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是沒什麽問題,”白淵點了點頭,“但是你的理解出了一點偏差。我的意思可不是想辦法把你們從亡靈國度裏弄出去,而是希望你們能幫忙解決一下這個世界秘境之中的麻煩。”


    “這裏有什麽麻煩?”迴答他的是元鴻熙,他有些嘲弄地笑了笑,“在這裏的都是些已死之人,唯一能出現在世界上的方法就是從神墓裏爬出去,以喪失心智的骷髏的形式重新迴到世界上,那種事情要做的話你還不如直接讓我去死。”


    作為初代帝王的驕傲在這一番話中一覽無遺,白淵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應該給出怎樣的迴應,他撓了撓頭,臉上閃過一抹困惑的神情。


    “我是不是根本沒有跟你們提起這個所謂的亡靈國度到底是怎麽迴事兒?”白淵皺著眉頭,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突然想起自己還沒有跟他們說過這件事兒。


    “沒說過,”屠淩搖了搖頭,“這有什麽影響嗎?”


    “影響可大了去了,”白淵咧了咧嘴,“等我說完,想必你們就知道我說的麻煩到底是怎麽迴事兒了。”


    “那你說,”尤蘭達往後縮了縮,整個人仿佛沒骨頭一般靠在了元鴻熙的身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坐好,“如果你能說動我們的話,幫你的忙也不是不行。”


    “之前我們進入這個亡靈國度的時候,曾經提到過這麽一種說法,”白淵看了邱鬱一眼,“這個亡靈國度,是一個夢境...”


    “當然,我們當時都是當個笑話聽得,沒有什麽人真的把這個說法放在心上,畢竟我們也都看出來了,這片空間是實實在在的,至少看起來根本不像是個夢境。這一點想必你們這幾個在這裏已經生活了這麽久的人體會也是更加的清楚,在這片空間裏,所有的法則規則,除了晝夜時長以及無法通過修行來提高修為這兩件事兒之外,其餘的跟外界的空間都差不太多...”


    “甚至於連個天劫都沒有。這種情況實際上相當不正常,但凡還是在這個世界上,天劫這種東西永遠是修者逃不過的宿命,即便是被封鎖在這片空間之中,按理來說等夠五百年總會有人迎來天劫的...”


    “但是這麽多年來,這裏卻一個天劫都沒有,”白淵的聲音頓了頓,繼續說道,“當然,你們也能說你們是已死之人,沒有天劫是正常的。但是最不正常的家夥就在這裏,你們就沒有意識到嗎?”


    白淵的手指抬了起來,緩緩地指向那個半透明的人影:“昊蒼他,可是一個活著的家夥,真正意義上的活著的。別說琉璃章這個種族是隻是空間屬性的寵兒,就算這個種族是世界本源的親兒子,他也是有天劫這種東西的。我們就算琉璃章一族的天劫來得比其他所有種族的天劫都要慢,不進行修煉的情況下讓天劫自己出現,我們就算是一千年,不對,一千年太短了,算兩千年吧。兩千年一次,按照他在這裏待著的這幾萬年的時間來看,天劫他都應該曆過幾十次了。但是他真的有天劫嗎?自從來到了這裏之後,真的有過嗎?!”


    “雖說我得糾正你一下,我們琉璃章一族的天劫時間沒有兩千年那麽誇張,而且也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所謂心魔劫之類的,”昊蒼的身體看起來倒是比剛才更透明了一點,“但是我不否認你剛剛說的那些話,我在這裏這些年來,從來都沒有感應到天劫。”


    元鴻熙皺起了眉頭,這件事兒聽起來倒是確實有些詭異,雖說之前是因為他們一直沒考慮過這方麵的事情所以才沒有覺得奇怪,但是這事兒被挑破之後,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是相當奇怪的事情。


    “所以說,到底是因為什麽原因昊蒼才感應不到天劫,或者我換個說法,到底是什麽東西,讓天劫失去了對昊蒼的感應?”


    白淵的目光在其他所有人的身上掃過,看著眾人或嚴肅或沉思的表情,他不由自主地壓低了聲音:“你們有沒有想過,或許夢境這個說法,本身並沒有什麽問題?”


    “你的意思是,其實我們真的是夢境的產物?”元鴻熙挑了挑眉,對白淵這個說法相當嗤之以鼻,“那麽做夢的人是誰,那些已經化為骷髏的亡者嗎?”


    白淵的眼睛緊盯在元鴻熙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你問到了關鍵,做夢的人,到底是誰呢?”


    這話幾乎剛一出口,房間裏的氣氛就凝重了不少,房間裏所有人的視線都在同一時間抖動了一下,然後不約而同地看向了...邱鬱。


    “不是,你們看我幹什麽?這跟我有什麽關係啊?!”被無端行了長達盞茶時間的注目禮的邱鬱終於忍不住了,那種強裝出來的深沉模樣一垮,他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有些委屈起來。


    即便是一個真的活了幾萬年的“老東西”,他其實還是一個少年人的心性,這倒是也能看出來世界本源選人的微妙,如果這人的心思再重一點,恐怕早就在這些年周而複始的戰鬥中出現了心理問題了...


    白淵又感慨了一下將所有的造物都當做是工具的世界本源,還沒等他說些什麽,一旁的昊蒼已經開口了:“這也不能怪我們多想,如果論起資曆的話,自然是你還有鴻熙和尤蘭達三個人是最有可能是那個夢境的主體的。你是守墓人,本身在神墓的事情上就有種天然的參與感,不管是任何事兒隻要往你的身上靠就沒有什麽大的問題。鴻熙和尤蘭達他們兩個,說實話,我是不覺得以他們兩個的性子,能整出一個這麽安寧和諧的世界來。”


    “喂,我說,說話就說話,分析就分析,你別夾帶私貨對我們進行隨意的點評啊!”尤蘭達懶洋洋地開口,話裏話外都是抱怨的意思。


    “還...挺有道理的。”屠淩摸著下巴,看了看邱鬱,又看了看對麵靠在一起一副天生鴛鴦模樣的尤蘭達和元鴻熙,咂了咂嘴,“你看看他們,一看就是會做一個不可描述的夢境的樣子,甚至於根本不可能給其他的那些亡者留一點存活空間的那種,怎麽看都是你比較有可能的樣子。”


    邱鬱有些百口莫辯,而屠淩已經在擼袖子了:“要不我現在給你來兩拳,讓你抓緊時間醒過來?”


    “根本不是這樣的好嗎?!”邱鬱總算是找到了開口的時機,“而且在夢裏打人怎麽可能讓人醒過來啊,你能不能清醒一點?!”


    “我說你們兩個,真是夠了。”白淵有些哭笑不得地將兩個幾乎要打起來的人拉開,“我話還沒說完呢,怎麽這個做夢的人就成了守墓人了啊?!”


    “那你倒是說清楚啊!”幾個人異口同聲,聲音同時響起來的時候白淵甚至覺得有種眼冒金星的感覺。


    “做夢的人自然不是他,”白淵揉了揉自己的腦袋,剛剛那片刻的混亂讓他整個人都有些懵,思路都有些被打亂的趨勢,“他充其量算是個催眠曲。”


    “催眠曲?”尤蘭達聽到了自己感興趣的內容,她的身子稍微直了直,饒有興致地上下打量了邱鬱一眼,把後者看得臉上有些微微泛紅。


    “催眠曲是什麽鬼東西啊,”邱鬱有些憤憤不平地嘟囔了一句,但是這句話並沒有被白淵放在心上。


    白淵看了一眼邱鬱,很是感慨地歎了一口氣:“如果他離開了神墓的範圍的話,恐怕那個做夢的家夥就要醒來了,所以說他是個催眠曲其實一點問題都沒有。”


    “那個做夢的家夥,實際上就是之前我給你們看得那個頭骨...的主人,”白淵撓了撓頭,想了想自己的措辭,“雖然說是主人有些牽強,但是確實是跟那塊頭骨有密不可分的關係。”


    “那東西是一塊身體殘片,當然這個殘損的程度可能有點大,但是這不是關鍵問題。那塊身體殘片的問題就出在,她在這麽多年的時間裏,被負麵能量侵蝕再加上沒有清除幹淨的一縷靈魂殘片,形成了一個靈體。”


    “那個靈體想必你們是沒有什麽概念,”白淵看著對麵坐著的元鴻熙三人,露出了一個看起來有些陰森森的笑容,“但是你們兩個應該是見到過。”


    後半句話是對屠淩和邱鬱說的,而在白淵相當陰森的語氣中,兩人幾乎不約而同地想到了同一個東西——


    “那片破碎空間裏的那個怪物?”邱鬱的瞳孔收縮,顯然是想到了之前自己在麵對那個怪物的時候那副狼狽的樣子。


    “差不多的東西,”白淵點了點頭,“隻不過破碎空間裏的那個家夥,跟這個夢境的主人比起來,可實在是弱得不是一點半點。”


    “那玩意兒還算弱的?!”屠淩的聲音都變了,他看著白淵的眼睛,憂心忡忡,“我說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呢吧?”


    “這有什麽好開玩笑的?”白淵眨了眨眼,“破碎空間裏的那個靈體,本身的已經被削弱到一個相當弱小的地步了,雖說對於我們來說還是一個相當棘手的怪物,但是首先,頭骨那個東西,本身在人身上占得大小就有限,能殘留的靈魂殘片以及留存的負麵能量本身就不多,更何況已經在混沌空間的夾縫中被撕扯了不知道多少年了,自然沒有什麽太大的威脅...”


    “實際上威脅還是不小的,至少我們所有的攻擊都對那個怪物不起作用。”屠淩朝著元鴻熙三人補充道,“要不是因為這個家夥還有點隱藏的手段,我們三個恐怕都要交待在那裏。”


    白淵瞥了屠淩一眼,對於這種當麵拆台的行為並沒有說什麽,畢竟雖然他話是這麽說的,但是還是要有個潑涼水的角色會好一點。


    “然後這個夢境的主體呢,”白淵伸手把之前那個他投影出來的這片空間的人形輪廓又放了出來,“跟這塊頭骨比起來的話,可實在就大多了...”


    白淵伸手在那個平麵圖上指指點點,伴隨著他的動作,平麵圖上的一大片地方都亮了起來,那幾乎是半個人的大小了,除了頭部的位置之外,剩下的那些地方幾乎是從中央的位置一劈兩半,其中的半邊都是亮著的。


    “呐,亮起來的地方,大概就是這塊身體殘片的樣子,”白淵慢悠悠地說著,語氣聽起來輕鬆,但是每一個字都仿佛一柄重錘一樣砸在所有人的心上,“你們看著這個大小,跟那塊頭骨比一比,要是敢說這個靈體比之依附在頭骨上的那個靈體弱的話,那就算我有眼不識泰山。”


    半晌都沒有人出聲,房間裏隻有微微的唿吸聲,堪稱是落針可聞。


    “真...有這麽大?”屠淩打破了沉默,他說話的時候還有點結巴,想來這件事兒實在是相當出乎他的意料。


    “這種事兒,我說謊也沒有什麽意義吧?”白淵歎了口氣,“我知道這應該很難接受,但是看這個東西,我想你們應該也想到了什麽...”


    尤蘭達和元鴻熙對視一眼,白淵的意思他們已經明白了,就衝他剛剛表示那塊身體殘片有多大的時候用的是之前他放出來的那個空間平麵圖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想明白了這個消息背後隱藏的情況。


    “你的意思是,”昊蒼用一隻手壓了壓自己的眼鏡,“我們現在,其實就在那塊身體殘片上吧?”


    “雖說現在還沒找到證據,”白淵看著自己的手心,就好像那裏似乎有什麽東西一樣,“但是已經可以基本確定了。”


    “我們現在,應該就在那塊身體殘片的背上。或者說,我們現在就在那塊身體殘片的心髒的位置,雖說不確定這塊殘片裏到底還有沒有心髒...”


    “和那個做夢的靈體,幾乎可以說是麵對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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