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了答案迴來,教室內的氣氛明顯活躍了不少,大多數同學三個一堆、兩個一夥津津樂道地在談天說地。半個小時的課間休息足夠過口癮的。江雨煙迴到座位上,注意到那個沈涵仍在埋頭埋腦寫算著什麽,真夠刻苦啊,想對他言聲謝語,可就是開不了口。阿雲不在,還真挺悶的。對了,差點忘記給她請假了——唉,又一個“萬不得已”的“主動”。

    班長坐在第一排靠窗的位置。他是江雨煙原班的團支部書記,雖然個頭不高,但貌若秀竹、氣質出眾,很有股子魄力。見江雨煙來到他的桌前,便停止與同桌的交談。

    “初阿雲讓我向你請個假,”江雨煙說,麵對著氣度非凡、神采奕奕的班長,總覺得他仍舊代表著原高一、三班,雖然原本生疏,眼前卻倍覺親切。“她身體很不舒服,下節自習就不來上了。”

    班長點點頭道:“如果她需要護士,就連她‘老對兒’的假一起請了吧。”

    江雨煙微笑著走開。

    “等一等,江雨煙。”班長急急地追來一句話。

    她又折了迴來,秀眉間隱著淡淡的疑惑。

    “下周該咱班負責布置板報,我想,能肩負起這項使命者非你莫屬。”班長笑咪咪地說。

    “不行不行,我無法勝任。”江雨煙睜大眼睛,連連推辭。

    “無法勝任?過去咱班元旦晚會的板麵不都是你布置的嗎?”鄭俊竹的眼睛睜得更大。

    “那隻是隨便塗塗抹抹,怎麽登得了大雅之堂。”

    “我認為可以,老師不也誇獎過你畫得不錯嗎?”

    “老師那是在開玩笑,我真的不行,你還是讓別人來吧。”江雨煙麵露難色。

    “你就別謙虛了,我說行準行。”班長肯定而霸道的。

    “我也相信班長物色的人選絕對不會錯,一定拿得出手!”班長的同桌付禾幹脆地說。

    江雨煙沒再推脫,羞紅著臉默然走開了。

    咦,這是怎麽迴事?自己的課桌上放著一台銀白色雙喇叭錄音機,還有一盤磁帶。

    江雨煙正納悶,那位沈涵開口相告道:“英語老師送來的,要你明天早讀時間放給同學們聽。”他的目光似乎有些膽怯,聲音裏總是嵌著一絲局促。

    “是這樣,謝謝你。”江雨煙很禮貌地說。

    “沒什麽。”沈涵低聲迴應了一句,便埋首做他的習題。

    江雨煙把錄音機挪到初阿雲那半桌麵上:“對了,謝謝你幫我改正了英語答案。”

    沈涵抬起頭來,先是愣了一下,既而嘴角彎起一個沉靜、友好的微笑:“沒什麽。”

    江雨煙坐下來,感覺心情很好,想起胡亂答上的“閱讀理解”,便不由自主又瞄上了左上角的大詞典。他不象是個喜歡嘲笑的人,她這樣想著,終於開了口:“你的詞典借我用一下可以嗎?”

    他非常痛快地將詞典推至她的桌角。

    “謝謝。”她笑意盈盈。

    “沒什麽。”他說。

    他真愛說“沒什麽”,她想。

    “那盒英語磁帶先借我聽一聽行嗎?”沈涵突然問。

    “給你。”江雨煙毫不猶豫地遞給他。

    “謝謝。”他說,聲音輕鬆。

    “沒什麽。”她說,突然想發笑。

    正在這時,“啪!”地一聲,一個飛轉的物體急速旋落到江雨煙的桌麵上,拍扇起的風浪倏然掀起她的劉海、掀起她的睫毛、掀起她那張受驚的小臉。

    這不懂文明禮貌的一舉乃夾道上那位雪白的襯衫下配條藏藍色西褲、身形單薄而修長的男生所為。隻見他那慧黠明澈的眼眸透著抹玩世不恭,直立高挺的鼻梁頂著份自命不凡,輪廓分明的嘴唇銜著絲輕狂不遜。

    江雨煙又驚又惱,實在弄不清這位貌似端雅的男生怎麽會如此粗魯無禮、表裏不一。

    江雨煙瞪視著他,費解又怨怒。

    那個男生翻了翻白眼,吹了吹自己額前的一縷發絲,竟不以為然、毫無歉意地掉頭而去。

    這時,上自習的鈴聲響了,江雨煙隻好壓低視線,一個陌生的筆記本正歪歪斜斜地躺在她的課桌上,空空的封皮上,隻寫了一個大大的、龍飛鳳舞的“方”字。翻開它,隻用了兩頁,上麵寫滿了密集而有秩的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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