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瑾枝點點頭,又搖搖頭。


    “那個秦四郎是什麽樣的人我不知道,可是佳蒲不是那樣的人!”方瑾枝說的很堅定,“她這個人表麵上瞧著柔柔弱弱的,但是心裏最是決絕。自從她入宮以後,她母親和陸佳茵曾給她寫過很多信,她母親甚至苦苦求她原諒,可是她根本就沒有看過那些信,直接讓宮女給燒了。她說斷絕關係就斷絕關係,絕對不會迴頭。她不會報復那些人,而是做到真正的不在意了。”


    方瑾枝又嘆了口氣,“她這個人吧,還特別死心眼,誰對她好,她就會對誰好,除非真的把她傷透了,她才會轉身。如今陛下對她好,她對陛下更是一心一意。她真的全部心思都放在陛下的身上,根本不可能背著陛下和秦四郎聯繫!”


    原本方瑾枝心裏還有許多種猜測,可是和陸無硯說了這一通之後,她自己的心裏倒是越來越清晰明了了。


    “有人陷害!有人想利用佳蒲和秦四郎曾經的婚約來陷害她!一定是這樣的!”


    方瑾枝在說這些話的時候,陸無硯一直很認真地在聽。等她說完了,他才說:“也未必如此,因為秦四郎如今在為陛下做事。當然,他是真的為陛下做事,還是假意,就不得而知了。”


    方瑾枝蹙著眉,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你的意思是……陛下為了避人耳目,讓秦四郎將消息傳到落絮宮去?通過佳蒲?”


    陸無硯不過隻是說秦錦峰如今為楚懷川做事,方瑾枝便想到了這裏。陸無硯也不得不為她這般敏銳露出了一抹笑意來。


    “不過你我的推斷罷了。”陸無硯將最後一瓣橘子塞進方瑾枝的嘴裏,然後推著她往床榻的方向走去。“再不睡覺,可就要天亮了。”


    聽陸無硯這麽說,方瑾枝才長長地打了一個哈欠。


    方瑾枝打完哈欠剛剛合上嘴的時候,陸無硯湊過去,舌尖鑽進她口中,輕輕點了一下她的舌尖,又在她的牙齒上迅速添了一下,然後很快退出來。


    他微微彎下腰來,麵色如常地將兩個枕頭擺好,好像什麽事兒都沒有做過。


    方瑾枝嘴裏還有一圈他留下來的蘇麻感覺,他這邊倒是成了沒事人。方瑾枝心裏滋生出那麽一絲絲小小的不平衡來。她想了想,抬起腳在陸無硯的屁股上踢了一腳。


    陸無硯整理床榻的動作一頓,不得不直起身子,迴過頭來看向方瑾枝。


    方瑾枝則是伸出舌頭沖他做了個鬼臉,然後爬到床的裏側,安心睡覺。


    陸無硯立在床邊哭笑不得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才將屋子裏的燈吹熄,上到床榻來,將方瑾枝整個嬌嬌小小的軟玉身子擁在懷裏。


    長公主和陸申機是快到寅時才迴來的。他們兩個人都有些疲憊,匆匆梳洗過後便歇下了。兩個人躺在床榻上,雖然疲憊卻都沒有睡著。


    一片寂靜裏,長公主忽然開口:“我也不知道這麽做對不對……”


    “你怕什麽?戰敗?”陸申機則是不甚在意地說,“和荊國的一戰再所難免,如今不過是把開戰日子提前罷了。”


    陸申機轉過身麵朝長公主側躺著,“映司,畏首畏尾可不像你的作風。”


    “你啊,一提到打仗倒是歡唿雀躍……”長公主嘆了口氣,“可是如今真的是開戰的好時機嗎?若真是全麵開戰,怎麽也要持續個幾年。那代表著這幾年百姓的日子都不會好過,代表著軍中將士會有無數的傷亡,最後勝利時也是要踩著無數皚皚白骨。”


    長公主也側轉過身,麵對著陸申機。


    她抬起手,撫摸上陸申機的臉頰,“還有你,我真是不知道你是不是天生好命。每次打仗的時候一定沖在最前麵,居然還能活到現在……”


    “你這話我可不愛聽了,什麽叫做我天生命好?明明是本將軍我神勇無敵,以一敵百!”


    長公主又轉過了身,仰躺在床榻上。她擺了擺手,略無語地說:“行行行,你厲害。睡覺。”


    過了一會兒,她又再一次開口:“申機,你說如果我現在離開,朝中由川兒坐鎮真的可以嗎?”


    “反悔了?”


    “不是,我隻是有點擔心……”


    陸申機撐起上半身來,湊近長公主,十分認真地說:“映司,陛下早就不是小孩子了。他隻要坐在龍椅上一日,這江山便一日是他的。更何況,他今日故意尋了藉口離開不也是又一層芥蒂?他在生氣,生氣今日我們籌謀之事並沒有提前告知他。可即便他心裏有氣,也是一心護著無硯。”


    長公主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憊地說:“難道真的是我做錯了?”


    她心裏慢慢湧上來一陣心煩,“我不是故意的,在我眼裏,他還是那個病弱的孩子。就沒想那麽多!”


    “別氣,別氣。”陸申機急忙安慰她,“原本陛下活不久,可如他身體日益好起來,便可以自己坐穩那個位子。很多計劃、習慣都是要慢慢改的。不過這麽多年來的習慣哪裏說改就能改?這不怪你。但是……哎,我的意思就是離開吧。映司,你跟著我去打仗罷!”


    “嘿!”陸申機來了興致,“古時候大將上戰場軍帳裏還藏著美人,我陸申機也體會一番這是什麽滋味!嘿嘿……”


    長公主不由被他逗笑了。


    “想得美!”長公主瞪了陸申機一眼,轉過身去睡覺。


    陸申機自己傻樂嗬了一會兒,也沉沉睡去了。


    他們兩個人剛剛入睡不過小半個時辰,外麵突然想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長公主和陸申機都是十分警覺的人,縱使一身疲憊,又剛剛睡沉,還是立刻清醒了過來。


    這個時候定是發生了什麽大事。


    “出了什麽事情?”陸申機一邊下床一邊問。


    長公主也起身了。


    在外麵敲門的是入酒,她的聲音難得有些發顫,“公主,將軍,太子殿下夭折了……”


    陸申機和長公主的動作都是一頓。


    “進來迴話!”長公主聲音發冷。


    入酒推開門進來,見陸申機和長公主都在穿衣,她走到長公主身邊,一邊幫長公主穿衣,一邊細說:“寅時剛過的時候,落絮院的偏殿裏忽然著起火來。等到大火被撲滅的時候,太子殿下已經沒了……”


    “偏殿裏怎麽會著火?奶娘在哪?嬤嬤、宮女都在哪兒?”長公主厲聲質問。


    “太子殿下本來就是煦貴妃親自照顧的,奶娘倒是有一個,也隻是在煦貴妃照看不過來的時候幫一把。這幾日雅和公主病了,煦貴妃一直照顧著小公主……”


    陸申機皺著眉,打斷入酒的話,問:“陛下是不是也宿在落絮宮?其他人有沒有事?”


    “今日陛下也在落絮宮,小公主半夜哭鬧,太子殿下的奶娘就把小公主抱到了煦貴妃麵前。也就是這個時候偏殿裏起了火,太子殿下就沒救出來。”


    長公主已經穿了好衣服,她一邊往外走,一邊吩咐:“去把無硯喊醒,讓他進宮。”


    陸申機也跟著長公主急匆匆出了別院前往皇宮。


    入酒在陸無硯門外輕輕敲了一下門的時候,陸無硯立刻就醒了過來。他看一眼方瑾枝睡得正香,就小心翼翼地將自己被她枕著的胳膊抽了出來,又動作很輕地下了床。


    等陸無硯走到門外聽入酒稟告了太子殿下夭折的事情後,他也是臉色大變。他匆匆迴到屋中穿上外衣,就往外走。


    “無硯?”方瑾枝揉了揉眼睛在床上坐起來。


    方瑾枝如今有孕在身,陸無硯並不想她太擔心,隻是說:“朝中有點事情要處理,你先睡著。”


    陸無硯並不是第一次突然有急事要處理,所以方瑾枝也沒有起疑。


    陸無硯扶著方瑾枝躺下來,為她蓋好被子,才匆匆離開。他連馬車都沒坐,直接從馬廄裏牽了一匹馬,奔向了皇宮。


    遠遠瞧著,落絮宮有些狼狽。那被大火燒過的偏殿好像一隻被燒壞了的耳朵。


    陸無硯還沒走進大殿,就聽見了楚懷川發怒的責備。


    “連太子都照顧不好,還口口聲聲不用奶娘!陸佳蒲!你有什麽用!你簡直就是個廢物!”楚懷川大怒,地上是被他摔碎的瓷片。


    陸佳蒲臉色蒼白跪在他麵前。她明顯哭過,隻是此時臉上的淚痕已經幹了,她緊緊咬著嘴唇,也不讓眼淚再落下來。那淚水在她眼圈裏打著轉兒,又硬生生被她憋了迴去。


    長公主看了一眼陸佳蒲,轉過頭來對楚懷川說:“陛下,究竟偏殿裏的大火是怎麽著起來的?與其責怪娘娘,還不如查明原因。你心疼太子,娘娘心裏自然也是心疼太子的。這世上沒有哪個母親不愛自己的孩子。”


    “哼!”楚懷川重重地冷哼一聲。


    他聽了長公主的話,勉強壓下心裏的憤怒,重新坐迴椅子裏。


    “陸佳蒲,你倒是給朕說說看,這到底是怎麽迴事!若是有一言半句是假,朕要了你的命!”


    陸佳蒲臉色蒼白,使勁兒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讓眼眶裏的淚水憋了迴去,不至於現在再落出來。


    “都是臣妾不好,臣妾想著一會兒就讓奶娘將雅和送迴去。所以偏殿裏的蠟燭沒有吹熄,是蠟燭不知道怎麽倒了,才燒著了床頭的床幔,緊接著火勢蔓延,燒到了太子的小床……”


    陸佳蒲低下頭,她有些說不下去了。


    “都怪你!”楚懷川砸了一旁高腳桌上的花瓶,“別再一口一個臣妾了,朕今日就廢了你!收拾收拾東西,明日滾到冷宮裏去!”


    陸佳蒲深深伏地,“民女謝陛下恩典……”


    她是煦貴妃時,宮中的宮女沒有不巴結她的,恨不得做她踩在腳下的鞋子。而如今她一朝被打入了冷宮,那些宮女們看著她一個人艱難地站起來,竟是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去扶一把。


    陸佳蒲跪了很久,跪得雙腿有些發麻。她艱難地站起來,轉身朝著偏殿走去。她每走一步都十分艱難,跌跌撞撞的,瞧著弱不禁風一般。


    長公主看著她走遠,心裏有些不舍。同樣都是做母親的,她明白陸佳蒲不可能不傷心。偏偏楚懷川又是在憤怒的時候,這個時候勸他說不定適得其反。長公主隻好把想要給陸佳蒲求情的話咽了迴去,想著等兩日再提起。之前陸佳蒲那般受寵,楚懷川總會顧念著點的。他又不是那般絕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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