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病危?這事兒發生得太出人意料了,以至於林珊一開始還不信,直到和連風一起迴到了皇宮,親眼目睹太醫院那些忙得雞飛狗跳的太醫們,才意識到皇上是真病了,而且病得不輕。

    但話又說迴來了,皇上怎麽會忽然病了呢?要知道她出宮前還被皇上召見過一次,那時他老人家還能指著她的鼻子大罵呢,怎麽看都不像是會忽然病倒的人啊,難不成這其中有什麽蹊蹺?

    盡管林珊心中存有疑惑,但由於皇上病情嚴重,暫時杜絕了一切幹擾,所以她也沒機會打探消息,隻是從小綠嘴裏隱約知道了些前因後果,據小綠的描述,皇上這次的病勢來的很急,在他們出宮那天晚上發病,第二天就連走路的力氣都沒了,到昨天晚上人已經陷入了昏迷狀態。

    聽了小綠的描述,林珊心裏喜憂參半,喜的是皇上這一病,她爹興許就不用被貶了。但是她更擔心,倒不是擔心皇上,而是擔心連風,他們畢竟血濃於水,倘若皇上真有個什麽三長兩短,連風心裏肯定不好過。

    除此之外,林珊還有種奇怪的感覺,總覺得皇上這次病得不簡單,或許背後真藏了什麽陰謀也說不定。在這高牆之內,任何事情都可能發生,危險永遠在最意想不到的時刻來到,謹慎一點總不會錯。

    之後幾天,皇上的病情似乎得到了控製,但是情況仍不樂觀,皇上寢宮外頭四處可見大批行色匆匆,愁眉不展的太醫,簡直就像是把整個太醫院都搬過來似地。

    在這緊迫的形式之下,林珊自然知道要謹言慎行,所以自打迴了宮,她就極少踏出寢宮,很多消息也都是叫小綠去打探的。好再小綠人機靈,竟也讓她打探出了些內幕。

    “駙馬,據說皇上這次生的病很怪!”小綠壓低了聲音向林珊匯報。

    這不是廢話麽?不怪能病得那麽急麽?“說重點!”林珊催促道。

    “駙馬,你別急嘛!聽奴婢跟你慢慢說,話說昨天風和日麗,天高氣爽,樹上還有一隻鳥在叫……”

    “說重點!”

    “不急,重點在後頭呢!咦?奴婢剛才說到哪兒了?沒事,從頭開始好了,話說昨天風和日麗,天高氣爽……”

    林珊差點吐血。

    就這樣,在小綠繪聲繪色的描述中,林珊漸漸了解了一些事情。依照小綠的說法,她路過太醫院,聽到兩個太醫在討論皇上的病情,說到病症時,其中有一個太醫提到了皇上病得很奇怪,渾身都長滿了黃斑。

    黃斑?!這病聽起來怎麽那麽像黑樹林裏那對怪醫夫婦口中的傳染病呢?皇上的病不會和那關係吧?倘若皇上得的真是那病,豈不是有藥救?

    就在林珊想到這的時候,小綠又說開了:“還有啊,我皇上寢宮那邊的小太監說,太子這幾天因為皇上的病茶飯不思,甚至還下令尋訪名醫,倘若誰能治好皇上的病,賞金千兩呢!怪不得太醫院那些老家夥一個個都那麽積極……”

    林珊還在考慮黑樹林的事情,忽然之間耳朵捕捉到什麽,抬起頭兩眼發光地盯著小綠:“你說什麽?賞金多少?”

    “迴駙馬爺的話,賞金千兩,還送良田豪宅,加官進爵……哎!駙馬,您這是去哪兒呀?”

    眨眼間,林珊已經奔得沒了影。

    林珊跑出寢宮,首先去找連風,想把這事兒先跟他商量一下。結果找了半天,連風沒找到,卻和杜灝撞了個滿懷。

    “你莽莽撞撞的,做什麽?”杜灝的臉色看上去很憔悴。

    “殿下,臣知錯了!”林珊急忙反射性的認錯,一認完錯,沒等杜灝說話,就已經過去扯住了他的袖子,低聲問:“殿下,皇上的病,怎麽樣了?”

    杜灝搖了搖頭,眉頭皺得更深了。

    林珊繼續道:“我聽太醫說,皇上渾身長黃斑,是真的麽?”

    “大膽!”杜灝忽然臉色一青,厲聲道,“這些事是誰告訴你的?是誰讓你們在宮裏議論這些的?”

    林珊沒想到杜灝會忽然變臉,嚇了一跳,但是她畢竟和杜灝也相處了一段時間,對他的脾氣多少有些熟絡,知道他一向都是嘴硬心軟,也便沒以前那麽怕了,撞著膽子朝杜灝靠近了些,低聲道:“你先別急,帶我去看看皇上,或許我有辦法治那怪病……”

    “你?”杜灝一怔,旋即眯起眼打量林珊,眼中滿是疑惑的神色。

    “你讓我去看看又沒事兒,死馬當活馬醫麽……啊!不是!是死人當活人……也不是!是……哎呀反正你就讓我去看看嘛!”林珊對天發誓,她此時此刻心裏想得隻有那賞金千兩,以至於說這話的時候,眼神特別真誠,看的杜灝心裏微微動了動。

    “好吧,不過你不許添亂,知道嗎?”杜灝道。

    “沒問題!”林珊點頭,急忙跟上了杜灝。

    皇上的寢宮就在附近,林珊跟著杜灝過去,一路上看到不少憂心忡忡的朝臣,基本都是想去覲見卻被趕出來的。也難怪他們會這般模樣,要知道皇上病危,也就意味著這個國家所有政事的停滯,更意味著很可能將有一位新的君主登上皇位,權力更迭會對整個朝廷產生極大的影響,有些人曾經受寵,瞬息之間可能成為階下囚,有些人碌碌無為,一夜之間卻有可能平步青雲,要讓自己在宮中的深水裏保持屹立不倒,唯有見風使舵,明察秋毫。

    隨著林珊進入皇上寢宮,那些朝臣也便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忙忙碌碌的太監侍女,還有那些愁眉不展的太醫們。

    “孫太醫!”杜灝叫住一個老太醫,一看便是太醫院的元老級人物,“父皇他現在怎麽樣了?”

    年邁的太醫搖了搖頭:“殿下恕罪,老朽已經盡力了……”

    “盡力?你盡了什麽力?朝廷養你們這群廢物何用?還不給我滾!”杜灝忽然破口大罵,林珊從沒見他這般罵過人,從認識杜灝到現在,他雖然脾氣不好,但絕不是會這樣失態的人,很顯然他是真著急了。

    林珊跟在後頭,不好說什麽,卻也同情起杜灝來,畢竟是親爹生了病,有誰能不著急的?是不是連風現在也這樣呢?

    就在這個念頭在林珊腦海裏一閃而過的時候,她忽然瞥見屏風後麵一抹熟悉的黑色身影。不會吧?還真是想他,他就來了,比曹操還曹操!可是連風怎麽會在這兒呢?皇上不是病了麽,召他過來幹嘛?

    這時,杜灝已經帶著林珊越過了屏風,對躺在床上的皇上道:“父皇,兒臣來看您了。”

    皇上躺在一幕紗帳後麵,聽聲音就知道情況很不妙,咳了好久才對杜灝道:“灝兒,你來得正好,到父皇這兒來。”

    “兒臣遵命!”杜灝走了過去。

    乘著杜灝過去掀開紗帳的那一刹那,林珊瞥了眼帳中的皇上,果不其然看到一張焦黃的臉,黃得格外詭異。難不成真是那柄?林珊心裏拿捏不準,扭頭看了眼連風,想征求他的意見,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宮外傳來守門太監哆哆嗦嗦的通報聲。

    “啟……啟稟皇上,大大大皇子……迴迴迴京了!”

    杜燁?正走進紗帳的杜灝一下子警覺起來,他不是人在邊疆嗎?怎麽會忽然迴來?他看了眼父皇,病魔已經將他折磨得看不出情緒了,他隻是揮了揮手,有氣無力道:“派人出城……去把迎進來……”

    “迴……迴皇上的話,大大大皇子……不不不是在城外……他他他……他就在殿外!”

    什麽?杜燁不但迴來了,還就在殿外?那一刹那,杜灝的心吊了起來,他知道,那場他預感了許久的暴風雨終於要來到了!——

    林珊沒見過杜燁,但是有關這個人的名字,卻不知聽小綠提起過多少遍。高居京城美男榜第二位的大皇子杜燁,因為其母出生庶民,所以雖比杜灝年長卻當不了太子,但是這絲毫沒有影響杜燁在朝臣心目中的地位。甚至曾有人暗地裏將他和杜灝作比較,指出他無論才學品行都高出杜灝不少,這個太子本來應該是他。

    以上這些話當然沒法擺在台麵上說,但私底下卻漸漸成了朝臣們一致的看法,也正是因為如此,皇上才會忽然決定讓兩個兒子都去率兵打仗,無非就是想栽培一個,疏遠另一個而已。隻是令人萬萬沒有想到,今時今日,皇上忽然病倒,那遠在邊疆的杜燁會迴來,還迴得那麽“及時”。

    大家嘴上雖沒說,但是就連林珊都看出了問題,很顯然,這杜燁是迴來乘火打劫的。乘火打劫倒也罷了,但是按照他現在這迴宮的速度,可能不僅僅隻是乘火打劫那麽簡單,說不定那把火就是他燒的!

    林珊在心裏暗暗琢磨著,杜燁卻已經穿著一生戎裝,帶著兩個手下進來了。果然如小綠口中說得那般,身長玉立、飛眉入鬢,卻是難得的美男子。隻是這美男也未必太囂張了些,竟敢掛著長劍帶著手下堂而皇之的進入皇帝的寢宮,何等的大不敬啊?

    就在林珊詫異之際,站在臥榻旁的杜灝忽然發話了,朝杜燁身後兩個侍衛厲聲道:“大膽奴才!是誰讓你們帶著兵器進來的?還不給我滾出去!”他說得極不留情,明著罵奴才,暗地裏卻針對杜燁。

    令人驚訝的是,那兩個貌不驚人的侍衛被杜灝這一罵,竟然不見半分怯懦,反而平靜地用眼神征求杜燁的意見,在得到杜燁點頭同意之後,這才轉身離開。

    林珊在一旁看著,不由得佩服起這個頭一次見麵的杜燁來,且不說這人如何,單從他能將自己的手下訓練得這般寵辱不驚,就可見此人的魄力有多大。那一刻,林珊確信了自己剛才的想法,這個杜燁確定、一定以及肯定是來乘火打劫的!

    這迴杜灝看來是有麻煩了!

    果不其然,就在林珊替杜灝捏一把冷汗的時候,杜燁已然開口說話了:“二弟息怒,為兄帶兵迴京,在城外聽聞父皇病重,心急如焚,未待通報就拋下大軍入宮探病,確實有失禮數,還望二弟見諒。”

    杜燁這番話說的彬彬有禮,實則卻暗藏了太多的玄機。就拿稱謂來說吧,他不尊稱杜灝為太子,反而叫他二弟,顯然是沒承認他的地位。最關鍵的是,他話語間還故意放出了城外駐紮著大批軍隊的信息,其用意令人一目了然。

    “是嗎?”杜灝冷笑了一聲,“早知皇兄來得那麽巧,本王也不用派信使去通報了,現在召迴來,信許人還沒走遠。”

    “二弟日理萬機,卻還能想派人與為兄通報,為兄實在感激不盡。”

    “皇兄言重了,本王怎比得了皇兄,身為大將既要殺敵報國,又要關心宮中之事,實在難為你了。”

    兩人唇槍舌戰,你來我往,句句帶刺兒,聽得林珊不由得在心中暗暗感歎:誰說這兩兄弟不像的?我看他們指桑罵槐的本事,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就在這時,外頭忽然傳來通報聲:“啟稟皇上、殿下,劉大人、王大人、蔡大人等一幹大人在外拜見。”

    “沒看到父皇病著麽?讓他們都迴去!”杜灝道。

    “可是……”前來通報的小太監略有難色,“劉大人說了,不見到皇上,他們……他們是不會迴去的……”

    “放肆!這群老頑固是不把父皇放在眼裏嗎?傳話下去,誰不走,直接就地免職,統統都給我滾迴老家去!”

    “這……”這邊是得罪不起的當朝太子,那邊是不能得罪的一群朝中重臣,那可憐的小太監夾在中間,那表情比死了爹娘還難看。

    就在這個時候,杜燁忽然發話了:“既然劉大人他們有要事稟報,二弟不如讓他們進來。”

    “這裏你是太子,還是我是太子?傳令下去,讓他們走!”杜灝毫不示弱。

    林珊在一旁看得直感歎,這年頭做太子,前有狼後有虎,想坐皇位不容易,咬著牙也得硬撐呐!看著架勢,不會是要動手了吧?皇帝老爹,你倆兒子要鬥起來,快說句話呀!

    沒想到她剛想到這兒,病榻上的皇上便開口了:“讓他們進來吧……”

    “是!奴才遵命!”總算有個人說話夠分量了,那小太監蹭一下從地上站起來,扯著嗓子大喊:“皇上有旨,穿各位達人進宮!””進宮……進宮……進宮……“那迴聲在寢宮的走廊裏久久迴蕩,很快,一群穿著官服的大臣們便走了進來,林珊粗粗一數,竟有十餘人之多,其中不少都是朝中重臣,特別是那為首的劉大人,更是先皇受命的老臣,在朝中有著極為尊貴的地位。

    那些朝臣一到,二話不說,全給跪地上了。

    “皇上!”年邁的劉德全跪在地上,麵色凝重,“天象異常,國之有難,臣剛從各地收來消息,蜀地已幹旱數月,農田顆粒無收,大江卻泛濫成災,民不聊生,更有倭寇借機虎視眈眈,如此下去,國將不國,臣鬥膽在這裏懇請皇上,早日冊立新君,以解燃眉之急!”

    “臣鬥膽懇請皇上冊立新君,以解燃眉之急!”身後一幹大臣跪地大唿。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逼宮嗎?林珊看得眼睛都直了,按照目前的情勢演下去,後麵的劇情一定是這樣的:皇上被迫無奈,決定冊立新君。這時候老臣a跳出來,說杜灝不行,應該讓給杜燁。然後老臣b再跳出來附和,最後老臣c、d、e、f……統統下跪請求,皇上啊,大皇子才德兼備,傳位給他吧!

    拜托,有點創意好不好?電視台都演了幾百遍的東西,你們還拿來現,你們當讀者是傻子啊?不行,不能這麽糊弄讀者!

    作為一個有責任心的女主角,林珊忽然澎湃了,她挽起袖子,從那個最不起眼的角落裏走了出來,大喊一聲:“都給我住口!”

    這句話絕對是極具震撼力的,正演得起勁的大臣們全都愣住了,不僅如此,就連一直在旁邊默不作聲看熱鬧的杜燁都將目光挪到了林珊的身上,臉上浮起了一絲詭異的微笑。

    見那麽多人看著自己,林珊有點緊張,不過既然是為了讀者,那就豁出去吧!她咬了咬牙,超前走了一步,挺胸抬頭,氣勢十足道:“豈有此理,皇上隻是病了,又沒說治不好,你們這些人老糊塗了是不?巴望著皇上的病好不了嗎?都存得什麽心?”

    那群可都是在朝堂上不可一世的老臣了,被林珊突如其來地這麽一說,竟然也有了些心虛,不過畢竟薑還是老的辣,那劉大人立馬迴複了常態,朝林珊道:“依駙馬的意思,是有辦法能治皇上的病嘍?”

    嘿嘿!算你問道點子上了!林珊道:“我是沒辦法治皇上的病,但是我知道有人可以治得好這病!”

    “當真?”說這話的是杜灝。

    林珊深唿了一口氣,點頭道:“沒錯,不信你們可以問連大人,我與他都見過這種病,確實可以醫治!”說罷,他將目光挪向了連風。

    “連大人,駙馬所說可屬實?”杜灝追問。

    連風點了點頭:“皇上的病,與臣所曾遇到過的病症確有相同之處,也確如駙馬所說,有人向我們聲稱,可醫治此病。”他比較比林珊想得多,說話紋絲不漏。

    “好!”杜灝大喜,“本王派你即日出宮,尋訪名醫,替皇上治病!”

    “我也要去!”林珊在旁邊自告奮勇。

    “不準!”

    “不準你去!”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站在一旁的杜燁看在眼裏,嘴角微微勾了勾,隨即道:“既然父皇的病有藥可醫,自然要此為重,若連大人有需要,本王可以提供軍隊,供連大人差遣。”

    “不必了!”杜灝一口替連風迴絕,“本王會派親衛軍協同連大人一起尋人,至於皇兄,率大軍千裏迢迢趕迴宮中,何不去換件衣裳,卸了劍,再來看父皇呢?”

    “二弟說得有理,就此告退。”杜燁不動聲色退了出去,離開前,他還迴頭有意無意地看了林珊一眼。

    看毛啊!沒見過娘娘腔啊?要看看你三弟去!盡管這樣替自己壯膽,林珊還是被那眼神激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看來這杜燁,還真不是盞省油的燈呐!

    寢宮事件之後,為了及早找到怪病的解藥,杜灝當晚便馬不停蹄地調集了親衛軍,打算一早便協同連風,進黑樹林找那對怪醫夫婦。林珊去不了,無比怨念那煮熟又飛了的賞金千兩,一晚上在床上輾轉反側,睡不著。

    可是想著想著,她心裏卻忽然生出些莫名的不安來,總覺得整件事缺了點什麽,有哪裏不對勁。但是她想了很久,還是不得要領,隻是愈發睡不著。不會是明天連風要走了,她提前空虛寂寞冷了吧?

    林珊在床上翻了幾個身,毅然決定起來去偷看一眼連風。在一旁陪夜的小綠揉著眼睛起來,問道:“公子,您這麽晚了,這是去哪兒啊?”

    “去看看連大人準備得怎麽樣了。”

    “切,不就是忘不了那金刀麽,公子你太沒出息了……”小綠翻了個身,在林珊暴怒前,又睡著了。

    “我遲早送你去倚紅樓掃地!”林珊獨自在那兒咬牙切齒了一番,這才偷偷地摸了出去。

    時值夏末秋初,夜晚的風裏已經稍稍帶了些涼意,林珊隻套了件外套出來,沒一會兒便覺得有些冷,隻好把自己裹得緊些,朝連風的住處走去。

    這夜路她摸得再熟悉不過了,沒一會兒便到了連風的住處,窗戶暗著,屋裏的人估摸睡著了。林珊擔心自己這麽貿然闖進去,連風很有可能會把她當成小偷拔刀,為了自己的安全考慮,她伸手在窗戶上敲了敲。

    “連風?小風?連連?風風?小風風……”

    有什麽人在她身後打了個趔趄,林珊趕忙迴過頭,見連風不知何時竟然站在了她的背後,麵具下的嘴角一抽一抽的。

    林珊嚇了一跳,差點沒一拳打過去,好再那張麵具實在太具有標誌性了,她反應過來,朝連風道:“你幹嘛站那兒不吭聲啊?人嚇人,嚇死人了……咦?你怎麽不睡覺?”

    “我剛打算去找你。”連風道。

    “哦。”林珊恍然大悟,又忽然奇怪起來,“你找我幹嘛?”連風沒迴答她,反問道:“你找我幹嘛?”

    我?林珊歪著頭想了想,竟然沒想出來自己幹嘛來找他,便道,“不知道,睡不著,就忽然想來看看……你不會也是那麽想的吧?哈!我們天心有靈犀了!”林珊一下子想發現了新大陸似地,用手去拍連風的肩。

    她的手因為被風吹了一路,有些微微的發涼,手指無意間觸碰到連風的脖子,讓他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怎麽這麽涼?”他問。

    這動作來得太突然,林珊有些不好意思,老半天才輕聲道:“嗬嗬……有……有點冷……”話音未落,連風已經毫不猶豫地脫下外袍,將她裹住,當那帶著體溫的衣裳將自己包住的一刹那,林珊的心一陣悸動。

    “外麵冷,進去說吧。”連風說了句,正要拉她的手進去,忽然從前麵過來一股推力,讓他往後退了幾步,正好靠在一旁的牆上。“你……”沒等他反應過來,林珊已經撲上來,把他給吻住了。

    這個姿勢應該說是很奇怪的,高大的男人被推在牆上,嬌小的女人卻踮著腳吻他,但是月光之下,長長的走廊,一頭是滿天的繁星和夜風中搖曳的柳枝,一頭是親吻的男女,灑進走廊的月光也灑在他們身上,在他們身上罩上一層隱約朦朧的光,這場麵簡直美得像一幅畫。院子的假山後麵,有人剛抬起的腳步止住了。

    林珊還在吻,她也不知道自己從哪來這麽大一股勇氣,總之這一吻,晚上那輾轉反側時培養起來的焦躁情緒一下子全都散了,神清氣爽,心曠神怡。於是她幹脆愈發肆無忌憚,手伸向連風臉上的麵具,一點點往下摘。

    連風本是遲疑的,但是終究沒有阻止她,沒一會兒的功夫,那麵具便被摘了下來,沒有了麵具的阻擋,他們吻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深入,以至於林珊覺得自己腿都軟了,隻好伸手攀住連風的脖子,樹袋熊似地掛在他身上,拚了命地吻。直到烏雲遮去月光,有巡邏的士兵朝這邊走來。

    連風抱住林珊,閃進柱子的黑影裏,那巡邏的士兵根本沒有發現,看了一圈便又走了。林珊依在連風懷裏,眼看著他真實的臉,帶著些小小的緊張表情,真實越看越歡喜,不等那士兵走遠,又踮著腳湊上去,舌尖調皮地在他微紅的唇上小貓似地輕舔。

    那摩挲濕軟的感覺觸在唇上,連風差點把持不住,卻又怕巡邏的發現,隻好伸手去捂林珊的嘴。林珊那肯就範,牙齒輕咬他的手心,手不安分的在黑暗中摸索前進。終於,當她的手摸到某樣硬物的時候,連風低吼了一聲,將抱在懷裏的她推倒柱子上,狠狠地吻住。

    月光在此時亮了又暗,暗了又亮,黑夜驀然間仿佛在頃刻間泛起迷離的流光,給這初秋微涼的夜裏,染上了一絲果實成熟般甘甜的味道……

    一吻罷,林珊伏在連風胸口微微地喘氣,月光從雲層後頭透出一絲,朦朧地月光照著她額前略有些淩亂的發,讓人的心都不由得醉了。

    連風伸手,想幫她將臉上那幾根發整好,手指卻怎麽也舍不得離開那柔滑的臉龐,貪戀般地用指腹在臉頰上慢慢摩挲著。他不敢相信,有一天自己這雙拿過刀殺過人沾過血的手,可以如此自由地撫摸自己心愛的姑娘,這種感覺是冰冷的刀不曾,也無法給予他的。

    林珊此時乖得很,安安靜靜地由他粗糙的指腹慢慢地摩挲,臉貼著他胸口,貪婪地聽著那沉穩的心跳,仿佛有種讓人忘卻任何煩惱的魔力:“等你迴來,我們就想辦法一起離開這裏吧。”她說。

    連風手上的動作停住了,沒有說話。

    “怎麽了?”林珊抬頭想去看他的臉,卻被連風用手給按迴了胸口。

    “恩。”上頭傳來悶悶地答應聲。

    林珊心裏甜的像吃了蜜糖,環抱著他的腰,繼續道:“那你要早去早迴,不許在路上看別的女人。”

    “恩。”

    “看男的也不行!”

    “……”

    “也不許看無影!”

    “……”

    就這樣,林珊抱著連風胡言亂語了好久,直到遠遠飄來小綠的聲音:“駙馬!駙馬!”

    “啊呀!”林珊驚得從連風身上彈起來,“小綠準是睡醒了,見不到我人,跑來找了!我得趕快迴去!你早點睡,我明天去送你!”

    “不用了。”連風搖頭,“我天一亮就走,你別來了,免得人家說閑話。”

    哼!你就裝吧!大半夜的把人家按在門口親,咋不怕閑話了?男人就是虛偽!林珊在心裏默默鄙視了一下連風,這時候小綠的聲音已經近了。

    “好啦,不送就不送!我迴去睡覺總行了吧!”林珊嘟嘴跟他賭氣,又警惕地往四周看了看,確定沒人之後,兔子似地從柱子後頭跳出來,朝小綠喊她的那個方向蹦去。

    “記得早去早迴!”走遠了,林珊迴頭,朝柱子後麵目送她離開的連風比口型。

    連風站在走廊的柱子後頭,看著林珊的背影越走越遠,逐漸消失不見,他的目光驀地暗了下來。

    “出來吧。”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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