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劇烈的顛簸之後龍愷站起身來,發現蘭登趴在操控台上一動不動不知生死,忙起身過去查看,卻看到操控台下方還有一人,正是昏迷不醒的戴維斯將軍。龍愷一時心亂如麻,迴身看到虹正站在身後,又驚又喜,忙上前去護在虹的身前。說道:“蘭登生死未卜,現在正是機會,你趕緊用亞特蘭蒂斯之行將異靈消滅。”

    龍愷說完,卻發現虹沒有任何反應,亞特蘭蒂斯之星內正漸漸泛出猩紅色的光芒。龍愷忙釋放腦波感應虹,竟發現虹的體內竟藏了另一股能量,不由大駭。原來異靈趁虹扭曲時空能量釋放的瞬間侵入了虹的體內,此時正在試圖控製虹的思維。

    龍愷忙打坐入定,情急之間急速催動腦波進入虹腦內,助虹驅逐異靈。可是似乎異靈需要的正是亞特蘭蒂斯人的身體,虹得意識並沒有與潛藏在體內的異靈產生抵抗,而是很快便融合為一體。龍愷發現異靈與虹的元神竟然合二為一,化作一體,再也沒辦法將其分開,一時間萬念俱灰,退出了虹的大腦。

    亞特蘭蒂斯之星內的光芒忽白忽紅,交替閃爍,虹慢慢睜開雙眼,凝望著龍愷,霎那間淚水奪眶而出,失聲道:“龍,對不起,我不能兌現我的諾言,和你相伴終生了。”

    龍愷站起身來,強忍著悲痛,說道:“不會的,我們一定有辦法的。”

    虹搖了搖頭,哭道:“沒用的,剛才一瞬間我已經與異靈合二為一了,也知道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原來我們也是瑪雅星的生命後裔,異靈占據了我的身體,我不能再迴去了,否則便會給亞特蘭蒂斯人帶來毀滅。”

    龍愷雙手抓住虹的肩膀用力搖晃,嘶聲喊道:“不會的,不會的,你要相信我,一定有辦法可以驅逐異靈的,你快施展時空扭曲,我陪你迴亞特蘭蒂斯基地,你父親一定有辦法的!”

    想到父親,虹的眼淚再次落了下來,“龍,你知道麽,和你在一起這十幾天是我一生中最開心的時刻,我真心的愛過你,我曾幻想和你永遠生活在一起,那將是多麽幸福的事情。我知道你對我的愛,這已經足夠了,我們之間的差異卻注定了不能在一起。”

    龍愷的眼淚再也強忍不住,奪眶而出,他緊緊地抱住虹,似乎想要把虹抱入自己的體內一般。

    飛船突然一震,突破了大氣層進入外太空。

    虹看著窗外深邃的太空繁星點點,淚水濕透了龍愷的肩膀,臉上卻掛著幸福的笑容,“龍,你知道麽,那天我看到你也是這樣抱著海倫,我知道你們其實才是真正的一對,我也知道海倫一直深愛著你,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我隻要能活在你心裏就夠了!”

    龍愷搖著頭,說道:“你誤會了,我知道海倫對我一往情深,但是我的心裏最愛的卻是你!”

    虹從龍愷懷裏輕輕分開,為其擦掉臉上的淚水,摘下自己頸上的一顆珍珠掛鏈,放到龍愷的手裏,又摘下一枚戒指,放到龍愷另一隻手裏。“我知道,我現在都知道。異靈現在已經融入了我的思維,正在慢慢控製我,趁現在我還能控製自己,你讓我把話說完。我感激你幫我找到亞特蘭蒂斯之星,挽救了我們的命運,我更感激你給了我這十幾天的快樂,是你讓我體會到從來沒有體會過的情感,我知道我們還有太多應該去體會的快樂,但是我沒有時間了。原諒我不能繼續陪你,原諒我就這樣自私的離去了。這顆珍珠掛鏈是我父親為我做的,我從小到大一直帶在身上,請你幫我把它轉交給我父母,這是我唯一能留給他們的東西。這枚戒指是上次你和我一起迴家時母親給我的,她說如果我有了心上人,就把這枚戒指給他戴上,他就會永遠愛我了。我本來想等一切都結束了就把它給你,卻沒想到當一切都結束時,我們也要分開了。我會用盡我的能量為你再做一次時空扭曲,把你們送迴基地,然後永遠飄蕩在太空中,在天上看著你,想念著你。”

    龍愷將戒指戴在自己的左手無名指上,緊緊握住虹的手,說道:“你把蘭登和戴維斯送迴去吧,讓我留下來陪你,我們永遠在一起,再也不分開。”

    虹已是淚如泉湧。“龍,不要這樣說,你的心已經永遠和我在一起了,你還有更多的使命需要去完成,你還不能死。用不了多久異靈就會完全占有我,你所愛的那個虹很快就要消失了。”

    龍愷不斷搖著頭,緊緊地將虹摟在懷裏。

    虹趴在龍愷的肩頭,望著窗外的星空,不覺有點癡了。“龍,你看窗外的宇宙多美麗啊,我還是第一次在地球之外看星星,原來星星是這樣亮,這樣美麗啊!龍,你說我死後會化作一顆星星麽?如果是那樣你在地麵上是不是就能看見我呢?”

    龍愷剛想說什麽,虹卻伸手按住了他的嘴,“龍,你不用騙我,我知道我不會變成星星的,我隻要活在你心裏就好了!我知道你永遠都不會忘記我的,我已經很幸福很知足了!我曾經說過如果我們在一起,你卻會死在我前麵,那時我一定會傷心欲絕的,現在我走在你前麵了,其實我比你要幸福的。龍,我的時間不多了,你能再吻一吻我麽?”

    龍愷捧起虹的臉龐,那是多麽美麗的臉龐,明亮的眼中卻充滿晶瑩的淚光,龍愷低下頭,顫抖的雙唇深深印在虹的唇上。十幾日來的相處,虹的美麗善良,天真無邪深深打動了龍愷,龍愷一度有為其放棄冒險生涯而廝守終生的念頭,如今這一切都將煙消雲散。龍愷一生經曆了太多的生離死別,卻從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令人心碎,如果知道相聚是如此短暫,那麽這十幾天又為何聚散分離,忙忙碌碌。自己有太多的願望想和虹去實現,這個世界有太多的驚喜想帶虹去發現,可如今,上天卻沒給自己這個機會,一切便都將煙消雲散了。

    再長時間的吻也不會讓人厭倦,再多時間的相處也不會覺得漫長,龍愷多麽希望此時能凝固成永恆,多麽希望下一秒不要來臨。兩人的淚水滑滿臉龐,融合在一起,流進龍愷的嘴角,鹹鹹的。

    “永別了,親愛的,我永遠深愛的人。”虹不舍得結束與龍愷的深吻,用意念對龍愷說出了最後一句話。

    一道耀眼的白光閃過飛船,小小的船艙內泛出像太陽般強烈的光芒,這是愛的光芒。

    龍愷睜開雙眼,漫天燦爛的星光映入眼簾,躺在澳洲中部冰涼的戈壁上,龍愷卻好像沒有了任何的感覺。虹炙熱雙唇的餘溫還留在自己唇上,人卻已相隔萬裏天地兩茫茫。天邊一顆星光緩緩升起,那是虹在和自己告別麽?龍愷喃喃地問自己,淚水又滑出了眼眶,跌落在冰冷的沙土裏。

    一艘飛船緩緩落在身邊,有人跑過來!龍愷躍身而起,大聲唿喊著虹的名字,向飛船奔去,迎麵跑來一人,卻是海倫。海倫撲入龍愷的懷中,緊緊抱住龍愷,大聲哭道:“我以為你這迴真的會不來了,我好怕!”

    龍愷撫摸著海倫的秀發,仰望蒼穹,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別怕,我迴來了。”

    海倫抬起頭來,龍愷為她擦掉眼淚,齊飛和特瑞等人也趕過來。海倫問道:“虹呢?地上的人是蘭登和戴維斯麽?虹去哪裏了?”

    龍愷不斷吸著氣 ,防止眼淚再次滑落,聲音卻非常幹澀,“虹永遠也迴不來了!”

    眾人一片沉默,像是不相信龍愷的話一樣,良久,沙漠裏傳來特瑞大聲的哭喊。

    齊飛什麽也沒說,隻是緊緊抱住龍愷,用力拍打著他的後背,這讓龍愷想起三年前齊飛痛喪愛妻時,自己也是這樣安慰的他。

    海倫也緊緊抱住特瑞,撫摸著他的卷發,柔聲地安慰著。

    龍愷將虹的珍珠掛鏈交給特瑞,讓他轉交給虹的父母。又囑咐他們盡快迴到海底,這裏發生了大爆炸,很快就會有大批的軍警前來,他們在留在地麵會很危險。

    眾亞特蘭蒂斯人將凱瑟琳的屍體從飛船中抬出,然後與眾人一一擁抱告別,乘坐飛船向遙遠的亞蘭斯海飛去。蘭登和戴維斯還沒有醒來,龍愷不欲與他們相見,囑咐海倫留下來照看他們,等待軍警到來,並約好再會的時間和地點,然後和齊飛迴到了布裏斯本市組織的總部。

    迴到總部後龍愷閉關七天,七天內他不吃不喝,一直在入定狀態中尋找恩師卡薩德萊,希望能夠懇求師傅幫助尋找虹的下落,可是師傅卻毫無蹤影,直到第七天,龍愷突然收到卡薩德萊的話:“眾生無劫相,萬物莫求強。喜樂從來短,哀苦偏恨長。奈何緣已近,生死兩茫茫。冥冥有天數,安知徒悲涼?生者難慰藉,逝者堪以憂。旦夕誰可測,禍福何來由。如此看不透,枉為英雄侯。莫讓前人憂,變作後人愁。”

    龍愷聞言大悟,謝過恩師開導,出關前往海邊的一棟別墅去探望麗薩。

    麗薩已經痊愈,這幾天齊飛一直陪著她,就想像照顧自己親妹妹一樣。麗薩見到龍愷到來喜出望外,圍著龍愷問長問短,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到掃掉不少籠罩龍愷的陰霾。龍愷陪麗薩說了會話,便把齊飛叫到屋外,遞給他兩封信,說道:“還有一件事我想麻煩你去幫我處理,就是帶麗薩去見他的父親。麗薩的親生父親有可能是著名的船王喬治•布魯斯爵士,他為了尋找女兒而加入組織,現在在夏威夷分部,你到了夏威夷自然會有人與你聯絡。這兩封信一封是給麗薩的,一封是給布魯斯爵士的,你在路上先給麗薩看第一封信,麗薩不認字,你就念給她聽,如果她願與父親相認,你就把她連同第二封信一起交給布魯斯爵士。麗薩從小在雨林長大,不懂人情世故,如果她不願認父的話,你就帶她去找我吧,這事以後和誰也不要再提起便是了。”

    齊飛沒想到麗薩還有這樣的身世,點頭答應,將兩封信收好,說道:“你閉關這幾天海倫打了幾次電話來,蘭登雙眼已瞎,不得不提前退休了,聽說蘭登的退休金倒是相當豐厚,足夠他半世無憂了。海倫則接替了蘭登的位置,成為美國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少將。她說13區已經決定撤銷,這些日子要處理很多遺留事務,還要為戴維斯將軍做擋箭牌抵擋美國國會和國際輿論的雙重壓力,所以估計要過一陣子才能趕過來相聚。”

    龍愷淡淡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麽。

    齊飛見龍愷還是心事重重的樣子,又說道:“過兩天我要迴一趟峨眉山,安葬葛雷的屍骨,我隻有這麽一個師弟,也算是對恩師有個交代。你呢,這段時間有什麽打算?”

    龍愷看著蔚藍的大海,漸漸有些出神,說道:“我想休息一段時間,有些問題我要思考一下,這段時間經曆的事情太多了,很多問題我還沒有完全想明白。”頓了一下又說道。“你知道怎麽找到我的。”

    齊飛拍著龍愷的肩膀,說道:“珍惜眼前的,不要徘徊在迴憶當中,這就是我這三年中領悟到的,一個人如果隻會懷念過去,卻不會珍惜現在,那他的一生就都將變成迴憶了!”

    龍愷默默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麽,隻是望著大海出神。

    三個月後,地中海,梅諾卡島。

    9月份的地中海是一年當中最好的季節,夏季炎熱的高溫漸漸離去,溫和多雨的季節馬上就要來到了。梅諾卡島是巴利阿裏群島第二大島,從島嶼東岸的可以盡覽地中海迷人的海景。龍愷離開澳大利亞後便像消失了一樣,隻有齊飛一人知道他在哪裏。

    梅卡諾擁有西班牙最好的天然漁港,自然也吸引著無數釣魚愛好者每年前來一試身手,納瓦爾小鎮並不是最熱的漁港碼頭,卻因為這裏的海麵少風少浪,引來不少熱衷潛水尋寶探險者。

    傍晚的太陽像喝了一大杯陳年馬爹利一樣,急匆匆地想要將羞紅的臉龐藏到海麵之下,卻映得滿目海水也是金燦霞紅。龍愷雙手枕於腦後,靜靜躺在小艇尾部的甲板上,那是一艘一看就知道裝備性能都非常精良的小型遊艇,船尾插著兩隻小型深海垂釣專用的強力快線滑輪魚竿,控製室上方的平台上擺著兩架太空望遠鏡,船頭兩側寫著“卡加侖號”。小艇隨著海浪緩緩起伏,魚竿不停的抖動,似乎早就有了魚兒上鉤的痕跡,龍愷卻像是毫無察覺。三個月來龍愷盡量讓自己從繁忙的俗務中脫身出來,他將組織內的事情一一交待妥當,便一頭紮在地中海的遊艇裏,沒有見過任何人,過起了每天釣魚、喝酒、觀星、打坐的隱居生活,倒也樂得自在清閑。

    龍愷正眯著雙眼欣賞海天一色,日月同輝的迷人景致,身旁手提電腦傳來一聲清脆的提示音。龍愷猶豫了一下,還是起身準備接收郵件,原來是齊飛。

    齊飛的信一如既往的簡短:

    龍愷,你好。麗薩果然是布魯斯爵士的親生女兒,三個月前我便帶她去相認,父女相見甚歡。沒想到僅一周後她便給我電話,說她現在的生活很悶很不適應,便想要來找你我,還嚷著要拜我為師學習千手門的武功和盜術。我被她纏住不放,隻好代師收她為徒,以師妹相稱,正好我也要安葬師弟的屍骨,便帶她一起迴到峨眉山行了拜師入門之禮。本應邀請你來參加,可是千手門如今隻剩我一人,江湖上知道的人也沒幾個,便誰也沒請。麗薩天資聰穎,骨骼精奇,確是一把練武的好手,進境很快,相信不久便能小有成就。另外,海倫給我打過幾次電話,詢問了你的下落和情況,她很關心你,實際上我們大家都很想念你,如果你的問題想明白了,那就露個麵吧。海倫說下月10號美國空軍在埃及會有一次聯合軍演,邀請我和麗薩前來觀看,當然,我知道她最希望見到的人是你。

    齊飛上。

    龍愷合上電腦,啜了一口威士忌,收起魚線,竟然提上來一條足有20磅的大魚。龍愷看著可憐的魚兒,喃喃地道:“天天吃魚,也該膩啦!”

    (本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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