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墓連接莽荒太古森林並非固定的時間,對凡界開放的時間也不固定,但每隔一段時間,沙墓必然會停留在莽荒太古森林的某一個角落。


    沙墓開放時間結束之後,就會“離開”這片時空,重新展開旅遊的歲月,在這期間,沙墓就會自動把進入外來的人“排斥”出去,任何外人都不會停留在沙墓內。


    浪人和畫畫也知道這個規矩,感情濃鬱得愈加難分難舍,但又不得不分開。每當沙墓對凡界開放時,畫畫都會提前到石銘城等候浪人迴歸,然後兩人又在沙雪崗一處隱姓埋名,享受甜蜜的二人世界。


    分別是長久的,相聚卻是短暫了。聚少離多,倒也沒有令兩人感情淡漠下去,反而更加堅定了相思相守的決心。


    可是,紙始終包不住火。第三次相聚時,畫畫懷上了浪人的孩子,兩人秘密的感情終於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族群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違逆沙墓天規的事,也一籌莫展。畢竟族群裏都是凡人,而且也是非常善良,一族人為了成全這對有情人,都緘口不言,離開了沙雪崗舉,族搬到了雪峰下過著淒苦的生活。


    可是,天規畢竟是天規,上天自有定數的。


    當浪人和畫畫的孩子出世後,報應終於顯化:那剛出生的孩子身患奇疾,一出生就夭折了。第二個孩子也一樣,這幾乎令相愛的兩人發瘋。


    令兩人更加絕望的是,當第一個孩子出生後,除了他們兩人外的全族人,一夜之間全部不明原因地死了,身上沒有傷沒有毒,甚至連剛出生的族群的嬰孩都沒有幸免。


    浪人和畫畫含著淚埋葬了全族人和他們的孩子,繼續生活在雪峰下,他們始終不相信這是上天的報應。


    當畫畫懷上第三個孩子後,浪人用神力每天為嬰兒梳理經脈,想保住這個孩子來證明沒有所謂的“報應”。


    在兩人的努力下,一個漂亮的女孩子降臨世間,雖然很虛弱,但畢竟活過來了。兩人如獲至寶,對女兒百般嗬護,想給她全世界最好的。


    最奇特的是,這孩子繼承了母親的沙墓血脈,不需要離開沙墓“輪迴”。而且,她竟然有修者的體質,還能跟著神仙的爹爹修煉神功,強健體質。這令夫妻兩人無比快樂,似乎所有的最殘酷的懲罰,都不足於再令他們陷入悲傷。


    正因為如此,浪人重新出世,為自己家庭打下新的天下,隻為護衛妻子兒女。沒用多久,他就把沙雪崗重新打造成了一座小城,而浪人,很自然就成為這座小城的城主,畫畫成為了城主夫人,他們的孩子,自然成為最受人羨慕的小公主。


    可是,好景不長,這個漂亮得女孩兒在五歲時,還是病倒了,浪人遍請名醫都無法醫好女兒的病,每一個名醫都自信而來,可都敗盡而去。大多數名醫都丟下“準備後事吧”這一句話,親口宣判了這女孩的“死刑”。


    孩子又要夭折了,這個飽受命運摧殘的家庭,也因為這個孩子而眼看就要悲劇收場。


    在最悲傷絕望失落失意的浪人,卻意外遇到了他的一位朋友。他的那位朋友天生神眸,且是天界之人,見多識廣。


    他告訴浪人,他們的女兒出生時就身帶“天罪”,注定命不長久。但也並非不能破出,隻是辦法非常殘忍。


    浪人和畫畫的誠意打動了那位朋友,他把一個觸及天規的秘方寫好後,丟在地上,便揚長而去。後來,有人說看到此人剛出門不久,因為泄露天機而遭到最恐怖的雷擊,神魂俱滅。


    為了救女兒,浪人按照朋友留下的辦法,推翻了整座沙雪崗,重新按照圖紙築建了一座座塔樓,全都是佛塔的構造,供奉了許多神佛。


    最後,浪人夫婦把這座城市取名叫塔城。


    這,就是塔城名字的來曆。


    這座塔城,其實就是一座對抗“天罪”的巨大的陣法,花費了許多天材地寶。


    說來也奇怪,塔城建好之後,女兒即將消隕的小身體竟然恢複了一些元氣,又慢慢睜開了虛弱的眼睛。


    如果傳說到了這裏,故事還算是完美,一家三口至少是幸福的。


    可是,老天就是那麽殘忍,並不會讓他們這對違抗天意的有情人如願。


    塔城建成後,按照朋友留下的辦法,夫妻必須有一人祭煉這座大陣法,才能讓塔城的“血脈之氣”灌入女兒身上,讓她與塔城構成聯係,最終真正活過來。


    浪人淒然地吻別了妻子和女兒,自己化去修為,投身進了塔城中央那座巨大的熔爐,用自己的血脈護衛了這座城市,也用自己的修為融進了這種城市,似乎想要永遠守護著自己的妻子和女兒。


    當畫畫得知浪人投身熔爐後,她第一次沒有眼淚。她隻是平靜地笑了笑,繼續有條不紊地安排她和女兒的生活。


    女孩兒終於在無憂無慮下長到了十八歲,出落得比母親還要美麗,而且繼承了父親修者的血脈,修煉了一身的修為。


    女兒十八歲的生日和結婚,選擇了同一天。畫畫為女兒選擇了石銘城的一位彪悍有力的青年土著,兩人感情也不錯,很快就談婚論嫁定了終身。


    那一天,畫畫裝扮得異常美麗,她反複叮囑了一番話之後,留書一封,也毅然投入進塔城中央那座巨大的熔爐,跟隨著夫君浪人而去。


    這傳送聽得黑亦辰唏噓不已,他為浪人和畫畫兩人義無反顧的愛情而感動,又為自己的不夠勇敢而自責。


    當初,金珠全身心投入愛他,而且還主動追求他。而他卻因為諸多顧慮而不敢承認自己的感情,一再把金珠從身邊推開。、可當他決定勇敢說愛時,金珠卻要把他推開,兩人之間始終都沒有走到一起。


    如今,金珠進入了水幻島,一個虛空把兩人劃開,黑亦辰也真正看透了自己的內心,對金珠的想念也與日倍增,恨不得進入水幻島與金珠團聚,讓金珠真正接納自己的感情。


    相比浪人和畫畫兩人至死不渝的愛情,黑亦辰感覺自己就是個愛情懦夫,慚愧又自責。


    月兒見黑亦辰臉色陰晴不定,問道:“你在想什麽?莫不是你也有相愛之人沒有珍惜,現在百般自責?”


    黑亦辰一驚,他幾乎不相信這是月兒的猜測,他更加肯定月兒不但能一眼看出別人的偽裝,似乎還能讀懂別人的心事。


    黑亦辰假裝不在意地問道:“人小鬼大,你懂什麽!對了,他們的女兒呢?”


    月兒幽幽地歎了口氣,道:“其實傳說就到此為止了,人人都在歌頌畫畫兩人的偉大愛情,大多數的人也不再追擊故事的真正結局。所以,剩下的枝葉末節的,你還是別問了。”


    黑亦辰被激起了好奇之心,道:“兩個相愛的人已死,上天的天規不應該再懲罰他們的女兒了,難道還會有不好的事發生嗎?”


    月兒冷冷地斜了黑亦辰一眼,一副小大人的口吻教訓道:“你說我不懂人情世故,我看不懂人情世故的,是你吧!兩人違反天規而相愛,必然會受到天規懲罰,他們的族人、家人的死,就隻是小懲大誡,可他們依然不迴頭,依然生出了他們的愛情結晶——女兒,正因為如此,他們的孩子才都帶著‘天罪’出生,原本就應該夭折,隻是時間問題罷了,不管她天賦多逆天,最終還不是身消道隕,死於非命?!俗話說‘天命不可違,天規不可破’!哎,你說,人力,什麽時候能真正對抗得過天規呢?”


    月兒的反問,似乎看透了人生百態,每一句話都直戳黑亦辰的內心,黑亦辰後背頓時涼梭梭地,旋即,就像遭到雷劈一般,滯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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