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吩咐收工後,被助理攙扶著從雪地裏走到小木屋的秦蘭,已經凍的小臉發紫,看到秦喻和宋然都沒顧得上打招唿,雙手捧著一個搪瓷缸子,哆哆嗦嗦的坐到火堆旁烤起來。


    一直在屋裏很少出去的趙舒婷急忙將一些劈好的柴放到火堆上,充滿油脂的鬆木迅速燃燒,木香四溢。沒一會秦蘭架在火堆旁的腿上、身上和頭上,在熱力的烘烤下蒸騰出一陣陣白氣,這是剛才浸濕在衣服裏的雪水。


    一大杯熱薑茶喝了下去,好一會秦蘭才緩了過來,對著旁邊一臉敬佩眼神看著她的宋然說道:“宋然,歡迎你啊,中午秦喻知道你在機場沒法過來,急壞了。”


    “宋然,你也是滬上人吧,是不是同樣第一次感受到這東北不一樣的熱情。”趙舒婷一邊往火堆上添柴,一邊對宋然問道。


    “是的。我就是在機場一出候機廳大門就差點給凍僵了,機場又空曠,風也大。要不然也不會讓秦喻去接。”說完後宋然看著秦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秦姐,因為我的到來,讓你們臨時更改拍攝計劃。”剛剛宋然已經聽秦喻說了,本來今天上午的拍攝計劃是鮮兒離開林場,傳武四處尋找的戲份。


    “不怨你,這段戲遲早要拍的。隻是一直有些遲疑才耽誤了這麽幾天。”秦蘭衝宋然搖搖手,然後拉她坐在自己身旁。


    拿著木棍撥拉一下火堆,從旁邊扒出幾個烤了有些黢黑的圓球:“來嚐嚐,這是烤土豆,我們東北人冬天特別喜歡在烤火時吃的一種食物。”


    “這不是炭球麽?”宋然看著兩個黑黢黢的炭球,有些遲疑的問道。


    秦蘭也不解釋,拿著兩張紙巾,包住其中一個小一點的,扒去黑黑的外衣,露出了金黃的土豆,這時宋然才聞到撲鼻的香味直麵而來。


    幾個女孩在這邊低頭分食土豆的時候,秦喻已經將她們的盒飯端了過來:“幾位姐姐,還是趕緊吃飯吧,不然過會飯涼了,可沒地加熱去。”


    飯菜是放在保溫桶裏送來的,保溫桶打開後,就要盡快的消滅掉它。不然的話隻要十分鍾,放在一旁的飯菜就會涼透凍成冰塊,而且這塑料飯盒還沒有辦法在火堆上加熱。


    “孔導,秦老師的女朋友帶來不少大蝦和梭子蟹,還有兩隻肥羊,今晚我老周給你們露一手,吃大餐怎麽樣。”


    “宋然,謝謝你了。”說完後孔深對著全體攝製組工作人員說道:“我們今天下午早點拍完收工,迴去品嚐周師傅的手藝。”


    “好……”


    午餐匆匆結束,下午拍攝繼續。還是林場的戲份,隻不過秦蘭上午已經有些精疲力盡,下午就調整拍攝計劃,拍攝傳武和老熊決鬥的戲份。


    林場的惡霸老熊調戲鮮兒,傳武伸手相救,惹怒了老熊。老獨臂出麵攔住老熊,雙方商定立生死狀決鬥。傳武不是老熊的對手,被打得頭破血流。最後關頭,傳武咬牙利用老熊脖子上的圍巾要勒死了老熊。


    這是傳武性格上第一次真正開始轉變的時刻,秦喻要飾演的是從一個魯莽、懵懂的少年向一個男人轉變的過程。秦喻的眼神裏需要從緊張、驚慌到恐懼、憤怒再到歇斯底裏的無畏,最終壓抑不住內心的激動而仰天長嘯。


    兩台揚雪機在外圍將地上的積雪揚起,飄落在拍攝場地,仿佛鵝毛大雪一般,一群伐木工人站在四周,和老獨臂一起擔憂的看著場地裏的傳武。他對麵是身材明顯比他壯了一圈的老熊,而鮮兒則是躲在木屋裏一邊流淚一邊心不在焉的縫著衣服,根本不敢出去觀看,她也知道憑著傳武的身手和老熊對戰,完全是九死一生。


    開始階段,屬於傳武弱勢,反複被揍的情節。飾演老熊的演員正是這部戲的動作指導謝偉聰,在和秦喻商議後,謝偉聰摒棄了花裏胡哨的動作設計,不用固定的套路,準備和秦喻兩人自由發揮,按照最常規的摔跤動作,這邊謝偉聰抓住他做出動作,秦喻就配合摔飛出去。


    這就出現了傳武反複衝擊,然後被身材粗壯一圈的老熊來迴摔出去的鏡頭。


    木屋前的這片雪地看著鬆軟,其實已經被劇組人員來迴的走動後比較實在,秦喻被摔打在上麵砰砰作響。中間秦喻還被積雪掩蓋的幾塊大木頭給硌了兩下,就算秦喻身上穿著厚實的破棉襖,也被疼得直咧嘴。


    看到這個情景,孔昇抬手準備叫暫停,手勢剛剛伸出就被秦喻繼續的進攻而打斷,隻好擺手示意繼續。剛剛秦喻的那份痛苦表情反而讓這段劇情更加真實,這也讓場外的宋然心疼不已。


    在傳武又一次被老熊摔倒在地之後,按照事先溝通好的動作,老熊直接上去給倒地的他幾拳,並且踢了一腳。傳武蜷縮著倒在雪地裏,也預示著這場決鬥將要達到尾聲。


    周圍圍觀的伐木工緊張的看著場地裏決鬥的二人,不約而同唿喚著“傳武”的名字,就連一直躲在房間不敢出來觀看的鮮兒也跑了出來,一邊哭泣一邊衝他大聲的叫著“起來”。


    “小子,我要打死你。打死你,你姐也是我的……”老熊看著門口被老獨臂和紅頭巾阻擋住的鮮兒,得意的說道。


    趴在地上的秦喻將口中含有的血囊咬破,一絲血跡順著嘴角流淌,周圍的群演以及監視器後麵的孔昇都可以感受到了秦喻眼神的轉變。此時的他像是一隻受傷的野獸,麵露兇光。而與他對麵的謝偉聰感受最為清晰,仿佛麵前的秦喻真的想要撕碎他一般。


    拍攝繼續,秦喻飾演的傳武嘶吼著衝向前去,仿佛受到傳武的影響,老熊出現了膽怯,被傳武一下撲倒在雪地裏,兩人開始了最原始的扭打。野蠻、粗暴的打法就連外圍的群演及觀眾人員都麵麵相覷。飾演老獨臂的王德勝老爺子也被驚住,差點忘了上前製止傳武勒住老熊的動作。


    “哢,過,秦喻趕快鬆手。”


    孔昇也被秦喻的動作和表情嚇了一跳,以為他真的要對謝偉聰下狠手,甚至示意劇務前去拉開他們。


    其實秦喻隻是眼神和表情進行轉變,手上並沒有使力,這是一個演員必備的素質,在孔昇叫過之後,那根原本繃緊的圍巾就自然的垂了下來。


    “秦喻,怎麽樣?剛剛傷的重不重?”宋然看到導演叫暫停,秦喻還坐在雪地裏沒有起身,急忙跑到場地內詢問。


    “還好。…噝”秦喻還是捂著腰呻吟了一聲,剛剛的那塊木頭的橫截麵正好硌在腰眼位置,以軟碰硬,秦喻吃了一個小虧。


    現場人多宋然沒法查看秦喻的傷勢,走到木屋的化妝間才看到那裏青了一大塊。


    “動作戲,受點小傷在所難免。”秦喻呲著嘴對給他抹紅花油的宋然寬慰,換來宋然沒好氣的又給他拍打了一下。


    也曾拍攝過動作戲的宋然也明白這些鏡頭在正常不過,但是那些鏡頭的拍攝大多有安全保障,哪裏像今天這樣,雪地裏還隱藏著實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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