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惹你不高興了?”


    “你!”方瑾枝語氣堅決。


    陸無硯打了個哈欠,他湊過去,在方瑾枝的額頭輕輕親了一下,然後翻過身,躺在她身側,說:“我睡醒了再說哈!”


    “不成!”方瑾枝一下子坐起來,使勁兒搖了搖陸無硯。


    她又用手指頭去扒陸無硯的眼皮,“天都亮了,不許再懶床了,起來啦!起來啦!”


    陸無硯就指了指自己的臉。


    方瑾枝疑惑地想了一會兒,才想明白他什麽意思。她心不甘情不願地彎下腰,在陸無硯的臉頰上小雞啄米一樣親了一下,“這下可以起來了吧!”


    “才一下啊……”陸無硯拉長了語氣。


    “算了,你繼續睡吧……”方瑾枝不高興地嘟囔了一下,從陸無硯身上爬過,下了床。爬過陸無硯的時候,還故意使勁兒壓他一下,以來泄憤。


    方瑾枝坐在梳妝檯前,使勁兒梳著頭髮。她望著銅鏡中的自己,又迴頭望了一眼床上的陸無硯,見他還不起來,她轉過頭來越發用力地梳頭髮。


    又小聲念叨:“果然成親了就變了……”


    床上那人還是沒反應,方瑾枝繼續碎碎念:“古人誠不欺我!”


    陸無硯忍不住笑出聲來,笑道:“什麽古人,你又在哪本小雜書裏看的。”


    不過他還是從床上下來了,也未穿鞋襪,赤著腳走在雪白的兔絨毯上。


    銅鏡中映出陸無硯的身影,方瑾枝又說:“小雜書怎麽了?小雜書也是別人寫的,寫的人死了,怎麽就不是古人了?”


    “是是是……”陸無硯拖了一把鼓凳,在方瑾枝身邊坐下,又從方瑾枝手裏拿過木梳,為方瑾枝梳發。


    方瑾枝的頭髮很柔軟,和她小時候並沒有太多的變化。當初陸無硯還以為她是因為年紀小才會有著那麽柔軟的頭髮,卻不想如今她長大了也這麽柔軟。


    黑色的長髮劃過陸無硯的掌心,滑如錦緞。


    也是,她全身上下就沒有不柔軟、滑順的地方。


    陸無硯一邊給她梳頭髮,一邊柔聲說:“我知道,沒忘。”


    方瑾枝鼓起的兩腮瞬間憋了迴去,又露出了那一對小小的梨渦,她偏過頭不太相信地望著陸無硯,疑惑地問:“真的?”


    “為夫若真敢把夫人的生辰給忘了,日後哪裏還能有好日過。再言,今日還是你十五歲的生辰,及笄的日子。”


    大遼女子十五及笄,然而這及笄是對於未出嫁女兒的。方瑾枝已經提前嫁給了陸無硯,所以她並不能如別的姑娘那舉辦及笄禮。


    方瑾枝嘴角略帶了點笑意,又把小小的手掌攤開,伸到陸無硯麵前。


    這是要禮物呢。


    望著方瑾枝伸到眼前的小手,陸無硯臉上的表情不由有點尷尬。


    方瑾枝緊緊皺著眉,問:“你該不會是隻記得今日是我生辰,卻忘了給我準備禮物了吧……”


    陸無硯沉吟了一會兒,才說:“沒有,自然準備了。隻是這禮物……不是很好,你或許不會喜歡。”


    “那給我呀!你不給我怎麽知道我喜不喜歡?”方瑾枝伸到陸無硯眼前的手,那手指頭尖兒都快要戳到陸無硯鼻尖了。


    陸無硯猶豫了一會兒,才將手中的梳子放下。


    陸無硯起身,走到對麵牆前的架子前,從小抽屜裏翻出一個嵌著紅寶石的鎏金紫檀木錦盒。


    方瑾枝伸長了脖子,眼巴巴地瞅著他,那目光一直隨著陸無硯手中的錦盒移動。等到陸無硯重新迴到她身邊坐下時,她直接從陸無硯手裏搶過了錦盒。


    “這個嗎?”方瑾枝將錦盒打開,臉上的表情僵了片刻。


    嵌著寶石的鎏金錦盒裏麵裝著的卻是一支普普通通的白玉簪,真的是普普通通的白玉簪。


    方瑾枝將錦盒放在一旁,仔細瞧著那支白玉簪。


    簪子是用白玉做的,通體雪白,方瑾枝一眼就能認出來這是最上等的白玉料子,可是……


    普普通通的玉簪,在一頭雕著一朵看不出來是什麽花的花。這花著實雕得不美,甚至簪柄也不夠精緻。這匠師的水平也太差了!


    首飾這種東西,一看料子的質地,而看匠師的水平。而此時方瑾枝手裏的這支玉簪的匠師……


    方家本來就經營著各種玉石、首飾的生意,方瑾枝對這一方麵還是懂不少的。這支簪子一看就是新手做出來的,還是手工做的。


    方瑾枝覺得,這支簪子簡直就是浪費料子!


    她剛想說話,一抬頭,就看見陸無硯黑了臉。方瑾枝怔了怔,重新仔細打量手裏的簪子,莫非……


    “咳咳……”方瑾枝把就要脫口而出的話咽了迴去,生硬地改變了出口的話:“好看,真好看!這塊玉石的料子一看就是從一整塊的上好玉石裏挑了成色最好的部分!這……這匠師的手工也好,看這朵牡丹雕得多好!活靈活現的,放到外麵說不定還會引蝴蝶呢!”


    陸無硯盯著她好一會兒,才說:“那不是牡丹。”


    “哦……”方瑾枝又仔細打量了一番,“是是是,瞧我這眼神!分明是月季!”


    “……那是芍藥。”陸無硯終於忍不住揭開謎底。


    方瑾枝忽然想起來,之前有一日陸無硯好像讓她選一種花,她隨口說了個芍藥。要是知道陸無硯是打算雕玉簪的,她一定說些簡單的花……


    “不想要就算了!”陸無硯作勢就從方瑾枝手裏搶。


    “我要的!”方瑾枝急忙把東西背到身後,好好護著,才不肯被陸無硯搶走。


    方瑾枝抿著唇笑:“白比我大九歲了,不……白活了兩輩子,真像賭氣的小孩!”


    她又把玉簪捧到眼前摸了又摸,愛不釋手。


    “我欠你一個及笄禮,隻好賠你。”陸無硯起身,立在方瑾枝身後,將她的長髮綰起來。


    方瑾枝有些驚訝地在銅鏡裏望著身後的陸無硯:“你當真會盤發?”


    陸無硯睥她一眼,“要不要這麽小瞧我?”


    他垂著眼,將方瑾枝的長髮握在掌心,帶著點虔誠的味道。他修長白皙的十指在黑色的長髮間流動,靈巧地將方瑾枝的長髮一點點盤起來。


    “這樣也好,你的正賓、有司和贊者都是我一人。”


    方瑾枝望見銅鏡裏陸無硯垂眸專注的樣子,心裏輕輕顫了一下。


    第139章 上妝


    她忍不住脫口而出:“好看。”


    “我可仔細研究過盤發的。”陸無硯微微彎腰, 從方瑾枝手裏拿過那隻白玉芍藥簪,最後插於方瑾枝的發間。


    方瑾枝輕輕低下頭,臉頰上不由飄出了一抹淡淡的紅暈。


    她說的不是髮髻, 是陸無硯……


    陸無硯又吩咐入茶打熱水進來,親自給方瑾枝淨麵。他擰了擰帕子, 皺著眉問:“是不是順序錯了?應該先淨麵後盤發?”


    方瑾枝笑著搖頭:“你的順序就是對的順序!”


    方瑾枝的這個迴答,陸無硯還是比較滿意的。他又拉著方瑾枝迴到梳妝檯前,親自給她上妝。


    看著陸無硯仔細挑選胭脂水粉的樣子,方瑾枝大感驚奇。他不是最討厭胭脂水粉的香味兒了嗎?


    方瑾枝氣色好,皮膚更是宛如玉脂般吹彈可破, 所以她平時幾乎是不會塗抹胭脂水粉的。當然,這一方麵是方瑾枝完全不需要,而另一方麵也有一小部分的原因是她知道陸無硯討厭這個氣味兒。


    “別躲。”陸無硯一邊嫌棄地看了一眼手上的胭脂,一邊仔細給方瑾枝塗抹,又給她畫了眉、塗了淺紅的唇脂。


    方瑾枝趁著陸無硯去洗手的功夫, 急忙瞅向銅鏡。她不由鬆了口氣,她還以為陸無硯會將她的臉弄個亂七八糟的,卻沒想到成果還算尚可。


    之前老太太來問過方瑾枝要不要舉報生辰宴,雖然她因為提前出嫁的緣故並不能舉行及笄禮,可是畢竟是她十五歲的生辰。不過方瑾枝用陸無硯不喜熱鬧這樣的藉口推脫了。


    陸無硯不喜歡熱鬧, 她同樣也不喜歡。另一方麵,她打算去入樓找兩個妹妹一起過這個日子。


    不過她隻能半下午的時候再去入樓,因為她雖然不舉辦生辰宴,溫國公府裏給她送禮的卻並不少, 她怎麽說都要應付大半日。


    每個見到方瑾枝發間的那支簪子的人都會覺得有些奇怪,不過都沒問出口。方瑾枝瞧出來他們詫異的目光,不過她並不打算解釋。


    令方瑾枝意外的是陸佳茵今日居然迴府了,還是一個人。


    夭夭悄悄說:“奴婢聽三房的小丫鬟說七姑娘的眼睛都哭腫了。”


    方瑾枝的眼前不由浮現陸佳蒲尋死後蒼白的臉色,她眸光一閃,一種直覺告訴她陸佳茵嫁給秦四郎之後一定過得不好。


    她忽然很想去看看。


    方瑾枝料想得不錯,她帶著鹽寶兒進到三奶奶屋裏的時候,就看見陸佳茵伏在三奶奶的膝上哭。


    “聽說七妹過來了,也是許久不見,就來瞧瞧。”方瑾枝臉上帶著笑。


    如今的三奶奶哪裏還敢再有一星半點地怠慢方瑾枝,她忙吩咐下人給方瑾枝搬了椅子。


    她又將陸佳茵推起來,微微蹙著眉輕斥她:“瞧你這沒規矩的樣子,還不快把眼淚收了給你三嫂問好。”


    陸佳茵古怪地看了方瑾枝一眼,她用帕子狠狠抹了兩下眼淚,沒好氣地說:“表妹居然也過來了。”


    方瑾枝隻是笑著。


    三奶奶聽陸佳茵喊方瑾枝表妹而不是三嫂,大感頭疼。她十分清楚自己這個小女兒的性子,不得不擔心她繼續再對方瑾枝說些不敬的話。如今的方瑾枝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沒身份地位的表姑娘了,三奶奶是擔心陸佳茵吃虧。


    她忙吩咐身邊的大丫鬟:“還不把姑娘扶進偏屋去洗把臉!”


    “為什麽趕我走?”陸佳茵十分生氣,“女兒迴來看您,您竟然因為她來了,就讓我迴避!”


    陸佳茵的手指直指著方瑾枝。


    方瑾枝已經可以料想陸佳茵在秦家過得是什麽日子了,她這個性子完全就沒改啊……


    以前還可以說她是年紀小,又被母親嬌養著。可她現在已經十六歲了,更是嫁為人婦逾一年半了。


    方瑾枝甚至覺得陸佳茵蠢得有點不可思議。


    </br>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妻控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綠藥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綠藥並收藏妻控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