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抄家,林珊的第一反應就是那部她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周星馳版《鹿鼎記》,韋小寶被康熙派去鼇府抄家那一段,簡直曆曆在目,難以忘懷。

    於是乎,林珊亢奮了。

    想她當年為了考公務員,千軍萬馬過獨木橋,被人擠得屍骨無存,如今穿越當上了駙馬,還被皇帝委以重任去抄家,這比一般公務員可牛叉多了,怎麽說都是中央級別的,就算撈不到好處,風光一迴也好嘛。

    抱著如此陰暗的心態,聖旨頒布的第二天,林珊便隨著抄家的人馬,風風火火地趕往吳府了。到了吳府,整個府邸全都已經由重兵包圍著了,除已入大牢的吳良之以外,他那一家老小早跪在大堂內等候發落了。

    太子尚未到達,其餘人等不敢輕舉妄動,皆把決定權交給了林珊,隻等駙馬一聲令下,抄家便可開始了。

    此時,林珊正在感歎這吳府的奢華,簡直比皇宮還牛叉,走進去到處金晃晃的一片,就連樓梯的扶手都是鎏金的,生怕人不知道他有錢似地,活生生一個翻版的暴發戶嘛!沒事把家裏搞成這樣,隨便走個人進來就知道你貪汙腐敗了嘛!真是一點智商都沒有!

    林珊感歎之餘,將目光落到了吳府客廳的一排古董櫃上,掃描儀似地將那各種寶貝看了個遍,最後視線集中到了一柄純金鑲寶石金花如意上麵,頓時兩眼發光,這一排裏頭,就屬它最方便攜帶啊!

    “大人,不知罪臣家屬該如何處置?”

    同行的下屬打斷了林珊的遐想,她迴過神,依依不舍地把視線從金如意上挪迴來,這才發現大堂裏還有一堆人跪著呢,皆是老弱婦孺,各個麵帶畏懼之色。

    林珊沒遇到過這種情況,便問:“聖旨上有說怎麽處置他們嗎?”

    “迴大人的話,聖旨上頭隻有對貪官吳良之的懲治辦法,並無涉及其妻小。”

    不會吧,這皇帝做事也太不全麵了,這麽多人難不成都交給自己處置了?還要管吃管喝,煩不煩哪?想了想,她揮手道:“既然皇上沒說,那就放了唄,就地解散,該上哪兒上哪兒去。”

    那屬下一聽,怔住了,杵那好久才小心翼翼地問了句:“大人可確定?他們可都是罪臣的家屬,倘若就這樣放了,恐怕難平民憤……”

    “這樣啊。”林珊撓了撓頭,自言自語道,“你說得也有道理,就這麽放了,好像真不太好……”

    “屬下不才,還是大人英明……”

    “那就從後門偷偷放,別讓人發現,對了,每人給一兩銀子遣散費,不許多給,聽到了沒有?”

    那可憐的下屬震驚了,良久才緩過神,哆哆嗦嗦道:“大人英明,屬下這就去辦。”

    就這樣,原本起碼要充軍為奴的吳良之的家小們,被林珊一揮手,全都給放了,不僅給放了,還每人都拿到了一兩銀子的遣散費,縱橫古今,恐怕也隻有咱們的林珊駙馬爺是這麽抄家的。

    這件事後來傳到了京城百姓耳朵裏,不僅沒有引起民憤,反倒還讚揚起了他的仁義之舉,駙馬宋洛寬宏大量,厚德載物的溫潤形象在坊間悄悄流傳開來,又迷倒了不少無知少女。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此時此刻,林珊眼裏隻有架子上那柄金如意,等跪在大堂上的吳家老小們都被送走,大隊人馬忙著進入抄家流程的時候,林珊就趁人不備,偷偷地挪到了古董櫃旁邊,四下張望一番,罪惡的爪子伸向了櫃子裏的金如意。

    真沉啊!純金的!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厲聲響起,把林珊嚇得如意都差點拿不穩:“你在幹什麽?”

    林珊嚇了一跳,以為自己被抓包了,急忙把那金如意放迴櫃子裏,轉身訕笑:“沒什麽,隨便看看……”

    話說了一半,林珊頓住了。伸手揉了揉眼睛,仔細打量了一番眼前人,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咦?怎麽是連風?這小子又不戴麵具,難不成真從地下轉到地上了?

    心裏雖疑惑著,卻鬆了一口氣,又伸手把那金如意拿了迴來,笑眯眯地跑到連風身邊,一手勾肩搭背道:“兄弟,別這樣嘛,人嚇人嚇死人的……”

    麵對她的嬉皮笑臉,對方皺了皺眉頭,伸手便把她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輕易地甩開了,淩厲地眼神射向林珊,問了句:“你是誰?”

    林珊一怔,驀地想起連風還不知道自己看過他的臉,估計跟自個兒演戲呢,再說他們上次好像還鬧了點矛盾,這小子可能還小氣著呢。這家夥也真是的,大男人有啥好遮遮掩掩的?

    完全沒有察覺到不對勁的林珊,於是厚著臉皮又把胳膊搭了上去,還拿著那金如意道:“兄弟,咱倆啥關係,你害什麽羞啊?上迴的事兒算我不對,你就別生氣了,你看這如意,金的!咱一會兒把它藏起來,偷偷買了,五五分成……你怎麽不說話啊?不會是想□吧?你太黑心了哦……難不成想七三?不要這樣嘛……八二?喂,我看你平時老老實實的,現在怎麽這麽黑啊?九一?你還不如殺了我呢!……喂!你倒是說句話啊!”

    就這樣勾著對方的肩膀,說了一大堆,後知後覺地林珊終於察覺出有什麽地方不對勁了。

    “你今天怎麽沒帶刀啊?咦!這塊腰牌……”林珊的目光落到了來人腰上一塊翡翠腰牌上,怎麽看都覺得像自己從杜明月那兒搶來那塊呢……

    忽然有種不詳的預感籠罩上了林珊。

    就在這個時候,剛才那個下屬拿了本賬目過來,朝地上一跪,恭恭敬敬道:“卑職參見太子、駙馬,這是卑職從吳府搜出的賬本,還請殿下過目。”

    時間在那一刻驟然凝固了,林珊機械式地轉過頭,目光落在那張和連風長得一模一樣地臉上,與那道淩厲的目光交匯,表情開始扭曲。

    “他……他叫你什麽?”

    兩人的臉湊得很近,林珊能清楚的看到對方微皺的眉頭,以及目光中那一絲不悅的情緒:“駙馬可否把手放開說話?”

    對方泠然的聲音仿佛在告訴林珊,這一切不是一場夢,更不是什麽玩笑,眼前這個人確確實實是太子杜灝,盡管他有著一張和連風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臉。

    林珊幾乎是從杜灝身上彈開的,拿著手裏的金如意不知所措地原地轉了兩圈,匆忙把東西放迴櫃子上,迴想起剛才自己在杜灝麵前說的那些話,頓時如臨大敵,沒多想,噗通一聲就給跪下了。

    “殿下,臣知錯了,臣剛才是和您開玩笑的,望殿下恕罪……”林珊低著頭,心亂如麻,想不通眼前這個杜灝為什麽會有一張和連風一模一樣的臉,難道連風就是杜灝?不會啊,杜灝不是一直在關外打仗麽……

    林珊的這番忽然認錯,把周圍的人都給驚著了,驚訝地目光投向他,在這一片詫異之中,唯獨杜灝沒有動作,隻是意味深長地看了林珊一眼,繼而將目光挪開,朝還捧著賬本的那人道:“拿來,我看看。”

    就這樣,林珊低頭跪了很久,腿都跪麻了,也不見杜灝采取什麽行動,偷偷抬起頭瞄了眼,哪兒還有什麽太子的人影啊?來來迴迴的人都忙著抄家,她跪在角落裏,已經完完全全被忽視了。

    呃……林珊忽然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一下子又覺得這像是在做夢了,也不明白這太子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四下張望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從地上站起來,揉了揉兩條膝蓋,再看周圍,還是沒人理睬她,杜灝更是消失得連個影子都不見了。

    這都叫啥事兒啊?林珊覺得自己一個腦袋都快兩個大了,幹脆揉著太陽穴,摸出了門。

    抄家還在繼續,不斷有清點好的數據被送到杜灝麵前,每呈上一本,他的不悅便增加一分。這是怎麽迴事?這吳府上下雖裝修得金碧輝煌,卻是個空殼子,這麽多人清點了那麽久,除了場麵上的幾樣擺得上台麵的裝飾,還有女眷們房裏的一些珠寶首飾之外,幾乎沒什麽值錢的東西。

    那吳良之可是出了名的貪官,這貪得錢都到哪兒去了呢?

    “顧左,你怎麽看?”杜灝問。

    被問話的是灝身邊的親信顧左,此人麵容清秀,一番書生模樣,跟隨杜灝身邊已經多年。“依屬下之見,那吳良之能貪贓枉法那麽多年而不被抓到把柄,實非等閑之輩,所斂之財物,多半是被那老狐狸藏起來了。”

    杜灝點點頭:“你果然和本王想得一樣,看來我們還是要去牢裏會會那老狐狸啊!”他說著,踱步到窗前,目光落到底下院子裏的樹旁,一個小小的身影正在那兒蹲著,不知在做什麽。

    杜灝眯起眼,想起剛才在門口遇到的宋洛,轉了個話題道:“顧左,你覺得那宋洛如何?”

    “恕屬下直言,此人似乎並不如傳言中那般少年才俊,觀其行事作風,猶如市井之徒,貪財好色,胸無點墨,吊兒郎當,毫無教養可言。”

    “你是這麽覺得的嗎?”杜灝眼神中忽然多出幾分深意,“那你可知道,那宋洛剛才將那吳良之家妻小如數放走,聽說還給了每人一兩銀子的遣散費。”

    “哦?”顧左一怔,完全沒料到剛才那個無賴似地人物,竟會做出這等事來。

    “我看這宋洛沒那麽簡單啊。”杜灝自言自語了一句,忽然對自己這個妹夫生出幾分興趣來。

    “走,顧左,我們下去會會他。”

    -------------

    此時此刻,林珊還毫無知覺地在院子裏刨樹皮。

    她心裏那個糾結啊,既不舍得屋子裏那柄金如意,更擔心那長得很連風一模一樣的杜灝會找自己麻煩。

    林珊啊林珊,你真不該見錢眼開啊!用腦子想想嘛,連風怎麽會來這裏?就算來了,他也不會把那麵具給摘了呀!想必自己那天在禦花園看的那個也一定是這太子了。自己怎麽能這麽白癡啊,都遇到過一次了,竟然還沒察覺到他和連風是兩個人!完了完了,竟然當著太子的麵跟他說那個金如意要五五分成,早知道這樣,整個都塞他手裏算了……

    林珊越想越後悔,把氣都撒在書皮上,蹲在樹旁,用指甲使勁地摳,一邊摳一邊嘴裏罵:“什麽太子,進來也不先報名號,一點禮貌都沒有,擺明了坑我嘛,害我跪那麽久……摳死你,我摳死你!”可憐的樹皮被摳下了一堆,可憐兮兮地堆在腳邊。

    此時此刻,杜灝和顧左站在林珊身後,臉上的表情都不太好,特別是杜灝,嘴角抽了抽。

    “太……”顧左上前。

    杜灝伸手,製止了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朝毫不知情的林珊走了幾步。

    走到近處,她罵人的聲音聽得愈發清楚了:“你別以為你是太子就厲害了,你是人又不是鬼,幹嘛一聲不吭地站別人身後啊?還我的金如意,還我的金如意……我摳死你!我摳死你!”樹皮又被摳下了一大片,隨之有個白色的布條從樹皮被摳開的縫隙裏露了出來。

    咦?這是什麽!林珊沒多想,那指甲拽住那布條,使勁往外扯,這一用力,竟然整個都扯出來了!是個用很普通的麻布包,裏麵好像有什麽東西,還挺厚的……

    這是?沒等林珊反應過來,一隻手已經伸過來,毫不客氣地拿走了她手裏的布包。

    林珊頓時愣住了,再看來人的臉,腦子裏頓時轟得一聲,這迴沒剛才那麽反應慢了,直接就道:“殿下,臣知錯了,殿下,臣知錯了!”

    杜灝沒理林珊,招了招手讓顧左過來。

    “你看,這是什麽?”

    顧左上前一看,那白色的麻布包裏,竟然裝著厚厚地一疊,全是上百兩的銀票,這一疊起碼也有上萬兩。

    “來人呐!”杜灝下令,“把這些樹都給我砍了,我到要看看,這姓吳的究竟能藏多少!”

    吳府的抄家終於搞了一段落,從吳府院子裏的幾棵樹縫裏搜出了用白色麻布包著的銀票,足足三百萬兩,等於國庫一年的收入。

    此消息一出,在牢裏服刑的吳良之還沒當乞丐,直接就撞牆了。

    陪他一起撞牆的,還有發現銀票的林珊。我嘞個去啊,好你個杜灝!大混蛋!你搶我的金如意還不算,你還搶我的銀票,那銀票是我先發現的啊!你就算不肯給我,好歹也分我一張,當我摳樹的勞務費啊!

    你當摳樹不辛苦!摳樹很辛苦的好不好!/(ㄒoㄒ)/

    吳良之一案抄家結束之後,皇帝樂得笑眯了眼,要知道不是每個國庫都能忽然進賬三百萬兩的,前方剛打完仗,說不缺錢是不可能的,隻不過為了穩定民心沒對外宣布而已,如今這沒收的三百萬兩,對於簡直就是一場及時雨,他能不高興嗎?

    皇上一高興,決定嘉獎功臣,除了杜灝之外,還有駙馬宋洛也抄家有功,給予封賞。

    聖意一下,終於讓連日來心情低落的林珊有了些盼頭,以為總算自己摳樹摳得還算有些迴報,殊不知皇帝賜的竟然是一個官職,將她連升兩品,從駙馬都尉調到了禦史,專管監察,如此一來,林珊非但沒得到什麽好處,還一下子變成了個要做事的官,她差一點沒抱著聖旨大哭。

    我說皇上啊,你這麽做,太不厚道了!

    “小綠,你幫我去打聽一下,太子受了什麽賞?”

    “不用打聽了駙馬爺,宮裏頭都傳開了,據說皇上賜太子白銀千兩,良駒十匹,綢緞一車,黃金鑲寶石金花如意一對,聽說那如意還是從吳良之家抄出來的。”

    什麽?!聽到那如意,林珊徹底怒了,猛地一拍桌子:“小綠,我決定了!”

    “駙馬,您決定什麽?”

    “我要報仇!”

    小綠:“……您打算怎麽報?”

    “我……我……去找連風去!”林珊從凳子上站起來,你搶我金如意,我就挖你醜聞!我就還信了,兩個人長得一模一樣還沒什麽內幕!就算沒內幕,我對著那張長得一模一樣的臉,我踩一腳消消氣也好啊!

    就這樣,林珊找連風“報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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