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穿進我的指縫,手掌用力把我的手帶到那裏。


    然後,他悉心教導,一步一步,教我。


    碰到的時候,我心跳的頻率都是亂點的。


    腦子全是懵,他說的什麽,他怎樣指引的,全是亂。


    最後,他動作停下,我手心裏全是他的東西。


    正要下床去清洗,他已經拿過床頭櫃上的濕紙巾,替我把手擦幹淨。


    到這時,我還是愣的。


    ……


    五分鍾後。


    “小蘼,給我生個孩子。”他把我的頭按在他胸口。


    他的氣息還有些重,大手在我後腦勺上一下一下拍著。


    生個孩子,他一定是瘋了。


    “你瘋了!”我哭笑不得,“江汓,你真的瘋了。”


    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這種話竟然會從江汓嘴裏說出來。


    而且,他眼神炙熱。


    “你先把腿養好,其他事……我們往後再說,好嗎?”


    我腦子很亂,還想著雷虎的事。


    江汓也沒有提第二遍,隻是,他的眼神讓我脊梁骨發寒。


    第二天,江汓讓阿城把我送迴紅館。


    第一件事,我讓包子把林菀帶來。


    林菀的頭發長長了,她走路依然搖搖晃晃,一隻腳有些跛。


    這是江汓挑了她手腳筋的後果。


    沒變的,是她野蠻不講理的氣質,和她的囂張不服輸。


    “江荼蘼,我特麽都沒找你了,你突然找我麻煩?幹嘛?很囂張?耀武揚威是嗎?你現在得勢,以後有你哭的!”


    林菀臉上的傷好了很多,但細看還是有痕跡。


    我把包子他們支走,隻留下我和林菀兩人。


    “我沒有耀武揚威的習慣!也沒有這能力!我隻是想問你,要不要見雷虎?”


    林菀驚詫一瞬,然後突然笑起來,狂笑不止。


    “江荼蘼,你……你以為我三歲?你有這麽好心?你怎麽可能知道虎哥在哪裏!”


    她分明不信我的話。


    我已經緊張到恨不得立馬把林菀送到雷虎身邊。


    但我必須準備錢,準備讓雷虎和林菀遠走高飛的錢。


    還好,我還有些錢,不多。


    “是雷虎要挾我,讓我找到你,他想帶你走。”


    林菀表情千變萬化。


    最後她笑起來:“看來虎哥真的很愛我。”


    我抿嘴,沒有再能說的話。


    半小時後,我拿著一張五百萬銀行卡,帶著林菀到了獵場。不知道獵場有沒有監控,但我還是大著膽子,帶著她七彎八拐找到雷虎。


    兩人想見,表情奇怪。


    林菀叫了一聲虎哥之後,雷虎的幾乎是立馬狂笑起來。


    他不是鐵骨錚錚的人,但他也有兒女情長。


    雖然他並不溫柔,但他對林菀的好無可挑剔。


    就連逃亡,也要帶上她一起。


    “錢呢?帶來了?”


    我拿出卡在他眼前晃了晃:“這裏,五百萬!你先把埋在這裏的東西全給我弄沒了。”


    自然不會輕易拿給他。


    雷虎和林菀對視一眼,哈哈大笑。


    “小丫頭,你把卡拿過來,也可以念在當時你跟我合作過的份上不計較,不傷害你。”他朝前走了一步。


    反悔,他反悔。


    他在耍我!


    第一反映便是轉身就跑。


    可已經來不及,雷虎抓住我頭發用力往他身前扯。


    行動不是很方便的林菀也竄上前,伸手搶奪我的包。


    她本來手腳使不上力,我一推,把她推到地上。


    “啊……江荼蘼,你做什麽!”林菀尖叫,臉上的委屈連我看著都忍不住心疼。


    但現在我才是遭罪的人。


    雷虎臉上的每一道痕跡都特別猙獰,是他走過的每一步的痕跡。


    “把錢拿出來!卡給我!”雷虎聲音很大。


    其實我很好奇,他就在這獵場,為什麽沒有人發現,這裏全是江汓的人,怎麽就沒發現他。


    而且,他還這樣囂張。


    “把人帶走,錢沒有!”我隻有這麽一句話。


    這裏本來就陰暗逼仄,光線很暗。


    雷虎抬腳就往我身上踹。


    我立馬閉上眼睛,可是,耳邊隻有腳步聲。


    然後,脖子上一緊,被人掐住。


    “在我的地盤,動我的人?你膽子被割了?”


    心跳漏掉一拍,不用看我也知道,是他來了。


    急得大吼:“江汓,你快走!他在這裏……他……”


    埋了炸彈啊!


    千萬不能出事!


    “走?”江汓的聲音扔在我身後,“這裏是我的地方,走去哪裏?”


    我轉不了身,雷虎掐著我的脖子把我往後麵帶。


    他盯著江汓,咬牙切齒:“江汓,上次沒能殺了你,隻讓你折了腿!今天就讓你死在這裏!不然……讓你的女人死在這裏!”


    說罷,他抽出手中的刀,架在我脖子上:“你以為我沒做好準備嗎?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要來?嗬……江汓,反正今天就算我死,也會讓你女人陪葬。!”


    林菀一直躲在牆邊看著我們,她再也經不起驚嚇。


    “是嗎?”江汓的聲音那麽近,我卻看不到他的。


    這種沒有安全感的體驗,我怕雷虎真


    “是!”他特別篤定,“江汓,你也會死在這裏,我早有準備,花了這麽長時間,我把這裏各處都埋了炸彈!”


    沒有再聽到江汓的聲音。


    他大概是被雷虎的話弄得不知道該怎麽迴應了。


    “怎麽樣,江汓!我們玩兒了這麽多年,你還是內蒙玩兒過我?你讓王局去坐牢,可你拿我沒辦法!”


    他們之間的糾葛太深。


    “炸彈……”江汓終於開口。


    然後,兩個很大的尼龍袋被扔到我們麵前。


    裏麵露出來的東西,正是被拆過的炸彈。


    “一共七十九處,大的三十七處,小的四十二處,雷老板點個數?”


    江汓沉下去的聲音特別讓人著迷。


    阿城走上前,踢了一腳地上的那些廢物。


    “雷虎,你以為什麽?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你還真當我們這裏成了你的避難所?江總不管你是因為對你沒所謂!把你圈禁在這裏倒是省事兒!不然你以為,你還真跟獵場裏那些弟兄混熟了?做夢吧你!本來不想搭理你,讓你玩兒一段時間,結果你倒好,主意打到江小姐頭上了!你也知道,江小姐是江總的心頭肉,死這個字,你今天才知道怎麽寫?”


    雷虎盯著地上被拆掉的炸彈,頭發都快立起來了。


    他晃頭:“不可能,不可能,我天天檢查,它們從來沒被人挪動過!”


    阿城表情冷漠又嚴肅:“是這樣的,你裝上它們十分鍾之後,就被人替換掉了!你每天檢查看到的,都不是真的。”


    所以江汓從一開始,就什麽都知道。


    雷虎嘴裏念念有詞,不相信阿城的話。


    等他徹底清醒過來,他把我掐得更緊了。


    阿城似乎並不著急。


    但我隻看到一顆反光的東西突然飛了過來。


    我對它太熟悉了。


    那個雪夜,我就是看到這樣一個東西從車內飛了出來,讓一個六尺高的大男人應聲倒地。


    而現在,雷虎的手腕被它割到,速度和力度足夠,所以……


    手腕破了。


    我得到解放,雙腿軟了一下,被阿城拉住。


    “啊……”林菀捂著嘴靠牆縮到地上蹲著,兩隻眼睛直直盯著雷虎,她本身憔悴,現在連表情都七零八碎。


    “虎哥……虎哥……”她朝他爬過來。


    “江小姐,你和江總先出去,這裏我來處理。”


    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點頭。


    “那,他……”


    “他沒死,江小姐不用害怕!”


    我這才迴頭,看到坐在輪椅上的江汓,襯衣的右邊袖口少了一顆扣子。


    走過去,推著他出了這地下室的門。


    重見陽光,春意盎然。


    獵場的植被本來就不錯,這下似乎空氣更清新了。


    “你什麽都知道,什麽都不告訴我,害我白擔心!”我故意裝生氣。


    江汓動了動脖子,把頭靠在椅背上。


    他這輪椅挺好的,應該是特殊設計過,往後一靠還挺舒適。


    “一早告訴你,你會聽?”江汓摸了一支煙點燃。


    他其實很少再動煙這玩意兒。


    我寧願他沒事玩玩雪茄打發時間。


    “我……”


    “我最大的讓步,讓那小混混待夠半年再出來!你跟我出國一趟!”


    江汓突然轉移話題。


    我一下停了下來。


    知道不應該猶豫,我還是猶豫了。


    再也不見蔣蔚然麽?


    就像他說的,別再去,別等他……


    這是他的希望,所以……


    “好,你說什麽都行!”我假裝看向天上,實則讓眼淚倒流迴去。


    當初我來這裏,是想念大學。


    現在,整整一年,什麽都變了。


    把自己弄得灰頭土臉地,還自以為所有選擇都正確,


    很憂慮,我這樣容易像江汓妥協,那我父母的事又怎麽辦?


    “去玩幾圈!”江汓用夾煙的手指了指不遠處的馬廄。


    十分鍾之後,江汓在輪椅上坐著閉目養神,而我跨上一匹棕紅色的馬,揮鞭前進。


    我不想再打獵,隻想速度快一點,再快一點。


    最好,能衝破時間的限製。


    當我迴頭的一刹,我隻看到江汓的目光正鎖定在我身上。


    我永遠猜不透他,就像他什麽都知道。


    對我,他隨意但重視,我對他大吼,但他從來都是用他的法子處理。


    習慣了他的部分方式,卻摸不透他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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