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多殷切目光的期待之中,獅鷲大帝李維六十五世陛下緩步走出白狼皮帳篷,沐浴在早春時節金色的陽光之下。這位至高無上的君主剛剛度過他生命之中的第四十個年頭,歲月雖然在他的眼角和鬢邊留下了細微的痕跡,不過還遠遠沒有奪去他的活力。


    遵循春季狩獵的慣例,李維六十五世陛下今天是全副武裝,雖然他平時也喜歡貼身穿著精金軟甲,以便確保自己的安全。大帝陛下的腰間懸掛著象征帝國皇權的誓約與勝利之劍,精金打造的常春藤花紋從劍柄一直爬到他的護腕上,似乎像是擁有生命一樣散發著溫暖的綠色光芒;他的禮儀鎧甲同樣精美華麗,胸口以軟金絲勾勒出一隻展翅翱翔的威猛獅鷲,不過同一造型的頭盔並沒有得到青睞,而是被緊隨其後的撒當爵士抱在懷裏。


    從帳篷裏麵走出的大帝陛下頭上隻帶了一環格外纖細的金色冠冕,和他仿佛總是有些迷離的棕色雙眸顯得十分相配。看到李維六十五世陛下動作利落的跨上坐騎,然後在諸位鐵衛弟兄的保護下策馬跑進比武場,山崩地裂般的歡唿聲頓時響徹四周,幾乎所有貴族爵士都不顧儀態的跳了起來,向著他們的君主揮舞著手臂,渴望得到哪怕隻是隨意的一瞥。


    傑迪?盧克斯同樣把注意力放在這位皇帝陛下身上,無論他對李維六十五世陛下有何觀感,看到對方近乎完美的騎術之後,都不得不承認他在馬上是把好手,而且懸在腰間的寶劍也不是用來擺樣子的。


    獅鷲大帝不但是至高無上的君主,還是戰無不勝的優秀騎士。這不是一句普通的恭維,而是以無數叛徒亂民和敵國士兵的鮮血和屍骨築起來的豐碑。即使不是每一代獅鷲大帝都能做到這一點,他們至少都表現出超過水準以上的身手,這讓獅鷲帝國從未因為刺殺而失去他們的皇帝,也讓大帝鐵衛的名字變得更加響亮,也更加名副其實。


    滿頭灰發迎風飛揚的傑諾爵士一馬當先,在八支參加比武慶典的騎士隊伍中間停了下來,大帝鐵衛之首頗具威嚴的目光緩緩掃過眼前每一張麵孔,然後用近乎冷酷的洪亮語氣開口宣布。


    “奉至高無上的獅鷲大帝李維六十五世陛下旨意,在春季狩獵儀式正式開始之前,將由八支隊伍、總計二十四名騎士進行比武較量,以展示獅鷲帝國的勇武與氣魄。大帝陛下慷慨的為這場比武慶典從國庫拿出一萬枚金獅鷲作為賞賜英勇騎士們的獎賞,冠軍和亞軍的隊伍還將獲得一份額外的領地封賞。”


    傑諾爵士停頓了一下,然後聲音變得更加高亢嘹亮,雄壯更勝剛剛奏響的那些軍用號角。“無所畏懼的英勇騎士們,現在,是你們向陛下和列席參觀的臣民們展示自己勇武的時候了!我宣布,比武慶典正式開始!”


    隨著傑諾爵士拔出長劍,揮出一道格外明亮的劍光,幾十支軍用號角再次被吹響,像是在催促著騎士們開始較量。一名身穿滿是繁複花紋的青銅鎧甲的騎士從飄揚著三條鱒魚的黑藍色旗幟下麵策馬衝出,手中的長矛顫動著舞起一片閃爍寒光,最後將矛頭指向傑迪?盧克斯所在的隊伍。


    “以騎士之王羅德裏格斯的名義!”這名騎士語氣囂張的大喊著,“霍夫曼家族的騎士,你們這些連自己的領地都守衛不住的膽小鬼,怎麽有資格參加偉大的禦前比武慶典?”


    哄笑聲隨即從好幾個方向傳來,不但讓剛剛坐著馬車趕到的菲麗西提小姐臉色蒼白,就連傑迪?盧克斯也感到一陣難以遏製的怒火。


    這是再直接不過的挑釁,傑迪不記得使用鱒魚徽章的究竟是哪位豪門貴族,不過顯然不能任由對方耀武揚威。“浩?天利騎士,”傑迪嘴唇蠕動,細微而清晰的聲音幾乎直接在亞漢騎士的耳邊響起。“這是一個被當做試探道具的蠢貨……用最快的速度把那家夥打下馬來,不過盡可能不要傷到他。”


    浩?天利騎士沒有露出任何表情,隻是幅度極小的點了點頭。“鱒魚先生,既然是要挑戰,那就報上你的名字來。”他一麵大聲迴應,一麵調整好佩劍的位置,以便於能夠最順利的拔劍出鞘。“如果帝都的貴族也這樣不顧禮儀的大放厥詞,我可就要直接切鱒魚了!”


    “我是多洛雷斯家族的波穆丹爵士,記住這個名字,膽小鬼騎士,這是今天把你打落馬背的那位騎士的名字!”那名穿著青銅鎧甲的騎士露出令人厭惡的傲慢笑容,將長矛豎了起來,輕蔑的單手握住矛杆,用毫不掩飾的嘲諷語氣繼續說,“我聽說隻有在故鄉混不下去的亞漢人,才會拋棄一切漂洋過海,到西風郡的城鎮混口飯吃,有沒有這迴事呢?”


    “霍夫曼家族騎士的實力究竟怎麽樣,就讓你親身體驗一下好了!”浩?天利騎士說完之後,雙腿一夾,戰馬驟然向前衝鋒,幾乎是在眨眼之間就達到了令人驚駭的高速,朝著波穆丹爵士猛撲過去。


    波穆丹爵士臉上的傲慢頓時變成了驚訝,不過他雖然口出狂言,身手卻還不差。一層淺藍色鬥氣光芒綻放的同時,波穆丹爵士輕踢馬腹,讓坐騎稍微閃開,然後放低長矛,等待著浩?天利騎士進攻過來。


    佩劍當然無法與長矛在攻擊距離方麵進行較量,浩?天利騎士的衝鋒實際上也隻是一次試探。亞漢騎士的騎術雖然也很不錯,不過他的劍術卻更適合在徒步的戰鬥中發揮威力。波穆丹爵士的長矛剛剛刺出,浩?天利騎士就陡然躍下馬背,然後就地一滾起身,單膝跪地,長劍的劍鋒斜刺向波穆丹爵士的坐騎腹部。


    這一劍角度刁鑽詭異,閃電般割開了戰馬的肚帶。波穆丹爵士身體頓時一晃,隨後氣急敗壞的跳下馬背,“這是下賤強盜的戰鬥方式!”他咆哮著舞動長矛,繞過自己的坐騎,向著浩?天利騎士大步逼近。“霍夫曼家族的膽小鬼,你就不能像個騎士那樣光明正大的戰鬥嗎?”


    “光明正大,指的是放棄自己的優勢?”浩?天利騎士語氣平靜的迴答說,“或者在戰場上遭遇了敵人,你的馬鞍帶被挑開了,還要懇求對方給你調整姿勢的時間嗎?”


    長矛猛然向前突刺,快的就像是毒蛇吐出蛇信。這是一次精準而猛烈的突襲,不過浩?天利騎士的反應速度出乎了波穆丹爵士的想象,以敏捷的腳步躲避開來的同時,具有亞漢風格的輕薄劍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上撩,精準的砍在連接矛頭和矛杆之間的脆弱部分。


    一聲沉悶的撞擊聲響起,波穆丹爵士向後急退,沉重的腳步在地上留下了一串深深的腳印。他手中的長矛已經成了一根棍子,精鋼鍛造的矛頭跌落在浩?天利騎士的腳邊,三棱鋒刃雖然依舊銳利無匹,不過卻像是被砍斷腦袋的毒蛇一樣失去了威懾性。


    “多洛雷斯家族的波穆丹爵士武器受損,退出比武……”一名充當裁判官的灰燼騎士大聲宣布,不過話音未落,就被波穆丹爵士的怒吼給打斷了。


    “這不公平,我還沒有認輸呢!”波穆丹爵士怒火中燒的拉扯下自己的頭盔,將它摔到腳邊,“拿我的劍來!”他朝著愣在場邊的侍從伸出手,後者隨即慌裏慌張的取來一把雙手巨劍,遞給波穆丹爵士。


    波穆丹爵士手握巨劍,顯然恢複了幾分勝利的信心。然而浩?天利騎士卻沒有理會他的挑戰,而是聳了聳肩膀,將佩劍放迴腰間的劍鞘之中。


    “霍夫曼家族的膽小鬼,我們的較量還沒有結束呢!”波穆丹爵士怒火中燒的呐喊著,將雙手巨劍高高舉過頭頂。“別以為你砍斷了我的長矛就算勝利,我要讓你嚐嚐這把巨劍的滋味!”


    “我們的較量已經結束了,你輸了,鱒魚爵士。”浩?天利騎士語氣平靜的迴答說,“按照騎士比武的規則,你已經失去了自己的武器,對不對,裁判官大人?”他轉向那位灰燼騎士征求意見。


    擔任裁判官的灰燼騎士略一遲疑,因為他沒有聽到宣布一方勝利的號角,顯然是有人——而且是職位頗為重要的大人物——認為這次較量還沒到結束的時候。他一麵朝浩?天利騎士和波穆丹爵士做了個暫停的手勢,一麵轉過身去,把帶有詢問意味的目光投向主持比武慶典的無畏者傑諾爵士。


    大帝鐵衛之首一向以公正和鐵麵無私著稱,不過這一次他並沒有直接表明意見,而是緊緊的閉上了嘴巴。因為阻止勝利號角吹響的人正是至高無上的獅鷲大帝,李維六十五世陛下正在充滿好奇的翹首期盼,似乎打算繼續看上一場精彩的劍術對決。


    波穆丹爵士發出一聲挑釁的吼叫,巨劍的劍刃反射著金色的陽光,以極為猛烈的姿態揮砍而下。然而令包括他在內的許多人都迷惑不解的是,浩?天利騎士並沒有拔劍反擊,也沒有後退逃離,而是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仿佛被巨劍的猛烈攻勢給嚇呆了一樣。


    劍刃劃破空氣直落而下,發出震耳欲聾的唿嘯聲。波穆丹爵士的全力一擊足以將浩?天利騎士從頭到腳劈成兩半,如果沒有一隻戴著鐵手套的大手及時伸出,緊緊抓住他的手腕的話。


    “哎,勝負已分,你不要繼續糾纏。”阻止波穆丹爵士的高大騎士用格外沉悶的聲音說。


    波穆丹爵士的憤怒簡直難以形容,他怒吼著,全身肌肉隆起,用盡全身之力扭動手腕,然而那隻手簡直就像是用鋼鐵鑄造而成,任憑波穆丹爵士如何奮力掙脫,甚至運用鬥氣力量強行衝擊,也都絲毫不動。


    “哎,既然這樣,那麽讓我來做你的對手吧!”高大騎士的聲音顯得有些無奈。波穆丹爵士狠狠啐出一口作為迴應。不過隨後他就感到有些後悔,一股無法抗拒的可怕力量湧來,將身高接近兩米的波穆丹爵士像是破布娃娃一樣扔了出去,摔倒在十幾米開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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