奇怪怪的經文了?”


    十四太過震驚,已經沒有邏輯了,話剛說完就被季煙蹬了腳,被瞪一眼。


    這人什麽毛病?!


    人家寫個專輯表白一下喜歡的姑娘怎麽到他嘴裏就成這樣了??


    是不是太久沒跟林清野見麵,都忘記這人的脾氣了??


    好在林清野倒也沒生氣。


    揣摩一番他的話,還笑了聲。


    他模樣有些懶,靠在沙發上,修長骨感的手指捏著酒杯,手腕垂著,半闔眼。


    “那也要她願意給我下蠱啊。”他噙著點微妙的笑意,輕晃著酒杯,“她就是給我挖坑,我也得往下跳。”


    十四:“……”


    瘋了瘋了瘋了!


    許知喃今天工作得晚,到晚上七點才跟顧從望一塊兒在學校旁邊的火鍋店吃好晚飯。


    從火鍋店出來,顧從望要去買些上學需要的東西,兩人便又一塊兒去了趟商場。


    兩人邊走邊聊,遠遠望去俊男美女,迴頭率很高。


    王啟來取之前定製的一件西服,結果一出去就碰上了許知喃。


    他揚手正準備打招唿,視線捕捉到她旁邊的男生。


    觀察一番後警鈴大作。


    不妙。


    太不妙了。


    兩人說說笑笑一路,王啟跟著他們走了一段路。


    想著早上時還跟他說要做出點成績來讓自己有能力去保護自家女朋友。


    可現在呢?


    女朋友居然和別的男生一塊兒有說有笑逛商場,雖說也沒有任何逾矩的行為,但看著也實在是紮心。


    現在的林清野可能正在家裏寫歌詞奮鬥呢!


    太悲戚了!


    王啟正想著,許知喃迴頭時突然餘光掃到他,主動打招唿:“王製作人。”


    “誒,你好你好。”王啟忙說。


    閑聊客套幾句,許知喃電話響了。


    王啟飛快地掃一眼,來電顯示:林清野。


    還是連名帶姓的啊。


    那小子弄個紋身可還都是“阿喃”呢……


    許知喃對顧從望說了句“接個電話”,便走到另一旁去了。


    隻剩下王啟和顧從望兩人麵麵相覷,王啟看了眼顧從望,不由在心裏搖頭。


    這林清野也實在是太慘了點兒。


    作者有話要說:林清野:她就是給我挖坑,我也得往下跳。


    王啟:……你好像被綠了


    許知喃:?我好像不是他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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